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早就有所防備，身形微動，側身閃避，躲過了曾慶文這一擊。


    先前的人群聞聲紛紛將目光放在林燁與曾慶文身上。


    “曾兄這是何意？”林燁麵色平靜，沒有絲毫慌亂，深邃的眼眸中透露著沉著與冷靜。


    曾慶文並未迴應，待穩住身形抬手便向林燁攻去。


    “曾家鐵壁不過如此，堂堂虛神竟偷襲化靈，還被躲了去。”


    “我看這鐵壁之稱徒有虛名，還不如給我來當。”


    旁人紛紛大笑，可這笑聲在曾慶文聽來就仿佛刺耳的魔音，他迅速調轉攻擊方向，直衝那嘲笑自己之人。


    隻見曾慶文猛地揮出一拳，拳風唿嘯，空間仿佛都為之震蕩，那人躲閃不及，被正麵擊中，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住不住地向後倒飛而出。


    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他渾身浴血，衣衫破碎，麵容扭曲，他艱難地抬起頭，嘴角溢出鮮血，片刻後又倒了下去，似是昏厥了。


    曾慶文微微俯身，將頭湊近另一嘲笑他的人，幾乎快要貼到對方臉上，一雙眸子充滿陰狠，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曾慶文鼻翼微張，發出低沉的咆哮，一字一頓地從齒縫中擠出話語：“等會你也會像他一樣，如同一條死狗躺在地上茍延殘喘。”


    這番話猶如惡魔的低語，散發著絲絲涼氣，讓人寒毛直立。


    話音剛落，曾慶文瞳孔驟縮，臉上的狠厲瞬間被驚慌取代，一股寒意自胸口蔓延，對方不知何時伸出手，精準地貫穿他的胸膛。


    緊接著，一股劇痛席卷曾慶文全身，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鮮活的心髒被對方一把掏出，那人微微發力，心髒在他手中化作一攤模糊的血肉，血水不斷從指縫間滲出，滴落在地上。


    曾慶文身體微晃，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想要張嘴說話，可發出的隻有含糊的嗚咽聲，隨後重重地癱倒在地，光景在他眼前暗去，生機逐漸流逝，最後看到的是那人輕蔑、不屑的眼神。


    “樂子。”此人眼神冰冷，他看著已經斷氣的曾慶文，嘴角勾起一抹邪異的弧度。


    他甩了甩手，血液四濺而出，隨即居高臨下掃了一眼，抬腳踢向曾慶文頭部，鼻腔輕輕哼出一聲。


    “真是髒了我的手。”話語之間滿是對死者的鄙夷。


    他手掌虛握，一支散發著幽冷藍光的箭矢，自曾慶文儲物袋中飛到他手上。


    隨即他又看向林燁，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隨即轉身離去。


    旁人都驚於方才的變故遲遲沒緩過神來，不少人暗自慶幸沒有卷入進去。


    林燁見狀也頗感吃驚，虛神修士竟這麼輕易被他殺死。


    正常來說虛神修士隻要神識不滅，就可以借奪舍重生。


    可方才曾慶文心髒被掏出的瞬間，他的神識也隨之附著在心髒之中，隨著那人將心髒捏碎，曾慶文的神識也同樣破碎，徹底斷送了他奪舍的可能。


    此人身影略有些熟悉，結合曾慶文，林燁立馬聯想到煌天劍經頓悟之日，房頂那個黑袍男子。


    此人識得自己的煌天秘法，取走所謂的“滅嵐醉”，又有法寶傍身，看不透深淺。


    林燁深知此人絕不簡單，方才那抹詭異的笑容也不知究竟意味著什麼。


    若是他不懷好意，自己必須盡早將其鏟除，免得日後夜長夢多。


    林燁連忙向著他離去的方向追趕。


    林燁釋放神識感知著男子的動向，男子逐漸脫離群眾活動範圍，朝著一片無人區前進。


    奇怪的是林燁望去神識感知到男子的位置，那裏空無一人，這讓他毛骨悚然，他趕忙提高警惕，防備襲擊。


    林燁麵色凝重，一陣絢爛光芒閃過，眼前景象驟然變化。


    ……


    外界的沐朔淩正默默地觀察著。


    “他們也坐不住了啊……”


    “看來五域要變天了，「聖啟之日」……還會遠嗎？”


    沐朔淩抬頭望天，似是在文天地，似是在問自己，又似在問林燁，可無人能給予他一個準確的答案。


    羅盤空間內。


    “這是給我的考驗嗎？”林燁一眼看出自己已然身陷幻境當中。


    “算不上什麼考驗，隻是想讓你看看自己的過去。”男子聲音迴蕩在林燁耳畔。


    “你有什麼目的？”


    “恕我不能告知。”


    “莫不是跟你母親有關？但我又未曾損害過你一家的利益，你我二人如何纏上因果？”林燁微微仰頭，鎮定自若，眼神中透著眼神與睿智。


    男子一陣沉默，片刻之後，開口說道：“不愧是煌天傳承者，當日我就不該去那裏，害得我暴露如此之早。”


    “這樣吧，若是你能破解我這幻境，我會送你一樁機緣。”


    “好生把握機會吧，「蟄滅的後人」，不要讓我失望。”


    “「蜇滅的後人」嗎……”林燁語氣低沉，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下一刻，一股無形的力量如洶湧暗流，狠狠將林燁拖入虛無當中。


    林燁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控製不住地瘋狂下墜，不知過了多久，“轟隆”的一聲巨響，林燁墜落地麵，可他並沒有感到疼痛，甚至哪怕一絲絲不適，就好像他並未經曆方才的一切。


    他身處一座寧靜的山下村莊，站在村頭，環顧四周。


    林燁細細觀察，發現自己所在的村莊正是青羽宗十裏之內的一座村莊，他曾來過這裏。


    陽光灑下，整個村莊都籠罩著一層柔和的光暈。


    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從林燁身後傳來，他尚未來得及躲避，就看到一個少年穿透自己朝村裏奔去。


    林燁定睛一看，發現那正是曾經的自己。


    這個時間段乃是林燁經曆十歲屠村一事之後被師尊孫浩塵帶迴青羽宗的第七個年頭。


    孫浩塵發現自己新收的這個小徒弟天資聰穎，僅僅修煉七年便已抵達化靈圓滿，對他十分寵愛，一次曆練過後，讓他下凡體悟人間百態，為突破躍靈做準備。


    林燁跟隨曾經的自己來到一處破舊木屋前。


    一群小孩圍著一名少女。


    “怪物！你是怪物！”一個膽大的男孩率先叫嚷起來，他手裏緊緊握著一根樹枝，在空中不斷揮舞，似是在給自己壯膽。


    其他孩子也跟著起哄：“對！你是怪物，我們村子不需要你！”


    “就是，就是，你長得這麼奇怪，肯定會給我們帶來麻煩。”話語剛落，這男孩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直接砸向那名少女。


    少女微微皺眉，眼裏閃過一絲難過，但很快就恢複平靜，站在原地默不作聲。


    一名小女孩害怕地躲在同伴身後，顫抖著聲音說道：“劉婆婆說，你就是怪物變的，會在晚上把我們都吃掉。”


    “把她趕走！”不知哪個小孩率先喊出，其餘孩童也跟著喊道：“對，把她趕走！”


    於是這群孩童便拿起身邊一切可以當做武器的物品或是扔出，或是打向少女。


    少女依然默不作聲，任憑孩童打罵。


    這時，少年林燁上前，一把拉住少女柔嫩的小手，快步奔跑，帶著少女離開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