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虹上岸後,立刻一名錦衣衛(wèi)千戶上前進(jìn)行交接。
隻見來人身高七尺有餘,膀大腰圓,一張臉端方大氣,濃眉大眼,腰胯寶刀,隻是往那一站就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
就這個麵相,放天庭上,起碼也得是個看大門的麵相!
“錦衣衛(wèi)千戶韓天放,奉陛下之命特來接應(yīng)。未請教公子。”
薛虹當(dāng)即拱手迴禮:“在下薛虹,韓千戶,這船上便是家?guī)熝阐}禦史林大人差我護(hù)送的東西,勞你護(hù)送。”
韓天放連忙客氣道:“不敢說辛苦,都是為陛下辦事,請。”
隨著一聲令下,一箱箱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破木箱子被從船上抬了下來,再被裝上馬車,然後隨著隊伍的護(hù)送緩緩向皇宮的方向駛?cè)ァ?br />
時值清晨,城中的人們也早早的忙碌了起來,見到這番架勢,心中自然難免心生好奇。
畢竟這一車車的,還被錦衣衛(wèi)和官兵龍禁尉護(hù)送,陣仗大的嚇人。
而在一眾人馬中,唯獨(dú)一身青衫披著鬥篷的薛虹格外的顯眼,不少人紛紛猜測這又是哪家王公家的公子。
一路到了皇宮門口後,隻見一位約摸三十多歲的太監(jiān)領(lǐng)著幾個小太監(jiān)早已經(jīng)等候多時。
“這位便是林禦史的高徒吧?走吧,咱們別耽誤功夫了,陛下在禦書房等著呢。”
薛虹翻身下馬,笑著拱手道:“有勞公公在此等候,未請教公公姓名。”
“咱家夏守忠。”
從袖子裏掏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趁著行禮的功夫就塞到了夏守忠手裏:“原來是夏公公,煩請帶路。”
夏守忠那是什麼人,收禮都收出本能反應(yīng)了,順勢把銀票往袖子裏一塞,指頭隻是一摩挲就知道是一張一百兩的麵額。
這銀票啊,越大的麵額,紙張越大,而且也就越好。
毫不誇張的說,無論哪裏的銀票,隻要從夏守忠手上這麼一過,都不用去看,哪個錢莊的,多大麵額的,印出來了多久,夏守忠都能摸出來。
這個就叫專業(yè)。
收了銀票的夏守忠態(tài)度立刻好上了不少,臉上的笑也更友好了起來:“薛公子,這第一次入宮也不用太緊張,隻是有兩點(diǎn),入了宮後不可隨意打量,更不可直視陛下,此乃臣子之禮。”
“多謝公公提點(diǎn)。”
對於皇宮,薛虹沒什麼好奇心,上輩子該看的都看過了。
這個世界雖然和薛虹上輩子是兩個不同的發(fā)現(xiàn)軌跡,但大體上還是差不多的。
真正讓薛虹感到好奇的,還是隆慶帝這個活生生的皇帝。
說實話,上輩子薛虹隻……好吧,死的皇帝他也沒見過,最多聽說過。
七拐八拐後,終於到了禦書房前。
哪怕薛虹心理素質(zhì)再好,但當(dāng)真要見到隆慶帝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些緊張以及微微的恐懼的。
因為對方是真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薛虹一家甚至是薛虹老師林如海一家的生死。
“揚(yáng)州舉人薛虹,拜見陛下。”薛虹雙手交疊,行大拜之禮。
“嗯?如此年輕,林如海是你的什麼人?”
“迴陛下,林大人正是家?guī)煛!?br />
“你一路護(hù)送銀兩至此也算辛苦,平身吧。”
“謝陛下。”
薛虹從地上起身後,隻覺得有一道身影在自己麵前來迴晃,餘光隻瞥見龍袍的一角,但想到夏守忠的吩咐生生止住了抬頭的欲望。
結(jié)果下一刻……
“年輕人怎麼也學(xué)那些老東西,這般畏首畏尾的,給朕抬起頭來。”
薛虹微抬起頭的一瞬間,也終於看清了隆慶帝的容貌,很英武的一位中年帝皇。
但薛虹也隻瞄了一眼,隨後便把目光垂了下去。頭雖然抬著,但視線卻依舊保持著不直視隆慶帝。
緊接著便聽見隆慶帝讚歎道:“嗯,清雅俊逸,相貌堂堂。林卿不愧探花之名,收個弟子居然也有一副好相貌。哈哈哈哈! ”
也許是嘩啦啦的銀子流入內(nèi)帑,隆慶帝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開心。甚至有心情開個小玩笑。
待隆慶帝迴到龍椅上後,薛虹這才從懷裏掏出了一直貼身存放的密信,以及隨身攜帶的賬簿:“啟稟陛下,此乃家?guī)熕拭苄牛般y兩的來源以及數(shù)目,請陛下過目。”
賬本和信件被一旁的小太監(jiān)收入托盤著,檢查無誤後才呈給隆慶帝。
隆慶帝先是打開了密信閱讀了起來,而後才翻開了賬本看了起來。
可看著看著,隆慶帝猛然暴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彼其娘……”
但又想到自己麵前還有薛虹這個晚輩,又硬生生把髒話咽了迴去,良久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那都是朕的錢!!都是國家的錢!!他們拿著朕的錢過來買官?欺天啦!!!”
“陛下息怒!”
禦書房內(nèi)的所有人一齊謝罪。
隆慶帝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和你們有什麼關(guān)係,你們謝什麼罪。”
但又一轉(zhuǎn)眼,隆慶帝臉上露出了放鬆的神色:“林卿的這筆銀子簡直是及時雨啊!真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還有你薛虹,你順利的將銀子送入京中,也算你功勞一件。
這樣,你且先在京中休息幾日,待朕處理一些急務(wù)後修書一封,由你帶迴去。
對了,你是第一次進(jìn)京吧?可有住處?”
“迴陛下,草民暫住於家?guī)熢诰┲械囊惶幷觾?nèi)。”
“嗯,好,你且先下去休息吧,賞賜稍後朕會派人送過去的。”
“草民謝陛下隆恩。”
夏守忠送薛虹離開禦書房後,沒了外人隆慶帝的嘴角徹底壓不住了,一千大幾百萬兩的銀子啊!!
把年底官員們的賞賜去了,還能剩下絕大部分,今年宮裏終於可以過的寬裕點(diǎn)了!
隆慶帝現(xiàn)在可謂身心舒暢,當(dāng)即就擬旨,準(zhǔn)備將宮中妃嬪皇子的俸祿恢複原來的程度。
甚至聖旨都已經(jīng)寫完了,就等著發(fā)下去了。
就在隆慶帝想著這筆錢要怎麼花的時候,一個他現(xiàn)在最不希望見到的人,出現(xiàn)了。
“啟稟陛下,戶部尚書大人求見。”
隆慶帝:“((???|||))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讓老貔……老愛卿進(jìn)來吧。”
隻見一位須發(fā)皆白,但靈氣十足的老大人,顫顫巍巍的走了進(jìn)來,看的隆慶帝眼皮直跳:“我說,愛卿差不多行了。你那身體硬朗著呢,沒必要來朕這賣慘。”
單守才一副老夫聽不懂陛下在說什麼的樣子,一連咳嗽了好一會兒,然後才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口:“啟奏陛下,為了重新組建京營,今年的戶部額外支出的一大筆錢。
年關(guān)將至,如今國庫中的銀兩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官員俸祿的發(fā)放以及九邊將士的恩賞。還有禮部也來找臣撥款。
臣實在是沒法子了,這才厚著臉皮來找我陛下,看看能不能請陛下從內(nèi)帑中借些銀兩給戶部。”
隆慶帝可太了解自己手下這些老頭那點(diǎn)人性了,
其中最過分的就屬戶部尚書單守才這個老頭!從自己父皇在位那會就是出了名的貔貅。
甚至有一次因為自己父皇從國庫裏撥了二十五萬兩銀子修皇宮,差點(diǎn)沒把自己父皇罵了個狗血淋頭。
但偏偏正是單守才這樣的貔貅老大人,才能看住國庫。
摸著良心說,要不是有單守才在,國庫早就被蛀蟲給啃食的不成樣子了。
所以隆慶帝對於這位老大人,那可是又愛又恨。
“額……單愛卿啊,朕的內(nèi)帑中銀兩也所剩無幾。最多也隻能撥給國庫一……二百萬兩,再多的話朕也沒有。”
單守才一聽眼睛瞬間亮了,給二百萬?那搞不好陛下手裏得有和小兩千萬在!
那還想什麼?開幹!!
“唉?不是,愛卿你這是幹嘛?”
隻見單守才老大人把屁股下麵的凳子一撤,緩緩坐在地上:“陛下這就沒誠意了,要是這麼談的話,那我可躺下了,陛下還得供飯。”
隆慶帝:(°ー°〃)
……
一個時辰後,前腳剛拉進(jìn)內(nèi)帑,還沒清點(diǎn)完畢的銀子立刻就被一車又一車的拉了出去。
禦書房內(nèi),隆慶帝一臉懊惱的搓著手,自己還是臉皮太薄了,咋就沒挺住呢!!
那可是一千萬啊!!朕還沒捂熱乎呢,整個一過路財神啊!!
隆慶帝越想越難受,最後把折子往桌子上一拍,找媳婦去:“擺駕鳳儀宮!”
梓童,他們都欺負(fù)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