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萬象閣乃長老院重地,豈容外人隨意出入?宮遠徵,你怎可如此輕率,攜外人擅入,更從中取走機密文書?】
宮遠徵危險地看她一眼,難得見到這個姐姐這麼硬氣的樣子:【宮紫商,我還沒問你身邊這個男人的身份,你還先問起我來了?】
花公子立刻心虛的局促起來。
【這幾張書頁都是我送到長老院保存的配方,我自然有權處理!】
宮紫商腿打哆嗦,但依舊沒有後退:【不不不行,送進來的東西,就應歸長老院管了,那你也不能隨意拿出去。】
【你!】宮遠徵生氣地瞪眼,剛想懟人,卻被薛寶珠扯了扯袖子阻止。
【商宮主所言極是,此舉確實不妥。】她淺笑嫣然,眸中帶著一絲歉意。
【遠徵前些日子生了病,卻仍強撐著處理事務,以致送來的配方出了些許差錯。今日我們前來,正是為了彌補這一疏漏。】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容地將手中的紙張湊近燈臺。
火焰瞬間舔舐上紙角,火光映照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冷峻。宮紫商和花公子猛地睜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著那逐漸化為灰燼的紙張,震驚與慌亂交織在臉上。
【你——!】宮紫商沒想到她下手如此快而決絕,一下哽住了。
【阿遠,這裏恰好有筆墨,你現場重新寫一份,放迴閣中妥善保管吧。】
宮遠徵得意地點頭,從容地走到案前,執起毛筆蘸了蘸墨,將新寫好的配方吹幹,大大方方地放迴原先的架子上。
這誰還敢用?
薛寶珠微微一笑:【好了,事情辦妥,我們也該走了。】兩人自在離去,徒留另外兩人傻傻在原地站著,半晌迴不過神。
【完了完了...】宮紫商圓圓的臉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的未來弟妹,這下真的要死翹翹了!
***
後山,月宮。
金繁已從心軟好騙的大雪小雪手中取得了兩朵天山雪蓮,悉數喂給了雲為衫。然而她依舊昏迷不醒,渾身冰涼,唇上血色全無。
月宮的醫師站在一旁,探脈後,神色凝重地向他迴話:【即便服下雪蓮,她最多也隻能再撐兩日。】
此時行色匆匆的雪公子帶著花公子從外麵衝進來,還沒到門口就大喊:【不好了,金繁,宮遠徵去長老院,提前將解藥的配方全燒掉了!】
!
金繁臉色驟變,望著虛弱不堪的雲為衫,心中六神無主。這讓他如何向宮子羽交代?
不能坐以待斃,他轉身就走,臨行前拋下一句話,身影迅速消失在月宮的夜色中。
【保護好她,絕不能讓宮尚角和宮遠徵發現!】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宮子羽和月公子正被長老們罵得狗血淋頭。
隻因月公子的衣袖裏,真的有雲雀圖案的手鐲。
他不能向長老們坦白自己同雲雀談過戀愛,那樣雲為衫身上的戒指會暴露她的身份,也不能說自己和雲為衫有一腿,不僅冤枉,更會令他從此在宮門難以做人。
他隻能沉默。
這樣的沉默簡直要把兩個高齡老人氣死——那和默認有什麼區別?
若雲為衫和他的事情是真的,那宮子羽和顧傾城的事,豈不也很有可能是真的?!
於是,兩人被罰跪於執刃殿中,整整一晚。
精疲力竭的宮子羽,在第二日迎來的,卻是金繁帶來的更為糟糕的消息。
他兩眼一黑,身體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氣,無力地向後倒去。
怎麼辦?經曆過昨天晚上的事,宮遠徵絕不可能出手為雲為衫解毒,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樣去死!
阿雲雖然和自己相處不到一月,可他們已經互相定情,深知彼此心意,甚至還有了唇舌之親,他從未在別人身上體會過如此溫暖的感覺。
快想想辦法...
宮子羽聽不見月公子焦急的唿喚,眼睛一閉一睜之間,到真的讓他產生了些許急智。
宮遠徵不會聽他的話,不過他會聽宮尚角的話。
想要讓宮尚角同意,就要用宮門的安危去說服他。
不得不說,宮子羽在對付自家人上,確實有幾分天賦在的。他迅速理清了思路,周全了自己的計劃——決定暴露雲為衫的身份,用她心中對無鋒的仇恨拉攏宮尚角,一同演一場戲給上官淺看。
雖然昨夜事發突然,雲為衫並未來得及告訴他上官淺的真實身份,但為了阿雲的性命,上官淺必須是無鋒!
不顧長老的禁令和侍衛的阻攔,宮子羽毅然闖出執刃殿,往角宮方向跑去。
宮尚角大清早的就遭到宮子羽這麼一番突如其來的深談,整個人也不好了。
他昨天晚上剛剛泡過溫泉,上官淺還讓他替自己報點竹之仇,言辭懇切,仿佛將他視作唯一的依靠。
然而,第二日,他就被確鑿地告知——自己的確睡了個無鋒。
大概是常年吃素加上早晨低血糖導致的智商下滑,宮尚角真的被宮子羽的計劃說動了。他甚至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眼光,重新審視起這個曾經稚嫩的族弟來。
也許現在的他,的確能擔當得起執刃之位...
宮尚角沉默片刻,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轉身,徑直朝著徵宮的方向走去。
【遠徵,我有事與你商議。】
宮遠徵從手中的藥材上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陰翳的麵容,周身的低氣壓仿佛凝成了實質,無聲地昭示著他此刻的心情。
他剛剛從長老院迴來。
昨晚的話,可不是隨口一說便算了的。珠兒既然答應了自己,那便要趁熱打鐵,盡快將他們的親事定下來。
正好,他還有一年多才及冠,時間充裕,剛好能為珠兒準備一場盛大而隆重的婚儀。
直到她真真正正嫁給自己,他才能稱得上心安。即便年齡未到,那也要先將名分定下來,否則,若中間再橫生枝節,讓珠兒反悔了怎麼辦?
可長老們卻支支吾吾,目光閃爍,言辭中滿是反對與推托之意,甚至暗示她應盡快離開宮門。
細細追問之下,才知這一切竟與宮子羽那個王八蛋脫不了幹係。
但昨晚根本未曾發生過那種事!即便真有,那也是宮子羽的過錯,為何要將責任怪到珠兒身上?
所以現在宮遠徵十分火大,聽完宮尚角說的話,他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眸中寒意四溢,仿佛凝結了一層霜雪。
【雲為衫是無鋒刺客,這是我昨夜親耳聽她親口承認的。】
宮遠徵的聲音冷得刺骨,目光銳利如刀,難得如此直直地望向自己一向尊敬的兄長。
【我的父親,徵宮上下近百條人命,十年前皆因無鋒而死。】
【哥,我絕不會救一個無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