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不可能!”
“不過是些許天地大勢外加大道之力而已,本座如何承受不得?”
江生那清冷的聲音從那被粉碎的虛空湮滅之處傳來。
“本座曾見一方世界破滅成塵埃!
“本座也曾觀星海寂滅為死地!
“日月沉寂,本座見過,天崩地裂,本座也闖過!
“便是那歸墟幽冥,渾沌虛洞,本座也都去過!
“那天地俱寂,萬物歸終之地本座都經曆了,煉虛三災也承受了,還怕你這區區山勢地波不成?”
伴隨著江生的話音,在那空間破碎湮滅之處,一朵青玄相間的蓮徐徐盛開。
蓮臺之上,青冠玄袍的江生神色淡然,不見喜悲。
江生身上衣冠無暇,不染塵埃,嶽麓真君四人的神通,赫然不曾傷到江生分毫。
“爾等的神通,本座見識了。”
“麓山宗的絕學,本座也領教了!
“接下來,輪到四位領教一下本座的手段了!
江生邊說邊行,每一步踏出,自有一朵蓮升起,攔下四周洶湧而來的山勢地波,擋住那摧枯拉朽的天地之威。
嶽麓真君、靈麓真君、景麓真君和雁麓真君眼看著青冠玄袍的江生手提一柄三尺青鋒從那天地崩滅之中走出來,腳下步步生蓮,竟生出了一股難言的驚懼。
風起,雷動。
水流,火燃。
風雷水火依次顯化,四象之力洶湧而動,圍繞著江生輪轉不息。
江生提劍踏虛而來,手中三尺六寸五分的青萍劍上蕩漾起冷冽劍光。
“本座這一劍,是本座觀天地寂滅,萬物歸終悟來。”
“合陰陽劫滅之意,蘊三災末法之道。”
“本座將其稱之為,截!
話音落,風雷水火化作四色匹練纏繞青萍劍上,隨著風雷水火之力的加持,皂黑劍身之上覆繞的七朵青蓮次第綻放,每一朵青蓮綻開,青萍劍的威勢就疊加一層,那股無堅不摧,無物不破的鋒銳劍意也更銳利一分。
不知不覺間,棲雲洲南方天穹之上,又有一顆天星亮起。
這顆天星比嶽麓真君他們的命星更大,更為璀璨,青色的天星宛如一輪青陽橫空,放出無邊璀璨光華,普照四方。
這顆天星一出現,立刻就壓製住了嶽麓真君他們的命星。
但見青色天星在其上,嶽麓真君他們的命星在下,青色天星燦若烈陽,而嶽麓真君他們的命星黯淡無光。
棲雲洲的生靈望著那四顆明滅不定的命星,神情複雜無比。
盛雲宗僅存的那位真君望著那高絕橫空的青色天星,再看看嶽麓真君他們黯淡的命星,不由得歎了口氣:“哎,為何非要爭那一口氣呢!
“那些聖地征伐,又何曾把我們放在眼中!
“昔日棲雲洲第一大宗麓山宗,今日過後,那是就不存在了!
而在嵐山宗、棲山宗內,嵐山宗和棲山宗的煉虛真君們驚駭的望著嶽麓真君他們黯淡的命星,心中警兆頻生。
“不好,嶽麓他們有危險!”
“速去支援!”
“三宗氣脈相連,嶽麓他們絕不能出事!”
嵐山宗和棲山宗的煉虛真君們當即破虛直奔麓山宗而去。
罡風浩蕩,雷霆霹靂,烈火熊熊,玄水濤濤。
不知何時,嶽麓真君他們聯手施展的領域天地在江生的三災劫滅劍意之下,如烈陽之下的白雪消弭無蹤。
隨著那遮天蔽日的峰巒湮滅,隨著那連綿起伏的山脈崩解,原本的天地重現眼前。
麓山宗上方,嶽麓真君他們神色無不駭然,可此時天地大勢已經被江生所奪,他們已然被鎖定了氣機。
天地大勢這種東西,嶽麓真君他們用得,江生自然也用得,而且用的比他們還順暢!
但見江生身上氣機衝霄,煌煌天星普照四方。
風雷水火縈繞周身,腦後懸一輪道光璀璨,放出無邊霞光。
風雷交纏,飄羽雲帶纏繞江生身後。
水火洶湧,煌煌劍機縈繞江生劍上。
青萍劍上,朵朵青蓮綻放,劍勢氣機層層疊加,那四色劍罡已經凝練為一道斑駁之芒。
“爾等施加神通,本座還爾等一劍!
“截天,破萬法!彪S著江生話音落下,青萍劍當空斬去,霎時間天地倒轉陰陽蒼茫,唯有一道斑駁劍光好似自光陰之中躍出,自開天辟地斬來。
在嶽麓真君他們駭然的注視之中,這一道斑駁劍光裹挾無邊威勢破空而來頃刻間滌蕩百萬裏雲天。
劍之一道,有境界曰五。
劍氣雷音、劍光分化、練劍成絲、劍生萬法與劍破萬法。
此一劍,便是以三災劫滅之意,凝風雷水火之機,攜天地之勢,裹陰陽之變,橫擊萬法,破滅萬法。
剎那間,百萬裏天地為之一靜。
一劍落,百萬裏天地內靈機不存,神通難行,天地元氣無蹤,五行靈氣盡散。
任他天地法則,山勢地脈悉數壓服。
嵐山宗和棲山宗的煉虛真君突然被擠出了虛空,他們猛然發現前往麓山宗的虛空竟然破碎成齏粉,天地空間更是震蕩不休,如此混亂的虛空根本難以挪移。
一時半刻他們竟然無法通過虛空橫渡前往麓山宗,更不知麓山宗到底發生了何事。
忽然,這些個煉虛真君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紛紛抬頭望向麓山宗的方向。
但見百萬裏雲天俱靜,萬籟無蹤,天光破碎,地氣消散,唯有一道橫亙天地的劍痕,撕碎了天地,隔絕了虛空,破滅一切神通術法。
棲雲洲南天之上,那被青色天星壓製在下方的四顆命星徹底寂滅。
那茫茫雲天之上,隱約可見一片破碎的隕星如雨灑落人間。
嵐山宗的嵐雲真君駭然道:“那是,什麼情況?!”
棲山宗的棲雨真君神色漠然,語氣冰冷:“還沒看出來麼?麓山宗完了,嶽麓他們,怕是已經輪迴往生了。”
聞此言,其餘幾位真君俱是沉默下來。
他們的速度實際上已經夠快了。
在發現嶽麓真君他們的命星顯化之時,就開始做準備,而發覺嶽麓真君他們命星黯淡之後,更是顧不得其他直接趕來救援,可以說不曾耽擱分毫。
可明明已經是這麼快的速度,都沒趕得上。
從嶽麓真君他們的命星白日星現出現在南天,再到他們的命星黯淡,最後星辰寂滅破碎,前後也不過幾刻鍾。
就是這短短幾刻鍾,麓山宗的四位道友就隕落了!
而且隕落的這般幹脆!
一時間,有森寒之意自心頭升起,他們望向麓山宗的方向,不知該前進還是返迴。
而此時麓山宗上方,麓山宗的護山大陣已經破碎無蹤,麓山宗上下不知多少弟子在護山大陣破碎的瞬間就被反噬震死當場。
在原本麓山宗宗門大殿的廢墟之上,嶽麓真君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他的命星已經碎了,道果也被江生一劍給斬落,一身道行消散,神魂龜裂,五髒六腑化作飛灰,經脈穴竅悉數化作肉泥,便是大乘仙君也難救了。
在江生那一劍斬來時,原本被江生挾天地大勢壓製當場的靈麓真君、雁麓真君和景麓真君反應過來攔在了嶽麓真君身前,三位煉虛真君用自己的性命和法寶破碎,替嶽麓真君擋下了大半攻擊。
隻可惜江生這一劍威勢太盛,即便是餘下的威能,在粉碎了嶽麓真君的法寶之後,也摧毀了嶽麓真君的全部生機。
此時癱在宗門大殿的廢墟瓦礫之中,嶽麓真君的眼中沒有任何茫然。
生死之際,嶽麓真君恢複了往日的清醒。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拒絕靈淵。
明明知道靈淵也是從三界大千來的,明明看到了靈淵背後那小蓬萊的旌旗,明明知道這位也是洞玄道果,可自己為什麼就非要駁了這位的麵子呢?
自己向來都是明智之人啊。
當初天河道宗統禦棲雲洲時,麓山宗、嵐山宗和棲山宗可是乖巧得很,就像是天河道宗手下最忠誠的狗一樣。
是什麼時候自己開始變了的?
是天河道宗和天元聖宗兩敗俱傷,退出棲雲洲的時候?
還是老祖隕落,自己接過宗門大權的時候?
最後,嶽麓真君想明白了,他還是他,他不曾變,他隻是被坑了:坑他的,就是這方生他養他,把他一步步培養到煉虛境界的天地。
“常聞,劫氣侵擾之下,生靈難有清醒,神智不存,心神愚氓!
“當時我還在想,明明都修煉有成,已經是與天地齊壽的仙真,又怎麼可能被區區劫氣所迷。”
“哈,到頭來,我也落得這個下場,甚至連累了師弟,連累了宗門.”
迴過神來的嶽麓真君癱在廢墟之中,雙眼之中的清醒逐漸化作無神。
迷離之中,嶽麓真君聽到了身邊都是哭嚎哀泣之聲,看到了天上那一尊始終清冷淡然,孤傲高絕的道人的身影,看到了一片黑壓壓橫壓過來的雲霞。
鼓聲燥響,嚎叫嗡鳴,罡風雲動,雷火激蕩。
雲霞之上,一桿桿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萬餘修士披堅執銳,密密麻麻宛如天兵天將。
霞光瑞靄間,可見那些旌旗上書:三界大千、小蓬萊仙境、玉宸靈淵真君等字跡。
一個長著犀牛頭,足足三丈高下的壯漢身披一身赤紅甲胄,提著一桿狼牙鐵杵大聲吼道:“真君法旨,破山伐廟!
“麓山宗上下,寸草不留!”
聽著那犀牛頭壯漢的吼聲,嶽麓真君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原來,萬餘道兵真能夷平我麓山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