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兩聲槍響如雷貫耳,子彈擦著地麵濺起火花。
倉庫的沉寂徹底被打破,空氣中散發(fā)出焦灼的硝煙味。
林浩腦海中飛速運(yùn)轉(zhuǎn)。
他緊貼貨架,低聲對身旁瑟瑟發(fā)抖的瑪麗說道:“趴下,別出聲。”
話音剛落,他飛快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手指觸碰到一枚之前撿來的金屬螺母。
微不足道的一塊金屬,卻此刻成了他手中唯一可用的武器。
對方車上的槍手顯然早有準(zhǔn)備,又是一串密集的子彈掃射過來,木質(zhì)貨架被瞬間打得千瘡百孔,木屑飛散。
一些破碎的零件砸到了瑪麗的肩膀,她忍不住低唿出聲。
“閉嘴!”林浩一聲輕喝,但語氣中卻透著三分緊張。
他眼角餘光掃過,那個槍手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調(diào)整射擊角度。
林浩腦中靈光一閃,猛地抓起那顆螺母,用盡全力朝車窗的方向擲去!
“叮——”螺母擊中了車窗邊,發(fā)出一聲脆響。
槍手條件反射地偏了一下槍口,這短暫的間隙給了林浩些許喘息的機(jī)會。
他一手護(hù)住仍在顫抖的瑪麗,另一手飛快拽下一塊損壞的鐵板擋在二人身前。
“你瘋了嗎!”瑪麗終於忍不住驚聲問道,聲音夾雜著徹骨的恐懼和一絲不可名狀的情緒。
剛剛的驚險(xiǎn)一幕似乎讓她開始意識到,懷抱自己的這個男人,遠(yuǎn)不是表麵看起來的普通工匠那麼簡單。
“閉嘴,不想死就聽我的!”林浩冷冷低聲道,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對方的動作,沒有絲毫溫度的語氣讓瑪麗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卻也乖乖閉上了嘴。
此時槍手的耐心顯然也接近崩潰,他一邊像猛獸般低吼著一串咒罵的話,一邊喪心病狂地再度扣下扳機(jī),子彈幾乎形成了一片密不透風(fēng)的彈雨襲來。
林浩迅速判斷了一下方向和角度,沉聲冷喝:“趁現(xiàn)在跑!”
他一把將瑪麗推向另一邊的廢棄出口,隨即自己一個翻滾躍向相反方向,吸引了槍手的注意力。
果然,槍手的視線被這一動作徹底帶偏,槍口死死瞄準(zhǔn)著林浩藏身的位置。
瑪麗咬著牙拚命跑向出口,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刃上,她心跳如鼓,後背幾乎被冷汗浸濕。
倉庫昏暗的光線和耳邊的槍聲讓她的感官變得格外敏銳。
她不敢迴頭,隻敢祈禱那個男人能撐住,給她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而此時的林浩,身上的壓迫感已經(jīng)到了一種極限。
子彈密集擊打在鐵板上的聲音震耳欲聾,即便鐵板勉強(qiáng)擋住了第一波攻擊,但他清楚,時間正在迅速耗盡。
深吸一口氣,他咬緊了牙關(guān),迅速從廢棄的地麵上撈起一根長鐵桿。
忽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竄出鐵板掩護(hù),一躍而起朝車窗衝去!槍手顯然沒料到他的舉動,槍口略顯遲疑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
就是這電光火石的一瞬,林浩掄起鐵桿用力揮向槍手!鐵桿狠狠砸在車窗邊緣,子彈頓時失去了準(zhǔn)頭,擦著林浩的耳旁飛過。
槍手終於露出驚恐的神色,急忙伸手去拔第二把武器。但林浩根本不給他任何機(jī)會,雙手握住鐵桿用力一頂,硬生生砸向他的手腕,逼得那把手槍掉落在車內(nèi)。
林浩趁勢用肘擊砸向?qū)Ψ降狞I頰,他動作精準(zhǔn)而迅捷,仿佛完全預(yù)判了對方的每一步反應(yīng)。
槍手慘叫一聲,徹底失去抵抗能力,捂著臉頹然倒下。
車內(nèi)傳來駕駛者一聲如同惡獸怒吼般的嘶喊,顯然對這猝不及防的情況充滿憤怒。
他猛踩油門打算甩開林浩,但林浩沒有絲毫遲疑,直接一手攀上了車門,一腳踏在車輪邊,整個人宛如捕獵的猛獸般,硬生生跟上對方的逃亡方向。
而此時,瑪麗剛跑到出口,聽見身後車子的轟鳴聲,下意識迴頭看了一眼。
隻見林浩半掛在車門上的瘋狂身影,緊抿的嘴角和冷峻的眼神散發(fā)著一種陌生又駭人的淩厲。
她心頭猛地一震,腳步停頓了一剎那,卻被林浩的迴望厲聲嗬道:“跑!別停下!”
啤酒廠附近的老巷子被深夜的霧氣籠罩著,而遠(yuǎn)去的車燈卻漸行漸遠(yuǎn),最終消失在巷尾的盡頭。
空氣瞬間變得寂靜,但瑪麗還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她的腦海中反複浮現(xiàn)林浩最後嚴(yán)厲卻帶著一絲決絕的眼神,她的心髒被緊緊攥成了一團(tuán)。
“糟了……”她喃喃自語,眼中浮現(xiàn)出一種複雜的情緒,但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朝著車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瑪麗的心髒砰砰直跳,她沿著坑窪不平的小巷追趕,夜霧在她眼前彌漫,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追,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她無法抑製內(nèi)心的擔(dān)憂,一種莫名的衝動驅(qū)使著她向前。
她氣喘籲籲地跑到巷尾,卻隻看到空蕩蕩的街道和閃爍的路燈,那輛黑色轎車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瑪麗頹然地靠在牆上,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她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低聲咒罵道:“該死!我到底在幹什麼?”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呻吟聲從不遠(yuǎn)處傳來,瑪麗猛地抬起頭,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聲音似乎是從一個廢棄的垃圾堆後麵傳來的,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撥開一堆破舊的紙箱和塑料袋,瑪麗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浩蜷縮在地上,臉色蒼白,額頭上滲著汗珠,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上,染紅了周圍的泥土。
“林浩!”瑪麗驚唿一聲,連忙衝上前去,“你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林浩吃力地睜開眼睛,看到瑪麗焦急的臉龐,他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沒事,死不了……”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瑪麗心疼地扶起他,“我送你去醫(yī)院!”
“別……別去醫(yī)院……”林浩虛弱地抓住她的手,“太危險(xiǎn)了……他們會找到我的……”
瑪麗這才想起林浩的處境,他得罪了那些亡命之徒,去醫(yī)院無疑是自投羅網(wǎng)。
她咬了咬嘴唇,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先……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林浩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瑪麗環(huán)顧四周,這個破敗的巷子顯然不是久留之地。
她扶著林浩,艱難地走到巷口,四處張望著,希望能找到一個避難所。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巷子對麵的一家小旅館上,昏暗的燈光從窗戶裏透出來,顯得格外溫暖吸引人。
瑪麗心念一動,扶著林浩朝旅館走去。
旅館的老板娘是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女,她滿臉狐疑地看著瑪麗和渾身是血的林浩,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老板娘,開個房間。”瑪麗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語氣有些不耐煩:“身份證呢?”
瑪麗這才想起自己身上什麼證件也沒有,她求助地看向林浩,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昏迷過去。
“他……他受傷了,需要休息……”瑪麗焦急地說,“求您了,先讓我們住下,我明天就去補(bǔ)辦身份證。”
老板娘看著林浩身上的血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心軟了:“算了算了,先進(jìn)來吧,不過得加錢。”
瑪麗連忙答應(yīng),她扶著林浩走進(jìn)房間,將他輕輕放在床上。
房間很小, 裝備簡陋,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但此刻對瑪麗來說,這裏就是最安全的港灣。
她用旅館提供的毛巾幫林浩擦拭臉上的汗水和血跡,看著他蒼白的臉龐,心中充滿了擔(dān)憂和自責(zé)。
如果不是為了救她,林浩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對不起……”瑪麗低聲呢喃,“都是因?yàn)槲摇?br />
林浩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他微微睜開眼睛,虛弱地笑了笑:“傻瓜……說什麼呢……”
瑪麗的眼眶紅了,她緊緊握住林浩的手,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在她心中蔓延開來。
接下來的幾天,瑪麗寸步不離地照顧著林浩。
她偷偷出去買了些簡單的藥品和食物,小心翼翼地幫他處理傷口,換藥,喂他吃飯。林浩的傷勢逐漸好轉(zhuǎn),但他的精神狀態(tài)卻一直很差,常常陷入昏迷,即使清醒的時候也沉默寡言,眼神中充滿了落寞和疲憊。
一天晚上,林浩突然發(fā)起了高燒,瑪麗嚇壞了,她手忙腳亂地給他敷冷水,卻不見好轉(zhuǎn)。
她心急如焚,卻又不敢出去找醫(yī)生,生怕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就在她絕望之際,林浩突然抓住她的手,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語氣說道:“瑪麗……我……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瑪麗的心跳驟然加快,她預(yù)感到林浩要說出什麼重要的事情,她屏住唿吸,靜靜地聽著。
“其實(shí)……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