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見林燁這般戒備,心中暗叫不好,趕忙伸出雙手,用力地連連擺動,臉上堆滿了焦急的神情,生怕林燁誤會,急切地說道:“兄臺,兄臺,您可千萬別誤會啊!我對您絕無絲毫惡意!”
他微微喘著粗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定了定神後,他臉上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語氣誠懇地接著說道:“實不相瞞,我叫慕容雪,自幼父母雙亡,孤苦伶仃,在這世間四處漂泊,無依無靠。”
“曾有幸聽聞兄臺的英勇事跡,心中敬佩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我此番前來,純粹是想與兄臺結交為友,真心實意,別無他念。”
林燁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對慕容雪的話語充耳不聞。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黃瑞澤與李曉峰對峙之處,眼神中透著凝重與專注,好似此刻世間萬物都無法吸引他的注意,唯有眼前這場劍拔弩張的對峙才是他關注的焦點。
他的身姿挺拔如鬆,周身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凜冽氣場,向慕容雪發出無聲的警告:別來煩我。
可慕容雪卻好似渾然不覺林燁的冷淡,像個執著的追夢者,緊緊跟在林燁身旁,嘴裏如連珠炮般念念叨叨。
“林兄啊,您是真沒見識過那靈霄山的奇景。”
“我初到靈霄山時,隻見那山巒高聳入雲,峰尖隱沒在繚繞的雲霧之中,仿若仙境一般。”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黑暗,金色的光輝灑在雲海之上,那雲海瞬間被染成一片絢爛的橙紅,如夢如幻。”
“還有那日出的景象,一輪紅日緩緩升起,霞光萬丈,將整個山巒映照得金碧輝煌,那種震撼,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慕容雪一邊說著,一邊興奮地手舞足蹈,雙手在空中比劃著靈霄山的雄偉與雲海的壯闊,臉上洋溢著陶醉的神情。
見林燁依舊沒有迴應,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還有那鏡月湖,那可是一處絕美的所在。”
“湖水清澈得如同鏡麵,能一眼望到湖底五彩斑斕的石子,就像仙人不小心打翻了顏料盒,將色彩傾灑在了湖底。”
“微風吹過,湖麵波光粼粼,宛如無數顆鑽石在閃耀。”
“我曾在湖邊靜坐了一整天,就為了欣賞那變幻無窮的湖光山色……”
慕容雪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的過往經曆,試圖用這些生動的描述敲開林燁的心門,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林燁的臉色愈發冰冷,眼神中隱隱透露出一絲厭煩。
慕容雪見狀臉上的嬉笑之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他微微湊近林燁,壓低聲音,生怕被旁人聽見,緩緩說道:“林兄,實不相瞞,前些時日我誤打誤撞進入了一處極為詭異的森林。”
“那森林剛一靠近,便能感覺到一股陰森之氣撲麵而來,放眼望去,四周皆是濃稠得仿若實質的霧氣,像是一層厚重的帷幕,將整個森林包裹得嚴嚴實實。”
他微微頓了頓,咽了口唾沫,似是在迴憶那可怕的場景,接著說道:“踏入森林的那一刻,我便感覺一股無形且強大的力量,如同一雙冰冷的巨手,死死地壓製著我,渾身的靈力瞬間像是被鎖住了一般,根本無法催動飛行。”
“不僅如此,那霧氣仿佛帶著某種詭異的魔力,絲絲縷縷地鑽進我的經脈,體內靈力瞬間變得紊亂不堪,就像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巨石,翻湧激蕩,完全不受控製。”
“與此同時,身體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變得虛弱無比,每邁出一步,都仿佛腿上綁了千斤重的鐵塊,艱難至極。”
林燁原本一臉淡漠,聽聞慕容雪的描述,不禁心中一凜。
他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臉上的驚疑之色愈發明顯。
他的思緒如脫韁之馬,瞬間飄迴到與沐鳶相遇的那片神秘森林。
那片森林同樣被濃厚的霧氣所籠罩,踏入其中,靈力便不受控製地紊亂,身體也仿佛被一層無形的枷鎖束縛,虛弱得厲害。
林燁下意識地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慕容雪,心中暗自思忖:世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他所說的森林,難道與我去過的那片是同一處?
林燁的眼神中驚疑之色僅僅一閃而過,旋即便迅速恢複了冷靜。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很快便否定了這個念頭。
要知道,他與沐鳶相遇的那片森林可是位於淬燭仙域之中。
在這廣袤無垠的修仙世界裏,仙域之間壁壘森嚴,宛如一道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正常情況下,修士想要跨越仙域,簡直比登天還難。
且不說仙域之間相隔距離動輒以億萬裏計,途中更有無數兇險之地,諸如空間亂流,狂暴的猛獸,能瞬間將修士絞成齏粉;還有神秘莫測的虛空風暴,所過之處,一切皆被摧毀殆盡。
即便僥幸避開這些天災,各個仙域的邊界之處,也都設有強大的禁製與守護力量,防止未經許可之人擅自闖入。
甚至還有專人看管,阻止修士跨越仙域。
所以,慕容雪所說的森林,絕不可能是自己去過的那片。想到這裏,林燁眼中的疑慮徹底消散,重新恢複了波瀾不驚的神色。
慕容雪敏銳地捕捉到林燁眼中一閃而過的猶疑與思索,心中已然明了。
他微微挺直身軀,目光如炬,緊緊鎖住林燁的雙眼,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一字一頓,清晰而有力地開口道:“林兄,我瞧得出你心中所想。”
“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所說的那片神秘森林,確確實實就在淬燭仙域。”
他的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語氣沉穩而有力,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擲地有聲。
那聲音在周圍略顯嘈雜的環境中,清晰地傳入林燁耳中,宛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撞擊在林燁的心弦之上。
林燁聽聞慕容雪之言,表麵雖依舊平靜,但那微瞇的雙眼深處,卻陡然閃過一抹如鷹隼般銳利的光芒。
他緩緩抬手,動作看似舒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果決。
隻見一道璀璨而內斂的青光,自他袖間陡然綻出,伴隨著一陣清脆的劍鳴,那柄古樸厚重的古劍“嗡”然現世。
劍身之上,符文閃爍,此刻,它卻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殺意。
緊接著,林燁腳步輕點,整個人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以一種近乎鬼魅般的速度,瞬間欺近慕容雪。
古劍如靈蛇般探出,精準且無聲無息地架在了慕容雪的脖頸之上。
劍刃極薄,閃爍著森冷的寒光,宛如一彎冷月,映得慕容雪的臉龐一片慘白。
林燁微微低頭,目光猶如實質般,緊緊鎖住慕容雪的雙眼,眼神中透著深沉與威嚴,語氣雖平穩卻又冰冷刺骨,仿佛從九幽地獄傳來:“說,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這淬燭仙域中的森林,你為何會知曉?”
“莫要心存僥幸,若有半句不實,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此刻的林燁,周身殺意雖內斂,卻如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人感受到一種無形且強大的壓迫感,隻要慕容雪稍有異動或言語有假,那柄古劍便會毫不猶豫地落下。
當森冷的刀刃貼上脖頸,慕容雪竟連眼皮都未多眨一下,神色從容依舊。
他緩緩仰頭,目光平靜地迎上林燁充滿審視與殺意的眼神,嘴角悠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中透著幾分篤定與坦然。
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聲音平和且沉穩,仿佛當下的生死危機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小插曲:“林兄,如此劍拔弩張,可不是聆聽緣由的好氛圍。”
“你這般急切,又怎能聽得進我這一肚子的話呢?”
他微微頓了頓,目光掃向那閃爍著寒光的利刃,而後再次看向林燁,接著說道:“不如先收起這兵刃,我定會將所知的一切,毫無保留、原原本本地相告。”
“畢竟,在這刀刃的威脅下,任誰都難以安心傾訴,不是嗎?”
他說話間,氣息平穩,聲音沒有絲毫的顫抖,仿佛架在脖子上的並非足以奪命的利刃,而是一片輕柔得近乎無感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