兩小時後。


    王立字終於見到了剛剛從新兵訓練場返迴的沈越，而在見到他的第一時間，王立字便立刻迎了上去。


    “首長！”


    他學著金讚的動作向沈越敬了個禮，隨即開口說道：


    “首長，我有重要情況需要報告！”


    “什麼情況？”


    沈越略有些疑惑地看向王立字，後者也絲毫不賣關子，而是直接了當地開口問道：


    “我聽說你們找到了一種‘活著的金屬材料’？我能看看那種材料嗎？”


    沈越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略顯急切的狀態，沒有立刻迴答，而是開口反問道：


    “為什麼？”


    “你們知道那種材料？”


    “還是說，你們在找那種材料？”


    王立字緩緩點頭，隨即開口道：


    “我們已經找了這種材料很多年了。”


    “準確地說，從50年前開始，我們就已經在著手尋找這種材料。”


    “但是，我們始終沒有結果——因為對這種材料的描述太過於模糊。”


    “我們不知道它的特性，不知道它的分布範圍，甚至不知道它的用途.”


    “唯一的線索，就是我們的領袖從大災變前的知識庫裏解讀出來的隻言片語。”


    “那種材料應該是活的，並且應該具有金屬特性。”


    “除此之外，我們一無所知。”


    “所以，即便我們花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卻仍然沒有找到那種材料。”


    “但今天，從金讚口中，我聽說，你們已經有線索了？”


    話音落下，沈越緩緩點頭。


    “確實有線索。”


    “但在共享這個線索之前.我得先問清楚，你們找這種材料是為了什麼？”


    “圓環！”


    王立字毫不猶豫地迴答道：


    “那種材料是重啟圓環的關鍵所在，或者更準確地說，圓環就是由它構造而成的！”


    “有它在的地方就有圓環的線索，如果我們想要找到圓環，就必須先找到它！”


    圓環？


    沈越的眼神微微變了一變。


    他想起了何朔之前說過的話。


    如果兩種東西同時出現，並且同時處於“未知且無解”的狀態，那這兩種東西，很可能是相互關聯的。


    好家夥。


    這才多久，這個推測就已經應驗了？


    沈越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打了個手勢示意王立字跟上，隨即帶著他走進011工事，走到了作戰指揮室中。


    等到關上指揮室的門，招唿王立字坐下之後，他才繼續開口問道：


    “局勢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我想我們也應該坦誠相對了。”


    “我記得你們之前就說過，在打開通往山城的通道之後，你們就會向我們交付有關‘圓環’的情報。”


    “現在，我們的條件已經兌現了。”


    “那麼，我應該也可以提出我們的問題了。”


    “圓環，到底是什麼？”


    話音落下，對麵的王立字緩緩搖頭。


    隨後，他開口迴答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沈越的眼神瞬間一變，而王立字則是立刻解釋道：


    “這並不是我們有意隱瞞，而是說，我們確實不知道圓環的具體形態。”


    “即便是我們的領袖，掌握的信息也非常有限。”


    “我們隻知道圓環是一種人造的大型裝置，它需要依靠特殊程序啟動，並能產生特殊的效果。”


    “但是，它具體的用途，我們從來沒有親自驗證過。”


    “因為我們缺乏相應的材料、相應的知識——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迫切的想要進入山城。”


    “就跟你們一樣，我們認為那裏保存著大災變前最核心、最重要、也最完整的知識。”


    “隻要獲取到那些知識，我們就能有機會重啟圓環”


    “這不合邏輯。”


    沈越打斷了王立字，緊接著說道：


    “如果連你們都不知道圓環具體是什麼，你們這個組織又是怎麼誕生的？”


    “一個虛無縹緲的概念是無法凝聚起一個龐大的組織的，更何況，你們這個組織在各方麵都相當穩定、相當團結。”


    “這跟你”


    “不，不是這樣的！”


    王立字迫不及待地打斷了沈越，隨後說道：


    “我說我們不知道圓環的具體形態，並不意味著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圓環！”


    “啊？”


    這句話說完，沈越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們見過圓環，卻又不知道圓環的具體形態？


    這不純粹自相矛盾嗎？


    他眉頭緊皺，但還沒等他開口質問，對麵的王立字便繼續說了下去。


    “我們不僅見過圓環，事實上，我們手裏就控製著一套‘縮小化’的圓環係統，它是對真正圓環係統的模擬。”


    “它曾經被啟動過——那是在很多年之前了。”


    “而根據領袖的記載，當圓環啟動時，它產生了相當神奇的效果。”


    “我無法向你形容那種效果，或許你們應該直接跟我們的領袖去談。”


    “但是，以我的權限，我可以確定，這套‘模型’、或者說這套‘縮小版’的圓環已經損壞。”


    “而想要將它複原，就必須用到這種有生命的金屬材料！”


    王立字的這一係列敘述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坦誠。


    他不再像以往一樣故弄玄虛地隱藏信息，而是一股腦地將自己掌握的信息全部倒了出來。


    沒有絲毫保留。


    沈越對他的態度很滿意，但緊隨而來的，則是更深的疑惑。


    圓環


    那到底是什麼？


    所謂神奇的效果，又到底是什麼？


    想到這裏，沈越開口說道：


    “我必須要見一見你們的領袖。”


    “還有，我要看到那種所謂的‘縮小版’的圓環。”


    “可以！”


    王立字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會盡快安排見麵-——我會讓領袖直接來金陵新城見你們。”


    “但現在，我能不能看看那種材料？”


    “我隻有視頻圖像。”


    沈越搖頭道：


    “材料的樣本還沒有送到——無論是山城那邊的樣本，還是申城的樣本，都無法在短時間內送達。”


    “圖像也可以！我先看一看！”


    王立字再次點頭，緊接著說道：


    “之後我會把圖像和樣本帶迴去給領袖，這需要時間。”


    “但我會盡快！”


    “一周，給我一周時間。”


    “沒問題。”


    沈越打開pda，而當那個來自申城的視頻在王立字麵前播放完畢之後，他臉上的肌肉也因為激動而開始緩緩顫抖。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與此同時，申城。


    在得到沈越的確認之後，對地下工事的挖掘工作再一次展開。


    越往下，那種特殊金屬的富集程度也越高，開挖到地下三米時，金屬材料幾乎已經形成了一片巖層。


    壞消息是，巖層的厚度並不低。


    好消息是，這些聚集後的金屬材料並未形成緊密的結構，質地也相對柔軟，用挖掘機的挖鬥仍然可以穿透、分解。


    一塊一塊的“活性金屬”堆積在土堆之上，金忠和黃猛兩人蹲在一旁，一邊用手嚐試著將金屬掰開、扭曲，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討論著這種奇怪的材料。


    “.按照沈越首長那邊傳來的消息，這種東西很可能跟圓環商會的圓環有關。”


    “所以，它是認為製造出來的特殊材料？但它到底有什麼用呢？”


    “是用來導電的導體？還是什麼防護材料？”


    黃猛的話說完，金忠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幾分笑容。


    他丟下手裏那塊已經完全扭曲變形的材料，自嘲地說道：


    “你聽過首長說的一個笑話嗎？有關火箭應該用精煤還是水洗煤的笑話。”


    “我們現在的討論，跟這個笑話其實沒有任何區別。”


    “很明顯，所謂的圓環是涉及到大災變前最頂尖科技的一種東西，連首長們都不一定能完全了解，更何況我們了。”


    “討論這個根本沒有意義.還不如想想怎麼能挖得快一點。”


    話音落下，黃猛也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隻是隨口聊聊，也沒想過要得出什麼結論。”


    “但話說迴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這種材料似乎隻在申城出現過，其他任何城市，都沒有關於這種材料的記載。”


    “如果它是人造物，圓環商會應該早就已經找到線索了才對。”


    “如果它是自然產物.那又為什麼，別的地方沒有？”


    “似乎是有某種特殊的力量把它投放在了這裏申城這地方，有什麼特殊性嗎？”


    金忠皺起了眉頭。


    仔細思索良久後，他迴答道：


    “沒有。”


    “至少在機械神教掌握的信息裏，這座遺跡沒有任何特殊性。”


    “它沒有像其他遺跡一樣富集大量可用的資源，也沒什麼特別的、值得挖掘的技術。”


    “並且，它的自然資源也算不上多優秀，連生活在這裏的怪物也是平平無奇。”


    “我真的想不到它有什麼特質是能夠吸引這些‘活性金屬’富集在這裏的。”


    “搞不好，這就是個純粹的意外？”


    “也有可能。”


    黃猛站起身，而此刻，最後的挖掘工作恰好完成。


    “報告連長，我看到主通道大門了！”


    操作人員的聲音從挖掘機中傳來，黃猛精神一振，立刻看向了坑道的方向。


    一堆閃著銀光的活性金屬中間，一扇略顯‘陳舊’的金屬大門露出了一角。


    終於挖到了。


    黃猛長舒一口氣，開口下令道：


    “準備執行爆破。”


    “我們需要使用高性能炸藥給這個通道開口，插入信號發射器，嚐試讓伏羲與工事通訊網絡建立聯係。”


    “如果這座工事還處於存續期，或許我們還能直接開啟主通道。”


    “如果.”


    “我是伏羲。”


    黃猛的話還沒說完，伏羲的聲音突然響起。


    “檢測到016申城災備工事信號，已經完成接入。”


    “請組織人員後撤，我即將進行主動開啟作業。”


    “明白！”


    黃猛立刻迴答，但同時，心裏也升起一陣疑惑。


    為什麼突然就有信號了？


    他的視線看向那些被挖開的活性金屬，隨即突然反應過來。


    正是這些覆蓋在工事入口處的金屬材料屏蔽了通訊網絡信號，而挖開之後，屏蔽層被破壞，信號再次出現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是個好消息！


    這證明，這座工事很可能還處於穩定的運行中！


    裏麵的裝備和設備或許還可用，而隻要能得到裝備補充，華夏軍的力量又可以再上一個臺階了！


    沒有絲毫猶豫，黃猛立刻指揮眾人向後撤退。


    幾分鍾後，當他向伏羲發出準備就緒的信號後，封閉的隔離門伴隨著巨大的噪音緩緩打開。


    活性金屬在擠壓、碰撞中發出刺耳的聲音，黃猛眉頭緊皺地塞緊了耳機，但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工事的主通道。


    足足花費了十幾分鍾，這座的工事的大門才徹底敞開。


    而在工事深處，燈光已經亮起。


    此時，伏羲的聲音再次響起。


    “確認016工事處於半損毀狀態。”


    “主計算單元部分損壞，主通訊單元損毀。”


    “維生係統運作正常，基本功能係統運作正常。”


    “其餘狀況暫不明確。”


    “但根據目前情況判斷，風險較低，可以進入。”


    “明白！”


    黃猛轉頭給了金忠一個眼神，兩人沒有任何猶豫，一馬當先地朝著工事的入口走去。


    在進入之前，黃猛本以為，這會是一個與011工事差異不大的普通工事。


    但很快，他便發現自己錯了。


    打開的大門後，沒有自己在011工事裏見過的那種熟悉的生活區，而是被複雜線纜充滿、夾雜著許多他完全不認識、甚至都無法形容的設備的巨大空間。


    “這”


    黃猛走上前去，伸出手在設備表麵輕輕撫摸。


    灰塵沾染在他的手指上，略微沉默後，他開口問道：


    “伏羲，這是什麼？”


    短暫停頓後，伏羲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


    “未知設備，功能不明。”


    “讀取到量子通訊信號。”


    “通訊信號指向明確。”


    “坐標明確。”


    “申城。”


    “漢水。”


    “那曲。”


    “伊斯蘭堡。”


    “德黑蘭”


    “等等！”


    黃猛打斷了伏羲的報告。


    “山城？！”


    “這裏的設備，與山城有關？？”


    “不確定。”


    伏羲再次迴答：


    “目前僅能判斷坐標指向為山城，不能確定兩地直接關聯。”


    “等等，不對，不對。”


    黃猛再一次打斷了伏羲，隨即低頭看向pda。


    他把pda上的地圖縮小到最廣視角。


    緊接著，他深深吐出一口氣。


    “如果按照你剛才所說的地點連線”


    “這他麼不就是一個圓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