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離開皇宮後，身形如燕，施展出精妙絕倫的輕功，飛至半空，風馳電掣般地向著天啟的南城門而去。


    眨眼間，他便來到了城門之外，一名如花似玉的男子正緊閉雙目，悠然自得地撐著傘坐在那裏養神。


    此人正是令天下聞風喪膽的雨生魔。


    雨生魔早已猜到了李長生會來此，他並未露出絲毫驚訝之色，隻是緩緩睜開雙眼，淡淡地瞥了一眼，問道：“那個名叫紅塵的小劍仙呢？怎不見他與你一同前來？”


    “來了，來了！”話音未落，隻聽得一聲清嘯傳來，一道紅色身影如同流星趕月一般，從遠處飛速掠至。


    伴隨著一陣塵土飛揚，紅塵穩穩地落在了二人身旁。


    這突如其來的落地之勢，激起了滿地的灰塵，猶如一場小型沙塵暴向四周席卷開來。


    李長生見狀，連忙揮動衣袖，強大的內力噴湧而出，將那些漫天飛舞的灰塵瞬間驅散得無影無蹤。


    然而，盡管如此，還是有不少細微的沙塵沾上他的衣服，令他連連拍打衣服，嘴裏嘟囔著抱怨道：“呸呸呸，你來也就罷了，這麼興奮做什麼？還給我們弄這麼大一陣灰，不知道我們都一把年紀了，受不得刺激！還差點就喂我滿嘴沙子！”


    雨生魔則斜睨了李長生一眼，那冰冷的目光仿佛在說：這些灰塵才剛剛揚起一點高度，就被你給輕易吹散了，就這樣你都能吃到嘴裏？什麼時候你這麼沒用了？


    不過，李長生卻故意裝作沒有看見雨生魔那略帶譏諷的眼神，扭頭看向另一邊。


    紅塵權當沒聽見，臉上掛著一抹笑容，衝著雨生魔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然後說道：“葉鼎之已經離開天啟，與他同行的還有另外一人。晚輩懇請前輩能夠幫忙照看一下她，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誰知雨生魔卻是冷哼一聲，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不行！”光是“照顧”葉鼎之那一個徒弟就已經讓我頗為頭疼了，如今再來一個，我的耐心可有限得很，實在難以忍受！


    李長生趕忙接過話頭說道：“不能就不能唄，小紅塵，快過來這邊，那家夥可還在氣頭上呢！”


    聽到這話，紅塵不禁麵露疑惑之色，喃喃自語道：“生氣？這又是為何呀？我好像也沒說什麼特別過分的話啊，怎地就惹得他如此不快？”


    李長生見狀，調皮地向雨生魔擠了擠眼睛，然後笑著對紅塵解釋起來：“可不是嘛！這人吶，一向都是這般小氣巴拉的。他呀，還在為他那寶貝徒弟拜我為師這事耿耿於懷呢，心裏頭啊，就是覺得不平衡！”


    說著，李長生還用手指了指自己心髒所在的位置，仿佛那裏正藏著雨生魔那不為人知的小心思。


    紅塵聽後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其中緣由。


    雖說當初確實是雨生魔主動讓葉鼎之前來天啟拜師學藝的，可當事情真正發生之後，眼看著自己悉心栽培的愛徒轉投他人門下，心中難免還是會泛起一絲絲難以言說的酸澀之感。


    這時，雨生魔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氣急敗壞地衝著李長生吼道：“誰小氣啦？李長生，休要信口胡言！莫以為今日我不與你動手，你便能在此肆意妄為、顛倒黑白！”


    李長生卻絲毫不懼雨生魔的威脅，反而一臉得意地看著他，似乎早已料到對方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他朝著紅塵揚了揚下巴，那意思分明是在說：“你瞧瞧，被我說中了吧，這不就著急上火了麼？”


    紅塵則微笑著點了點頭，顯然十分認同李長生剛才所說的一番話。


    雨生魔那雙手緊緊地捏住雨傘，手上的青筋因為過度用力而根根凸起，仿佛要破皮而出一般。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他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的氣息猛地一鬆，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罷了罷了，和你說這些又有何用？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始終還是這副脾氣。”


    迴想起當年初次與李長生相遇之時，他便是如此一副對所有事情都了然於胸、成竹在胸的姿態。


    如今時光荏苒，自己已年逾半百，但李長生卻依舊未曾改變。


    歲月無情，雖然在他的麵龐之上刻下了道道皺紋，但是其性格卻是一如既往，絲毫未變。


    雨生魔緩緩舉起手中的雨傘，轉身邁步準備離開。他的腳步不緊不慢，每一步似乎都帶著深深的思緒。


    就這樣走著走著，忽然間，他停住了身形，迴過頭來，深深地望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紅塵。


    隨後，他輕聲開口道：“倘若日後碰見她，我自會對她多加照拂一二。”


    紅塵聽聞此言，趕忙恭敬地行了一個禮，以此表達自己內心深處的感激之情。


    待目送雨生魔漸行漸遠之後，紅塵才直起身來，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思之中：接下來便應該輪到百裏東君以那傳說中的七盞星夜酒大勝秋露白了吧！至於那天外天之事，看來也是時候該去徹底解決一下了……


    待到雨生魔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之後，李長生看到紅塵仍舊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宛如一座雕塑般。


    於是他揚起右手，毫不留情地朝著紅塵的後背狠狠地拍了下去，並大聲嚷嚷道：“嘿！我說人都已經走得沒影兒了，你還在這裏傻愣愣地行什麼禮呀！想當初見我的時候，也沒見你行這般大禮啊！”


    紅塵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打得一個趔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


    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這家夥下手可真是夠重的啊！不用看也知道，自己這後背此刻必定已經淤青一片了！


    然而，也正是得益於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紅塵腦海中那些紛亂繁雜、如亂麻般糾纏不清的念頭瞬間煙消雲散，仿佛被一股強大而無形的力量給狠狠地拍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剎那間，他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無比輕鬆自在，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