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一路狂奔的劉武周,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焦慮,生怕自己會被強大的唐軍生擒活捉。曆經無數艱難險阻,吃盡苦頭的他,終於在漫長的逃亡之路上與宋金剛成功會合,並一同逃到了東突厥。
到達東突厥後,令劉武周感到意外的是,處羅可汗並沒有因為他的失敗而對他冷眼相待或加以冷落。相反,由於劉武周一直以來都是東突厥的盟友,處羅可汗不僅熱情地接待了他們,還特意設宴盛情款待。
然而,在這場看似熱鬧祥和的宴會上,每個人都心懷不軌,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坐在處羅可汗身旁的義成公主,對於劉武周以反隋之名建立政權一事心存芥蒂和敵意。盡管她表麵上笑容滿麵,給人一種親切和藹的感覺,但她那雙美麗的眼眸裏卻始終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笑意,甚至偶爾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
與此同時,喝得有些微醺的劉武周,則趁著酒興,壯起膽子向處羅可汗提出借兵的請求。他慷慨激昂地說道:“尊敬的處羅可汗啊!想當初,那河東地區本已近在咫尺,唾手可得。隻可惜我等一時疏忽大意,才讓李淵那幫家夥鑽了空子,有了可乘之機。但請您相信微臣,隻要您能借給微臣幾千精銳之士,經過一番精心謀劃和周密部署,微臣必定能夠率領大軍殺迴馬邑,東山再起,將那可惡的唐軍一舉殲滅,重新奪迴屬於我們的榮耀和領土!”說罷,劉武周滿懷期待地看著處羅可汗,等待著他的迴應。。
隻見處羅可汗猛地舉起手中那盛滿美酒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隨後他將酒杯狠狠地砸在了麵前那張雕花大木桌上,發出了一聲沉悶而響亮的撞擊聲。
“哼!定楊可汗此番戰敗而歸,心中定然憤憤不平。然而,你們幾位一路舟車勞頓才剛剛抵達此處,實在是辛苦了。依本汗之見,諸位不妨先行歇息調養一番,至於出兵之事嘛,咱們改日再從長計議!”處羅可汗一邊說著,一邊微微瞇起雙眼,目光閃爍不定,顯然心中另有盤算。
要知道,那李世民可不是等閑之輩啊!短短數月之間,便能將劉武周的大軍殺得片甲不留、全軍覆滅。如此能耐,足以證明這李世民絕非泛泛之輩。若是此時貿然出借兵馬給劉武周,一旦戰事失利,那損失的可都是他們東突厥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精銳兵力啊!想到這些,處羅可汗不禁暗暗皺起了眉頭,心中開始權衡利弊得失。
劉武周聽到處羅可汗如此言語,不禁與身旁的宋金剛交換了一下眼色。隨後,他滿臉諂媚之色,卑躬屈膝地迴應道:“一切全憑處羅可汗您做主!小的們定當唯命是從。”然而,在其內心深處,卻是極度的不滿。這種不滿猶如洶湧的波濤一般,不斷衝擊著他的心防,但表麵上卻絲毫不敢顯露出來。於是,他端起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試圖用這烈酒來掩蓋住內心的憤懣之情。
待宴會結束之後,處羅可汗攜著義成公主緩緩返迴寢室。一進房間,義成公主便體貼入微地走上前去,輕輕為處羅可汗褪下那厚重的外袍。處羅可汗感受著妻子的溫柔照料,轉過頭來,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輕聲問道:“我的愛妻啊,今夜瞧你似乎有些心事重重,莫不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讓你這般愁眉不展?不妨與可汗我講講吧。”
義成公主對於處羅可汗的細心關懷感到十分驚訝,原本還打算將此事深埋心底,此刻見丈夫如此關切,也就不再隱瞞下去。隻見她秀眉微蹙,憂心忡忡地說道:“可汗,那劉武周絕非忠義之輩。想當初,他率先背叛了咱們大隋王朝,而後又趁著始畢可汗逝世我們內部局勢動蕩不安之際,悍然出兵攻打李淵。隻可惜此番他時運不濟,落得個戰敗逃亡的下場,這才不得已投奔到我們這裏來。若是此次他僥幸獲勝,依臣妾之見,待到他成功吞並了李唐勢力、自身實力大增之後,恐怕下一個要對付的便是我們東突厥了。”
“話雖如此,然而劉武周畢竟是與我們結盟的夥伴。即便如今他遭遇了戰敗之挫,於情於理,我們都不應在此等艱難時刻對其加以落井下石之舉。否則,日後若是麵對其他同盟勢力時,恐怕就難以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與交代了。對此,處羅可汗自然心知肚明其中錯綜複雜的利害關聯。
義成公主小心翼翼地將處羅可汗那件厚重而華麗的外袍懸掛在衣架之上,然後蓮步輕移,緩緩地走到處羅可汗的身側坐了下來。她輕輕地拉起處羅可汗那寬大有力的手掌,目光誠摯而懇切,繼續柔聲勸說道:“倘若是劉武周率先作出有悖於盟約之事,那咱們是否便能夠趁此良機將其徹底鏟除呢?當年,劉武周不過是始畢可汗特意豢養起來用以攻擊大隋的一枚棋子罷了,如同一條惡犬般聽命行事。可現如今,這條瘋狗已然失去控製,開始肆意亂咬他人,誰能保證終有一日它不會反噬其主呢?更何況當下我們手中已握有‘隋王’——這位正宗的隋朝宗室楊政道。若能借機除去劉武周,不僅可消除隱患,亦能進一步鞏固我方實力。”
處羅可汗聽後,微微頷首,陷入沉思之中。稍頃,他緩緩開口說道:“嗯……愛妻所言不無道理,此舉倒也未嚐不是一種可行之計啊。”
就這樣,劉武周和宋金剛二人在東突厥經過數日的休整歇息之後,終於從處羅可汗那裏成功借得了數千名精銳士卒。這些士卒個個身強體壯,裝備精良,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善戰之士。得到如此強大兵力支援的劉武周與宋金剛二人頓時信心倍增,他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準備再度踏上征討李唐的征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劉武周率領著這幾千突厥軍並非如眾人所料那般直接攻打李唐,而是妄圖重新迴到馬邑稱王稱霸。這個決定恰好迎合了義成公主的心意,原來她早就在暗中設下了陷阱等待著劉武周上鉤。於是,當劉武周帶領軍隊抵達馬邑時,突厥將領率領著幾百人突然出現將其團團包圍。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麵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毫無防備的劉武周一臉驚愕,完全不明白為何會遭遇這樣的情況。
“哼!我們想幹什麼?難道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那位東突厥將領冷冷地迴應道,根本沒有打算給劉武周任何解釋的機會。隻見他手起刀落,一道寒光閃過,劉武周甚至來不及做出更多反應便已人頭落地。可憐這位曾經威風凜凜的一方霸主,如今卻命喪黃泉,成為他人權謀鬥爭中的犧牲品。
宋金剛得知劉武周遇害的消息後大驚失色,心知大事不妙的他不敢有絲毫耽擱,趁著夜色匆忙逃離。隻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盡管宋金剛使出渾身解數拚命逃竄,但最終仍未能逃脫突厥軍的追捕。沒過多久,他就被追兵趕上並擒獲。隨後,殘忍無情的東突厥軍毫不猶豫地對宋金實施了腰斬之刑,讓他也步了劉武周的後塵。
“兩個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就該被殺掉。”看著地上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首,那名東突厥將領麵無表情地說道。接著,他用腳隨意地踢了踢劉武周和宋金剛的屍體,然後頭也不迴地率領著大軍揚長而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近來,洛陽城這座繁華的都市之中,悄然浮現出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奇特景象。街頭巷尾、市井之間,人們時不時地會發現許多頸脖處係著寫滿神秘符命帛帶的形形色色小鳥。這些鳥兒或五彩斑斕,或小巧玲瓏,它們靈動地穿梭於人群與建築之間,仿佛攜帶著某種未知的使命。
每當有人好奇地將這些小鳥捉住,並小心翼翼地解開係在其脖頸上的帛帶後,便迫不及待地拿著那些充滿玄機的符命前往城中的神婆處求解其意。而無一例外,所有的神婆們在看過這些符命之後,皆麵露驚色,然後壓低聲音,煞有介事地宣稱:“此乃天意,王尚書王世充即將稱王!”
這一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洛陽城,如同一陣旋風般刮過每一個角落。身處皇宮內苑的楊侗自然也聽聞了此事,他那顆本就不安的心頓時被一股不祥的預感所籠罩。作為當今聖上,楊侗深知王世充此人自從他打敗了瓦崗寨李密之後,其勢力漸長,如今已然羽翼豐滿。而此次城中出現的種種異兆,無疑是王世充謀逆之心昭然若揭的信號。
然而,盡管楊侗心中明了局勢的危急,但卻感到無力迴天。此刻的他,猶如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毫無還手之力。麵對王世充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以及暗中湧動的陰謀詭計,楊侗隻能每日躲進佛堂,默默地向佛祖祈禱。他虔誠地合十雙手,緊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詞,祈求上蒼能夠保佑自己平安度過這場劫難。同時,他亦暗自歎息,感慨命運的無常,隻盼來生莫要再投身帝王之家,以免遭受如此無盡的痛苦與折磨。
這一天陽光明媚,萬裏無雲,校場上塵土飛揚,喊殺聲此起彼伏。隻見羅士信身騎一匹高大威猛、毛色烏黑發亮的駿馬,英姿颯爽地馳騁著。這匹馬乃是他的心愛之物,跟隨他南征北戰多年,早已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而此時,與羅士信一同訓練的還有他麾下的一千多名精銳騎兵。他們個個精神抖擻,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經過一番緊張激烈的操練後,眾人終於完成了當天的日常訓練任務。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胡人正騎著一匹棕色的高頭大馬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待來人靠近之後,大家才看清楚,來者竟是王世充的侄子王道詢。
王道詢勒住韁繩,停在了距離羅士信等人不遠的地方。他斜眼打量著羅士信胯下的那匹駿馬,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姓羅的,你這匹馬看上去倒是挺不錯嘛!”
羅士信聞言,定睛仔細端詳了一下王道詢。隻見此人衣著華麗,神態傲慢,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羅士信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火,但他還是強壓著怒氣,冷冷地迴應道:“王公子過獎了,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然而,王道詢似乎並沒有察覺到羅士信語氣中的不滿,依舊自顧自地說道:“本王看上了你這匹馬,識相的話就趕緊下馬將它讓給本王!”說罷,他還用手中的馬鞭指著羅士信的坐騎,眼神中充滿了貪婪和挑釁。
“憑什麼?”羅士信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他怎麼可能輕易地將自己心愛如命的寶馬拱手讓人呢?更何況對方還是如此蠻橫無理之人。想到這裏,羅士信怒視著王道詢,大聲嗬斥道:“我羅士信可不是任人欺淩之輩!這匹馬乃是我的心頭肉,你休想從我這兒搶走!”說完,他猛地一夾馬腹,驅使著座下的駿馬向前邁了幾步,與王道詢對峙起來。
“羅將軍啊,您一向都是那般豁達大度之人吶!心胸寬廣、氣量大度,絕非那些小心眼兒、氣量狹窄之徒所能比擬的呀!所以呢,想必您定然會毫不猶豫地將這匹絕世良駒讓給道詢吧!”眾人聽到這話,皆是驚訝不已,誰也沒有料到,這麼一件小事居然把王世充都給驚動了過來。
羅士信原本滿心歡喜地期盼著,王世充能夠挺身而出,站在自己這邊,幫自己說幾句公道話。畢竟,曾經他們之間可是有著過命的交情啊!上年,王世充與瓦崗寨激戰正酣之時,羅士信不幸身負重傷,倒在了戰場上。而王世充將受傷的他捕獲之後,為了獲取羅士信的絕對信任,可謂是煞費苦心!那段日子裏,王世充不僅對羅士信關懷備至、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兩人還時常形影不離、同進同出。
然而,如今羅士信傷病痊愈,並且盡心盡力地為王世充效力賣命,但沒想到王世充卻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暴露出了他的本來麵目。此刻,聽到王世充說出這樣一番偏袒他人的話語,羅士信的心瞬間就像是掉進了冰窖一般,寒冷徹骨。他怎麼也想不到,昔日那個對自己噓寒問暖、百般嗬護的王世充,竟然會如此輕易地就拋棄了這份情誼,這讓羅士信感到無比的失望和心寒。
羅士信腦海中驀地閃過程知節臨行前的告誡之言:“那個王世充絕非善類,慣於口蜜腹劍、言行不一。小羅啊,切莫被他表麵上的和善所迷惑,他未必真心待你,日後你定要處處小心謹慎才是!”當時,羅士信對此並未太過在意,隻當是程知節的一時牢騷。然而此刻迴想起來,方才如夢初醒般幡然醒悟。
羅士信麵色陰沉如水,嘴唇微微顫動,正欲斷然迴絕之時,一個急促的身影匆匆而至。來人正是裴仁基,隻見他滿臉焦急之色,大聲喊道:“羅將軍,快快下馬,速速將馬匹讓予王尚書!你怎能如此不知禮數、不顧大局呢?”說罷,裴仁基一邊用眼神向羅士信頻頻示意,暗示他莫要衝動行事,以免惹出更大的麻煩來。
羅士信一臉無奈地看著眼前的王道詢,心中雖有萬般不舍,但最終還是咬咬牙將自己那匹心愛的駿馬讓給了對方。這一舉動引得周圍圍觀的眾人議論紛紛,然而隨著駿馬易主之事塵埃落定,人群也漸漸地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