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是一句極其簡短、言簡意賅的話,卻有著驚雷一般的效果,讓朱棡和龍鐔二人都懵了片刻。
不是……
雖然咱們都是一樣的心思。
不過你這話……是不是有些太直接了?
不過朱棡也知道自己這個二哥的尿性——脾氣暴躁、直來直去,這還真是他的風格。
“老三,這你就別裝了吧。”
“你和你家長史在這裏關著門鬼鬼祟祟的,還能聊些什麼?不就聊這麼點事兒麼?哥哥我又不是外人。”見二人愣住,朱樉直接戳破了所有的窗戶紙。
說完還不忘吐槽兩句:“朱允熥背後站著的那個人厲害啊!不知不覺做了件這麼大的事兒,他在山西挖了這麼久的煤,老三你愣是沒看出來點什麼?”
這話聽得龍鐔和朱棡二人都不由抽了抽嘴角,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能在在心裏暗罵了一句:「應天府那個,是個銀幣!」
“得了,本王就不挖苦你們了。”
“來的路上本王就聽了一路了,什麼「陛下聖明」啊、「多謝陛下救命之恩」啊……之類的,耳朵都要聽得起繭子了,我西安那片地盤上是這樣,你山西這一片地盤也是。”
“這你能聽得下去?”
“反正老子聽不下去!”
“再這樣下去,整個大明就真成了朱允熥那小兔崽子的了!不對!是站在他身後攪動風雲的那個混蛋!”
朱樉不是什麼藏著掖著的人,一個心情不好,自己府裏的丫鬟仆婢可以隨意打殺,封地上的百姓也可以任他肆意淩虐,如今的情況,是一萬個不爽快,所以他也就這麼直截了當地說了。
朱棡沉默著看了龍鐔一眼。
龍鐔則是站起身來擠出一個笑容,拱手道:“秦王殿下所言有理!有人竟敢憑借幼主竊居大明江山,此實乃大逆不道之事!當天下共擊之!”
聽到這話。
朱樉忍不住大笑起來:“好好好!老三你果然有這個意思,朱允熥登基的時候咱們就不該聽老四的忍這一手!”
“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來了。”
“我們就開門見山,不廢話了。”
“現在大明其他地方都很安穩,民心向南,但唯獨朱允熥那小子的根基之地是亂的,而且堪稱是混亂不堪,朝臣之中對此也持有一定微詞,父皇畢竟剛死沒多久,擁護忠心於大明、甚至隻忠心於父皇的人總還有的。”
“我們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動手!”
“合你我二人之力,悄悄直逼應天府去!應天府內外的兵力應該不會太多,隻要我們能出其不意打個措手不及,再煽動應天府百姓倒戈相向,不一定拿不下應天府!”
“有百姓唱和,再加上調兵需要時間。”
“淮西勳貴又不是什麼神仙,能擋住一切的招兒!”
朱樉知道這件事情憑他一個或者朱棡一個都是很難做成的,至少要兩個人一起才有勝算,這些想法和思量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沒什麼藏著掖著的必要了。
他稍微頓了頓。
在朱棡旁邊的茶幾上隨手翻開一個新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幾口喝下潤了個口。
便再次開口道:“你們沒意見,那就來分好處。”
“這事兒咱哥倆一起做,好處咱哥倆一起分,你山西這塊地盤子大,你手裏的兵力也多,而原本按照順序,奉天殿上的那個位置最該是我來坐才是,所以……殺進應天府直接盤了他的根基,事成之後,這大明江山咱哥倆一人一半!”
他把手上的杯子重重的放在茶幾上,目光之中陡然露出狠戾的殺意,他是個狠人,卻算不得什麼蠢人。
隨著朱樉的話音落下。
整個廳堂之內頓時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之中,一時之落針可聞。
朱棡雖沒有說話。
但一顆心髒卻是在瘋狂加速跳動著。
朱樉的確說出了他的心中所想,甚至就在朱樉來這裏之前,他和龍鐔二人還在琢磨著這件事情,現在朱樉這一番話,簡直像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來。
朱棡下意識朝自己的長史龍鐔看了過去。
隻見龍鐔眼底噙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殺意,這殺意並非是別的,而是在朱樉背後看著朱樉。
朱棡和他主仆多年,說是朋友知己也不為過,當然立刻明白過來龍鐔的意思,其實,這一點他們之間甚至早就已經有了共識:事成之後,料理了朱樉!
如此朱棡就成了最順位的繼承人。
把朱允熥拉下來之後,坐在奉天殿的龍椅上自然而然是順理成章!
二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目光。
該說的話朱樉一個人都自顧自地說完了,二人的方向是不謀而合的,朱棡自然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手,以掌心對著朱樉作勢要與他擊掌。
“老子就喜歡你這爽快!不像老四,磨磨唧唧,誤了老子的大事!”朱樉麵上露出一個六親不認的笑容,立刻抬手和朱棡擊掌。
擊掌為盟。
這事兒就算成了。
……
應天府,乾清宮。
朱允熥正坐在龍書案後處理自己浸提的奏疏,隨著第六期的報紙發布並擴散到大明皇朝的每一個角落,這奏疏的數量便多了不少。
不為別的。
朱允熥做了這麼大的事兒,百姓都在痛哭流涕、、扶手跪拜,地方官員當然沒理由默不作聲,地趕緊上奏疏吹上一波彩虹屁才是,這是官場上的進步之道。
畢竟你上奏疏陛下可能記不住你,但你不上奏疏,那陛下可就能記住你了。
而得益於此,朱允熥也在最快的時間之內大致了解了各地關於此事的一些情況和反應,就是累了一些。
正當此時。
馬三寶從外麵緩緩走了進來。
目光微微有些凝重地道:“啟稟陛下,宋指揮使求見,說是……西安那邊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