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密室中,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肆意舞動,段無海氣息微弱地癱倒在地,生命的燭火搖搖欲熄。
他何嚐不明白李蓮花心中所想,李蓮花一心想遠離江湖紛爭與皇室權謀,隻想尋個安寧之地,平凡度日。
可他自己呢,身為南胤皇室和大熙皇室後裔,血脈裏的尊貴與秘密,讓當今天子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容不下他分毫。
在這風雲詭譎的局勢裏,他這個所謂的“皇室後裔”都自身難保,李蓮花又何必怕他這個被眾人猜忌的“冒牌貨”。
“李蓮花,你以為你放棄了爭權奪利的心思,他們就會放過你嗎?”
笛飛聲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在這寂靜的破廟中迴蕩,帶著幾分無奈與苦澀。
他看著李蓮花,眼神裏滿是擔憂,試圖讓他認清這殘酷的現實。
然而,李蓮花仿若未聞,他的心思早已飄向別處。
他既然敢闖皇宮,就必定有全身而退的把握,這份自信,源自他多年在江湖摸爬滾打積攢的智慧與經驗。
此刻,他滿腦子想著如何離開這是非之地,再尋一處寧靜之所。
就在這時,段無海傷重不治,在他們談話時悄然暈了過去。
李蓮花蹲在一旁,眉頭微皺,伸手探了探段無海的鼻息,又搭了搭他的脈搏,臉色愈發凝重。
片刻後,他無奈地站起身,輕輕撣了撣身上沾染的塵土,那些塵埃仿若他過往的紛擾,被他試圖一並拂去。
笛飛聲站在一旁,沉默不語,深邃的眼眸靜靜地看著李蓮花的一舉一動。
李蓮花無奈地歎了口氣,再次看了一眼段無海,轉身便要往密室外走去。
“走吧,阿飛!”他的聲音溫和,帶著幾分疲憊。
笛飛聲見狀,下意識地連忙拉住了他纖細的手腕。
他的手勁有些大,一時沒收住力道,李蓮花白皙嬌嫩的肌膚上,很快就浮現出一圈觸目驚心的勒痕。
“嘶!”李蓮花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笛飛聲這才如夢初醒,嚇得連忙放開了他的手,眼中滿是自責與懊悔。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結結巴巴地說道,聲音裏滿是愧疚。
李蓮花揉了揉手腕,苦笑了一下:“無妨,隻是下次你可得輕點。”
他的語氣依舊輕鬆,仿佛剛才的疼痛隻是小事一樁。
笛飛聲望著眼前看似風輕雲淡,實則內心藏著諸多算計的李蓮花,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他真沒想到,那個曾經在江湖上叱吒風雲的四顧門門主李相夷,如今化作李蓮花後,竟如此嬌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可即便如此,李蓮花那骨子裏的倔強與對危險的獨自承擔,卻絲毫未減。
“阿飛,這段無海武功深不可測,雲姑娘她們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這樣吧!你要不幫我盯著他,萬不可讓他逃脫,這可是一枚重要棋子。”
李蓮花強裝鎮定,神色認真地對笛飛聲說道,試圖用看似合理的安排,將笛飛聲支開。
笛飛聲白了他一眼,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
“哼!”這簡單的一聲,卻滿是對李蓮花小算盤的不屑與看穿。
在笛飛聲看來,李蓮花的心思太好猜了,他如今手無縛雞之力,卻還想著獨自去麵對那些危險。
“李蓮花,你支走了方多病,怎麼!如今連我也想支走嗎?”
笛飛聲目光緊緊鎖住李蓮花,聲音中帶著一絲質問。
他早猜到李蓮花的心思,此次進宮,危險重重,李蓮花定是不想連累他和方多病,才想出這般支開他們的法子。
“阿……阿飛呀!”李蓮花被看穿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試圖掩飾自己的心虛。
“你這純粹是多想了,我這不是怕雲姑娘看不住段無海嘛!”
笛飛聲看著李蓮花那強裝鎮定的模樣,心中泛起一陣無奈與心疼。
他知道李蓮花向來重情重義,總是把危險往自己身上攬。
迴想起過去與李蓮花相識相知的種種,從最初的針鋒相對,到後來的並肩作戰,他們之間的情誼早已在江湖的血雨腥風中生根發芽。
“別再逞強了,李蓮花。”
笛飛聲的聲音放軟了些,“你以為支開我和方多病,就能護我們周全?可你有沒有想過,若你獨自麵對危險,我和方多病又怎能安心?”
李蓮花微微一怔,沒想到笛飛聲會如此直白地說出這番話。
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又一時語塞。
“此次進宮,我不會離開你半步。”
笛飛聲的眼神堅定,透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無論是段無海,還是其他什麼危險,我們一起麵對。你不是一個人,別忘了,還有我這個朋友。”
李蓮花心中一暖,那些想要拒絕的話語,此刻都化作了感動。
他看著笛飛聲,良久,輕輕點了點頭,“好,阿飛,那就一起。”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的默契與信任不言而喻。
笛飛聲瞥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思忖,李蓮花還是這般嬌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可就是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男人,卻藏著那麼多讓人難以捉摸的過往與秘密。
“李蓮花,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皇宮還是要迴去嗎?”
笛飛聲開口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關切。
對於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他毫無頭緒,和李蓮花一同走出密室的那一刻,隻覺得外麵的世界依舊迷霧重重。
李蓮花腳步頓了頓,抬眼望向別院的方向,雲初微正在那裏等候。
他心中明白,接下來的幾天恐怕都需要她們的配合。
可阿飛又不肯留下,這一去,是福是禍他也全然不知。
但他清楚,陛下那邊想必已經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了,形勢緊迫,容不得半點疏忽。
他必須傳信給封磬和李相夷,讓他們一定要拖住璟王,這個時候璟王萬不可進京。
當今陛下忌憚的就是自己南胤皇室後裔的身份,多年來,這身份就像一把高懸的利刃,隨時可能落下。
要想讓陛下放下芥蒂,怕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可他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尤其是封磬和李相夷,他們為自己已經做了太多。
“阿飛,我自有打算。你若是不願留下,就先去尋個安穩的地方,等此事了結,我們再相見。”
李蓮花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可笛飛聲又怎會聽不出其中的疲憊與無奈。
“哼,你當我是貪生怕死之徒?我隻是不想在這毫無意義地幹等。”
“既然你有計劃,我便信你這一迴。但你若有什麼差遣,隻需傳個信,我定不會袖手旁觀。”
笛飛聲雙手抱胸,別過頭去,像是在掩飾自己內心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