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旁魚貫而過、衣衫襤褸的難民,章邯心中的疑惑如野草般瘋長,
他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抬眸看向扶蘇,語氣中帶著幾分謹慎與探究:“扶蘇公子,那個箴言……”
話雖未說完,但其中的憂慮與關切卻不言而喻。
扶蘇腳步一頓,目光在難民們的身影上緩緩掃過,神色凝重,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聲音沉穩卻又透著幾分思索:“天外飛石也許是真的,但是有些東西也許是假的!”
他的眼神深邃而堅定,仿佛在迷霧中試圖撥開真相的麵紗。
“扶蘇公子的意思,那箴言是假的?”
章邯追問道,臉上滿是驚訝與疑惑。
亡秦者,在此處!
這六個字,仿佛是一把高懸的利刃,
若是傳到鹹陽,必然會在朝堂上掀起驚濤駭浪。
更何況,這箴言出現的時間太過巧合,偏偏就在陛下病重的敏感時期,
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其中有詐。
“扶蘇殿下親至,小臣未能遠迎,還望恕罪!”
遠遠地,一個洪亮的聲音伴隨著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隻見一個中年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來,身後跟著一眾士兵,氣勢洶洶卻又帶著幾分刻意的恭敬。
此人正是這漢中的郡守彭承弼,
他滿臉堆笑,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
扶蘇聽到聲音,眉頭微微一挑,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章邯,眼神中傳遞著默契與深意,輕聲道:“這件事事後再議!”
章邯心領神會,微微頷首,默默地退到一旁,靜候事態發展。
“彭郡守,你當真是好膽啊!”
扶蘇神色冷峻,單手負在身後,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散發著威嚴的氣場。
他的聲音冰冷刺骨,仿佛裹挾著寒冬的霜雪,在空氣中迴蕩,讓人不寒而栗。
聽到這番話,彭承弼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同被抽幹了所有血色。
他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扶蘇身前,臉上寫滿了驚慌與恐懼,聲音顫抖地說道:“殿下,小臣知罪!”
隨後,他像是急於將功贖罪一般,惡狠狠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衣甲胄男子,大聲下令:“將剛剛那些觸犯殿下威顏之人,全都拉出去砍了!”
此言一出,周圍圍著的士兵們頓時嚇得心頭一緊,臉色驟變。
他們麵麵相覷,眼中滿是恐懼與絕望,緊接著紛紛跪地求饒:“殿下,恕罪啊!”
聲音此起彼伏,在空曠的場地上迴蕩,充滿了悲戚與惶恐。
“罷了!”
扶蘇看著眼前這一幕,眉頭微微一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著實沒有想到,這彭承弼的心腸竟如此無情狠毒,
為了討好自己,竟要將那些無知的士兵斬殺。
扶蘇心中雖有不悅,但還是壓下怒火,緩緩說道:“不知者無罪!”
他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給那些惶恐的士兵吃了一顆定心丸。
“多謝殿下!”
彭承弼臉上立刻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忙不迭地說道。
他轉頭看向那些依舊跪著的士兵,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喝道:“還不趕快謝謝殿下!”
“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一時間,士兵們如蒙大赦,紛紛磕頭謝恩,聲音中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感激。
“你先起來吧!”
扶蘇看著身前跪地不起的彭承弼,目光冰冷,語氣中透著一絲疏離。
聞言,彭承弼立刻識趣地站起身來,一邊拍著袖口的塵土,一邊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莊重嚴肅,試圖展現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不知殿下此次前來,是否也是為了那天外飛石上的箴言而來?”
彭承弼微微躬身,雙手抱拳,恭敬地問道。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仿佛在小心翼翼地探尋著扶蘇的意圖。
“本公子倒是剛想問你這個,這究竟是怎麼一迴事?”
扶蘇皺著眉頭,眼中滿是疑惑與嚴肅。他直視著彭承弼,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找到一絲線索。
“殿下,從那顆天外飛石落在上河郡後!下官便立刻派人將這裏的消息送往鹹陽。殿下難道不知道嗎?”
彭承弼臉上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眼中卻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他微微歪著頭,看似疑惑地問道。
“本殿下這幾日有要事在身,不在鹹陽!”
扶蘇神色凝重地說道。
聽到這番話,彭承弼的臉色依舊平靜如水,仿佛早已知曉這個答案。
他輕輕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緩緩說道:“那也難怪,不過在得知那天外飛石上的箴言後,胡亥殿下便是立刻下令不準上河郡的難民進入其他郡中!”
他一邊說著,一邊密切觀察著扶蘇的反應,仿佛在等待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為何?”
扶蘇雙眉緊緊蹙起,目光如炬地盯著彭承弼,眼中滿是對這一荒謬指令緣由的急切探尋。
他的聲音雖平靜,卻隱隱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與不容置疑,仿佛要將彭承弼心底的實情給逼問出來。
“下官也隻是遵守旨意,隻聽說胡亥皇子認為,這群人日後很有可能會攪亂大秦的根基,所以才出此下策!”
彭承弼一邊說著,一邊微微轉動著眼球,
眼神閃爍不定,那模樣仿佛在斟酌著每一個字,試圖將自己的責任撇得幹幹淨淨。
他的臉上擺出一副無奈又恭敬的神情,仿佛自己隻是一個無辜執行命令的小卒。
“簡直就是胡鬧!”
扶蘇忍不住冷哼一聲,聲音中滿是憤怒與不屑,胸膛因情緒的起伏而劇烈地微微起伏。
“難道一條箴言就能攪動我大秦根基嗎?”
他提高了音量,質問的話語在空氣中迴蕩,
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雷霆之怒,這不僅僅是對胡亥決策的質疑,更是對這種不顧百姓死活行為的憤慨。
“殿下說的是,殿下說的是!”
彭承弼忙不迭地點頭,那點頭的頻率快得如同搗蒜一般,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他一邊應和著,一邊迅速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白衣甲胄男子,眼神中帶著不容違抗的命令,道:“後麵大開城門,放那些難民進來!”
“遵命!”
白色甲胄男子身姿挺拔,聲音洪亮而堅定,宛如洪鍾般的迴應在四周響起,
緊接著他迅速轉身,邁著有力的步伐匆匆離去,執行彭承弼的指令。
“殿下,下官剛剛已經吩咐下去,給你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