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以後,陰雨連綿。陸婉晴身處籬笆院內,猶如籠中飛雀,雖還有些許自由,可無論如何也過不得這半腰高的籬笆牆。
“小姐,老爺很快就會派人來贖我們的。”僅存的丫環丁香如此說。
這話說過快有二三十天了,陸婉晴自己都有些不信。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握緊丁香的手,給其一個有溫度的笑顏。
“我說小娘們,放風夠了進趕緊迴屋去。大爺我可有個把月沒碰女人了,別在我麵前顯眼了。”
籬笆外一手提一把樸刀的獨眼漢子惡狠狠的說道。
看護這倆人,是整個寨子都不願接的差事。尋常的娘們,不管家境如何,劫來了總要先讓大家玩樂一番,反正能劫到這裏的不是已屠滅滿門,就是本身也家境卑微,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人來給她們出頭。
玩樂之後,或賣或留下壓寨,全由著兄弟們的心意,當真是瀟灑快活。哪像這兩個,寨主說那戶人家願出大價錢贖她們,要這幫弟兄們千萬碰不得,還說什麼完璧歸什麼地方的,反正就是麻煩的很。
陸婉晴隨雖出身富貴,可此刻也就是一柔弱女子,並無太多辦法,隻能領著丁香迴那屋去。屋內雖然布置簡陋,但好歹沒這種惡人打擾,隻是這天悶熱異常,要是往常,早就有炒紅果、酸梅湯這樣的消暑良品供上。而在這裏,不過是些白水青菜,偶爾有好事之徒會給兩碗酒來,可這女兒家的哪有人喝。
“這麼多日的了,也不知父親可有尋到此處。”陸婉晴聲音略有些哀怨,早知如此,當初真不該來莒州找叔父家遊玩,一想起那夜的大火衝天,滿園的哀嚎,陸婉晴還是有些發顫,至於她倆最後是怎麼被裹挾到這個地方的也說不清楚,隻感覺行了很多山,走了很多路。
一路上那些歹人的目光充著血色,感覺好像要吃人一樣。這期間先後還有數家莊子被破,曾有幾個和她們年紀相仿的少女被一並裹挾到此,可都是不多時就被帶走,偶爾在夜裏會聽見不知何處傳來的女子哀鳴之聲,淒淒厲厲反複無常,猶如望不到止境的噩夢。
“小姐,那日我們不是找那藏山教的道人給小姐算過的,說小姐命有貴人,一定可以逢兇化吉的。”
陸婉晴聽完,神色一暗的說道:“隻是當初有幾個千山派的道人相救,全被這賊人頭目梟首,暴屍荒野。後來又前後來過幾個俠客,不是退走就是橫死路邊,哪還會有人相救。”
“哎,小姐啊,沒想到現在世道這麼亂,來這邊遊玩時,我曾聽路人說過,好像是有一姓葉的魔頭橫空出世,一並帶出來七十二魔君和無數災厄,世道才不再清明。要是有道之人早日降服此魔頭,天下才會重新選太平的。”
那陸婉晴聽丫頭如此一說,不覺莞爾一笑,她輕聲說道:“你這丫頭,竟聽些胡說八道的道路,這天下的事,天下人管不了,就隻好賴什麼魔君出世,世道不明不過是人心不古,妄你從小陪我一起讀書,怕是道理都就飯吃了。”
“是是是,小姐說的對,那就請小姐找一說書先生,口若懸河,用大道理淹死這幫賊人,好救我們出去。”那丁香搖頭晃腦的說道,她本也才二八之年,比陸婉晴小了一歲,舉手投足還有些稚氣未消,陸婉晴看了也免不了心存憐惜。
不過一說到脫困,陸婉晴又是何嚐不想,一念及此,她目光迷離,不由自主的喃喃道:“我時常想,也許這世上已沒人救得了我們,隻能每每抬頭望著天,指望真有人踏雲而來,早日救你我脫離這孽海。”
“哦?小姐好念頭,那一定是一翩翩君子,乘七彩祥雲滾滾而來,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但救了小姐的人,還得偷了小姐的心。”
“你胡說,多嘴。”兩個少女說個不停,思緒越飛越遠,總算了消了滿屋的苦悶。
……
之後也不知又過了多少日,贖金遲遲未到,賊人對兩個女孩的目光愈發不善,此時一眾賊人已裹著她們又跨越數州,來到一處她們也說不清的密林中安營紮寨。這迴她們的待遇更加的差了,已沒有獨立的院子,隻有一間帳篷擺在營地中,和這幫賊人夾在其中。
倆人躲在帳篷內根本不敢邁出一步,不過因為身處賊營中,反倒聽來不少消息,據說實際上婉晴父親早就聯係了這邊,但因為贖金太多得一路從南方運來,需要些許時間,所以才遲遲沒法放人。後來又有說那贖金隊道了東部地界,卻被另一處賊人劫去。
原來自從東部州郡先後鬧出葉寒和羅不成兩幫人,本土幫派受到了很大衝擊,u看書 ww.ukanshu 隨著不斷有幫派覆滅,原本庇護在這些幫派下的村鎮全都受到了賊人的衝擊,尤其是那些散落鎮外的莊園,沒了庇護就是貪婪目光中的一隻隻肥羊。
隻有東州情況相對好些,那東州本土的震天幫也不知從哪裏突然獲得大筆財物支持,在州內招兵買馬,雖比不上羅不成的剿賊同盟來的浩大,但也在整個東州州內獨霸一方,反倒是保了那裏的清平。
現在贖金被劫,這夥頭目十分怨恨,愈發放肆的找周圍大戶泄憤。
婉晴並不懂得什麼震天幫什麼剿賊同盟,她隻知道出了這檔子事,父親他肯定會再想辦法,可眼前這夥賊人越來越兇暴殘忍,也不知道,她們還能堅持多久。
又一天傍晚,這夥賊人又不知從哪擄來十來個少女,全安放在婉晴一旁的帳篷內。營中再次響起賊人們放肆的笑聲和少女們的啼哭聲。
婉晴和丁香沒有辦法,緊縮在帳篷內,默念那藏山教的慈悲咒,不指望普度重生,隻希望眼前的噩夢快點過去。
結果就在這時,一少女掙脫了一賊人的臂膀,慌不擇路想向一旁跑去,沒想這一下激的那賊人兇性大法,抬手一刀將少女砍翻在地,剛好撞翻了婉晴兩人的小帳篷,露出裏麵神色緊張的兩人。
陸婉晴和丁香緊握在一起,她抬頭一看,卻發現眼前的賊人,正是之前看管她們多時那獨眼漢子,此時漢子原本目露兇厲之色,可一看到婉晴和丁香,獨眼珠一轉,他一舔嘴唇說道:“吃多了這農家菜,今天大爺開個葷。”
說罷就往婉晴兩人身上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