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滿的戟尖懸停在璃咽喉前三寸，青銅星圖的光芒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磚牆上。董欣的魂魄正在他體內劇烈震蕩，像是被困在琥珀中的螢火蟲般明滅不定。


    \"你真的以為能活著走出酆都？\"璃的機械義肢發出尖銳摩擦聲，她脖頸處的青銅符牌突然爆發出刺目光芒，\"當年師尊用九百九十九盞往生燈困住董姑娘魂魄時，可沒想過有人能活著見證真相。\"


    劇痛從心髒炸開，阿滿看見血色蓮池在眼前重現。這次他看清了每個細節——垂死掙紮的董欣被鎖鏈貫穿琵琶骨，青陽子手中的煉丹爐噴湧著黑紫色火焰，而七個\"阿滿\"捧著的茶碗裏，漂浮著點點星輝般的青銅碎屑。


    \"那是...\"阿滿的瞳孔驟然收縮，\"七世輪迴...\"


    \"沒錯。\"璃的笑聲混著金屬運轉的嗡鳴，\"每次輪迴結束，董姑娘都會被煉進丹爐。而你...\"她扯開衣領，心口猙獰的青銅蓮紋正在吞噬血肉，\"就會多一道輪迴刻印。\"


    董欣的虛影突然從阿滿身後浮現，她的指尖纏繞著半截斷劍：\"阿滿，快走！青陽子真正的本體在星陣核心！\"


    阿滿的銀鈴突然發出清越長鳴。九盞青銅燈從廢墟中升起，在空中組成巨大的北鬥七曜圖。當天樞星位亮起時，整條街巷的地磚突然翻湧，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青銅棺槨。


    \"七星連珠...是困龍陣！\"璃的機械臂迸出電火花，她旋身甩出三枚銅錢，\"去劍塚找...\"


    話音未落，棺槨中伸出無數白骨手臂。阿滿揮動守墓戟斬斷襲來的骷髏，卻見每具屍骸胸口都嵌著半塊桃木劍。當他斬開第七具屍骸時，藏在肋骨間的青銅符牌赫然入目——那上麵的饕餮紋與青陽子佩劍上的完全一致！


    \"原來如此...\"阿滿突然明白為何曆代轉世的\"阿滿\"都活不過三十歲，他舉起滴血的戟尖對準自己心口，\"用我的魂魄點燃心燈，或許能...\"


    \"住手！\"董欣的虛影突然凝結成實體，她扯下頸間銀鈴按在阿滿胸口，\"還記得七日前在茶寮嗎？你給我喝的茶裏...\"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瞳孔突然變成鎏金色，\"那是用往生蓮熬的孟婆湯。\"


    整個酆都開始震動。天空浮現巨大的青銅輪盤，青陽子的聲音如洪鍾般迴蕩：\"愚蠢的棋子，你以為破掉星陣就能逃脫？沒有爐火，陰陽雙魂不過是一縷遊魂！\" 阿滿感覺全身血液都在沸騰。他看到七世輪迴中所有董欣的死亡場景在眼前閃現，每個畫麵最後都定格在自己心口被青銅劍貫穿的瞬間。當第一滴血珠落在銀鈴上時，三百盞青銅燈同時燃起衝天烈焰。


    \"以情為薪，以魂為引...\"阿滿將桃木劍插入心口，七世修為化作金色火焰順著劍柄升騰。董欣的魂魄突然撲向火焰，與沈璃殘魂融合成璀璨光球：\"一起走！這次我們不做祭品！\"


    青陽子的咆哮震碎琉璃瓦，煉丹爐從天而降。阿滿在最後的意識裏看到驚人畫麵——所謂的輪迴根本不是懲罰，而是青陽子精心設計的騙局。七百年前他親手埋下的青銅蓮種，早已在每個轉世者體內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