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你竟然讓白荷一個人去木元界?”
投影之中,葉文姝一臉難以相信,在她印象之中,江生應(yīng)當(dāng)不是如此小肚雞腸之人材對啊?
江生神色不變,不疾不徐的抿了口茶水:“她不是說要助我一臂之力麼,那替我去木元界分分憂又如何?”
“玄女莫要小瞧了白荷,她可不是看著那副溫婉模樣,這位動起怒來,那菩薩慈悲之相就會化作忿怒降魔了。”
葉文姝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倒不是說我就小瞧了這位妹妹,隻是她身上幹係太大,少光界眼看就要並入三界當(dāng)中,這位妹妹此時出不得差池,這點你應(yīng)當(dāng)清楚才是。”
無論仙神佛妖,三界大千之中的各方勢力目的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三界大千越繁榮,他們能得到的氣運功德就越多,自家道統(tǒng)也會越強。
各界並入三界大千並非隻是天庭或是某一方得利,道家的東天,佛門的西天,妖族的北域陸洲,乃至生活在三界大千中的妖靈精怪都會因此得利。
因此無論是道家佛門還是妖族,在推動各界並入三界大千這件事上利益是一致的,畢竟大家根基是三界。
這就像是一家兄弟分肉一樣,總要等肉入鍋了、煮熟了再考慮怎麼分,而不是肉還沒入鍋沒煮熟就開始爭奪了。
這點淺顯的道理葉文姝不信江生不明白,她不懂江生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去坑白荷一手。
“少光界並入三界,從混沌宙宇南邊遠(yuǎn)渡而來,再融入三界當(dāng)中,至少需要千百年光陰吧?”
江生忽的沒來由的問了這麼一句。
葉文姝點點頭:“至少千五百年,要想完全穩(wěn)定下來,兩千載歲月是少不了的。”
這會兒可不是三界初定的時候,山河、盤封、恆沙三方大千世界呈品字形嵌合在一起,構(gòu)築了如今三界的雛形,定下了三界根基。
百年初合,千年定基,仙神佛妖各方純陽大能不斷出手穩(wěn)定五洲四海,各家上三境仙真值守三界諸天,這才有了今日廣袤無垠的宙宇中極,諸天萬界生靈傾慕的繁華三界。
此時任何一方大千世界要想並入進來,都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世界壁壘的融合,海域陸洲的碰撞,諸天星辰的變化,太多太多需要考慮的,五百年時間根本不夠穩(wěn)定。
葉文姝說從少光界到三界大千再到融合需要兩千年,按江生來看,至少需要兩千五百年乃至三千年!
三千年啊,這個數(shù)字江生可是太熟悉了。
一尊化神境生靈的壽元至多不過三千年而已。
少光界並入三界大千需要三千年。
山海界想要從混沌深處出來再進入宇宙中域,也需要差不多三千年。
而東天道家給天元界定下的時間,也是三千年。
“你在想什麼?”
葉文姝看著低頭不語的江生很是狐疑。
江生輕笑一聲:“沒什麼,隻是覺得三千這個數(shù)字極好。”
“道生一,一乃萬元之始,繼而一分二,二為陰陽,定混沌之清濁,二再分便是三,定三界,分三才,化人神鬼”
“諸天萬界,不也有三千大界之說?”
葉文姝到底是個玲瓏心思,立刻就明白了江生在想什麼:“莫要胡思亂想,少光界與天元界之事沒有關(guān)係,那位菩薩不至於在這個時候得罪東天道家。”
江生歎了口氣,神情有些無奈:“你在想什麼?”
“我是那種會胡思亂想之人?”
“莫忘了我的身份,若真有什麼疑問我直接去問清衍祖師不好麼?何至於自己胡思亂想惹得心煩?”
葉文姝愕然,的確,論起身份地位,江生在東天道家的地位明顯是比她在天庭的地位要強的。
東方虛明蓬萊天境中一眾道君都對江生青睞有加,那位玄機真陽至上掌道天尊也好,那位九明乾元德景道君也罷,都極其喜愛江生,這點是有目共睹的。
便是如今在八重天闕的那位禦虛靜璿道君,也對江生很是喜愛。
有這般關(guān)係在,天元界其中的種種內(nèi)幕不可能瞞著江生。
那葉文姝就搞不懂江生為何突然提到三千這個數(shù)字了。
“少光界想要徹底並入三界穩(wěn)定根基,你說的兩千年根本不夠,至少要三千年。”
“當(dāng)初我與山海界眾生靈定下的迴歸諸天萬界時日,也是三千年。”
“說到底,我當(dāng)時隻是冥冥之中覺得三千年這個數(shù)字可靠一些,定下來的。”
“而迴到三界之後,祖師允我在天元界至多坐鎮(zhèn)三千年。”
“我隻是猜測,這三千年可能是特意為開元祖師準(zhǔn)備的吧。”
葉文姝聽了江生的解釋,總覺得這些隻是表麵,這三千年是特意為天河道宗的開元道君留下的時間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江生思索的絕對不是如此淺顯的事,但江生不願多做解釋,葉文姝也無可奈何。
實際上,江生已經(jīng)猜測到一些祖師們的想法了,那三千年之?dāng)?shù),可能不僅僅是給開元道君爭取的時間,更有可能是東天道家自家需要準(zhǔn)備的時間
隻是涉及東天道家之事,尤其是這等猜測,還是不好和葉文姝細(xì)說的。
江生笑道:“玄女放心,白荷那邊我會多關(guān)照的,必然不會讓她身隕,也不至於讓她被人擄掠了去。”
“玄女此番特意聯(lián)係我,不是單純?yōu)榱硕谖艺樟习缀砂桑俊?br />
葉文姝點了點頭:“自然不是如此,此番我特意聯(lián)係你,是因為有件事需你知曉,西天那位菩提慧見尊者去了浮屠界,你的進程可要加快了。”
浮屠界,諸天萬界之中的大千世界之一,屬於佛門道統(tǒng)。
諸天萬界之中有跡可考的大千世界左右不過那麼多,其中佛門淨(jìng)土有八界,暗合八寶之說。
浮屠界,便是佛門大千之中不遜於少光界的大千淨(jìng)土,與少光界同屬佛門琉璃道。
江生記得蓬萊道藏閣裏提到過,佛門有大千世界八方,少光界、浮屠界、法華界皆是琉璃道獨尊之界,與之對應(yīng)的,婆羅界、密嚴(yán)界、寶相界則是金剛道獨尊之界,畢竟佛門內(nèi)部的矛盾也是極其明顯,甚至比道家的玄門元門之爭,仙家神道之爭還要激烈,像恆沙界這樣金剛道琉璃道共存的大千世界並不多。
而浮屠界之主,尊號彌勒大菩薩。
菩提慧見尊者,也就是法慧,他此時去浮屠界作甚?
難不成那位彌勒大菩薩已經(jīng)有了並入三界之意?
葉文姝語氣淡然:“你且小心便是,如今各家爭相搶奪氣運功德,上次與你爭鬥失利,這次人家可是一直盯著三界裏某尊位果呢。”
江生緩緩頷首:“原來如此,多謝玄女,我心中有數(shù)了。”
三界大千正在醞釀新的天地位果,這件事江生清楚,每一尊位果,皆是代表一份三界的天地氣運與功德,這些天地所化之位果,也是各方爭奪之物。
沒有人會嫌棄自家的氣運功德太多,能值得那位尊者如此重視的位果,不是和佛門有關(guān),就是含有某些特殊權(quán)柄。
“你心中有數(shù)便好,我的未來,陛下已經(jīng)給我指明,屬於我的位果也已經(jīng)擺在了那裏,我隻消按部就班即可。”
“你家祖師給你安排了什麼果位,你還需自己上點心的。”
“莫要忘了白荷之事,我還需去征討不臣,便不與你多說了。”
言罷,葉文姝便斷了投影。
殿宇之中,江生輕笑一聲,端起茶盞又抿了一口:“當(dāng)真是都不閑著。”
說著,江生閉眼仔細(xì)感應(yīng)了一番白荷蹤跡。
在白荷被他支使出去時,江生就在白荷身上留下了一點手段,算不得什麼高明之術(shù),隻是對識海之中那朵墨蓮的一點小小運用。
江生在山海界時曾與玢繆交流過一次,對天魔那悄無聲息就侵入人心的本事和影響他人心神,探尋他人識海的能力,江生總是要了解一番,知曉如何應(yīng)對的。
玢繆自然不肯和江生細(xì)說,但透露出的隻言片語也夠江生受用了,更何況那七妙墨蓮的真性還留在了江生識海之中,與江生自身的道果真靈所化之劍蓮青蓮相融,這讓江生對玢繆不肯言語之事洞悉了許多。
不過比較起來,還是七妙墨蓮的特性更為江生所喜。
諸天萬界,混沌宙宇,從無全陰全陽之說,孤陰不生孤陽不長,至陽之烈必引陰起,至陰之寒必有陽生,七妙墨蓮之性,讓江生全了陰陽本性之功,其中些許妙用也被江生時而運用。
先前白荷前來拜訪之時,江生就將一粒墨蓮種留在了白荷身上,那墨蓮種屬於七妙墨蓮蘊生之子種,江生舍棄了那探查他人所思所想,侵入他人心神識海的特性,隻留下標(biāo)記之能。
江生很清楚,自己日後麵對的敵手沒有一個是弱的,動輒就是聖地出身,洞玄道果,一個個不僅神通廣大,還法寶多多,七妙墨蓮子種的那點效果落在他們身上沒什麼用,反而還會讓江生有失蓬萊的名聲。
但隻是用作憑依,那就簡單多了。
此時識海之中那青玄之蓮徐徐輪轉(zhuǎn),江生感知到了白荷的位置,也感知到了如今白荷的狼狽。
此時白荷何止是狼狽,被多焱、綾羅這兩個天生夜叉、天生羅剎聯(lián)手壓製,白荷已經(jīng)有些難以為繼了。
原本一打二就沒什麼優(yōu)勢,偏偏這兩人還是一母同胞,心意相通,配合默契,這也就罷了,可兩人聯(lián)手之下位格加持,神通術(shù)法威能大幅提升,白荷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兩個煉虛後期道行,而是兩個煉虛極境,兩個幾乎要觸碰到合體境的恐怖存在。
夜叉乃是天生鬥戰(zhàn)狂,肉身強橫,鬥戰(zhàn)無雙;羅剎精於術(shù)法,善侵蝕心神,蠱惑神智,善悄無聲息暗殺之術(shù)。
因此當(dāng)多焱和綾羅聯(lián)手,兩人一個正麵強攻,一個在側(cè)麵侵?jǐn)_,著實讓白荷心神俱疲。
正麵強攻的多焱已經(jīng)夠難處置了,本就是煉虛後期的多焱此時隨著雙子齊聚,命格加持之下實力大幅增長,那一手淩厲的攻伐之術(shù)密不透風(fēng)讓白荷應(yīng)對的頗為困難;偏偏還有個同為煉虛後期的綾羅在一側(cè)不斷威脅著白荷,綾羅並不一直出手,隻是蓄勢不發(fā)消耗著白荷的感知心神,而一旦白荷要實戰(zhàn)反擊壓製多焱或是要撤退,綾羅就會出手迫使白荷抵擋。
這種情況讓白荷幾欲抓狂,相比較多焱,綾羅這種騷擾更讓白荷厭煩。
而這修羅雙子的配合,似是還有某種詭異效果,隨著那修羅獄火的熊熊燃燒,虛空混沌中赤炎與黑炎縈繞白荷眼中,侵?jǐn)_其神智,不知不覺下,白荷的心神被嚴(yán)重幹?jǐn)_,神通術(shù)法施展起來已經(jīng)是破綻連連,似是已經(jīng)陷入魔怔。
綾羅眼中閃過一絲厲芒,時機差不多了。
手中夜梟吐刃短劍被她收起,一根足足五尺長短,赤黑交錯宛如遊蛇一般的鏈劍被綾羅從腰間抽出,輕輕一甩,鏈劍如毒蛇遊弋,輕易就腐蝕了虛空,留下一片片黑炎。
這鏈劍殺傷之功不如她的夜梟吐刃,畢竟夜梟吐刃是她專門打造的殺伐之兵,鋒銳無雙,可破護體罡氣,可侵他人真靈。
若是夜梟吐刃出手,落在白荷身上,白荷必然是不死也傷,這也是白荷為什麼要耗費大量心神分心盯著綾羅動作的原因。
但這鏈劍則不同,這是綾羅特意打造的困殺之寶,殺傷雖不如夜梟吐刃,勝在可纏可困,如蛇之纏繞連綿,是囚敵之兵。
正如綾羅之前說要請白荷入羅剎界講法三千載那般,綾羅並不打算殺了白荷,白荷的來曆已經(jīng)說明,少光界淨(jìng)蓮一脈親傳,這代表白荷背後站著至少兩尊大菩薩。
無論是明光寺之主,南無摩柯心蓮淨(jìng)世明光菩薩,還是少光界之中,南無摩柯少華寶光淨(jìng)蓮大菩薩,都是持道之境的琉璃道大能。
在白荷已經(jīng)言明身份的前提下殺了白荷,那少光界的兩位大菩薩必定不會放過他們。
可如果隻是囚禁,那麼就好辦了,更何況綾羅已經(jīng)給出了理由:羅剎界眾生喜聞佛法,請白荷尊者講道三千載。
思量間,綾羅手中鏈劍如黑龍狂舞抽射而出,五尺鏈劍霎時間化作一條猙獰黑蛟,裹挾著滾滾黑炎暮氣向著白荷撕咬纏繞而去。
“多焱!”
“明白!”
到底是天降而生,一母同胞的修羅雙子,不用綾羅多說,多焱就知道其心意。
此時多焱已然顯化本相,一尊萬丈高下的三眼八臂夜叉仰天咆哮,八臂揮舞之際赤火熊熊,修羅獄火化作一條五角虯龍破空而來。
虯龍與黑蛟一前一後,赤炎滔滔,黑炎滾滾,默契無雙,勢要鎮(zhèn)壓白荷。
混沌宙宇之中,唯見赤炎黑火遮天蔽日籠罩方圓千萬裏,霎時間混沌化作修羅煉獄,無邊獄火洶湧焚灼,朵朵白蓮枯萎化作灰燼,好似預(yù)兆白荷的命運。
白荷此時已經(jīng)從那狂亂之中清醒過來,看著一前一後襲來的攻勢,感知著那煉虛極境爆發(fā)出的強橫神通,不免心生絕望之意,她倒不是怕死,而是怕被擒丟了少光界的顏麵。
寧願力戰(zhàn)而亡,也不能束手就擒!
淨(jìng)世心蓮法瘋狂運轉(zhuǎn),浩瀚法力被白荷調(diào)動起來,但見菩薩虛影再現(xiàn),白荷一指點出:“觀瀾潮音!”
無邊淨(jìng)蓮佛光伴隨著渡世潮音席卷而來,卻被當(dāng)頭籠罩的獄火鎮(zhèn)壓。
不知不覺間,一座修羅煉獄已經(jīng)生成,把白荷困殺其中!
修羅煉獄之中,赤炎黑火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而在這滔天獄火中一根根赤黑交加的鎖鏈洞破重重虛空刺來,勢要洞穿白荷肉身真靈,將其封禁鎮(zhèn)壓。
鎮(zhèn)壓!鎮(zhèn)壓!
懾服!懾服!
四麵八方皆是深沉如海的修羅獄火,黑炎赤火遮天蔽日引下無邊禁製封禁天地,鎖靈封神。
白荷隻覺一身神通道行施展不出來三成,赤火焚肉身,黑炎蝕神魂,淨(jìng)蓮道果被這修羅煉獄天生的克製,熊熊獄火之中,白荷好似要灰飛煙滅一般。
但聽多焱和綾羅齊齊開口:
“修羅無量,大暗煉獄!”
白荷心中黯然,被困在這修羅煉獄之中,就代表她已經(jīng)不敵那二人了。
白荷不怕死,在白荷心中,自己的生死遠(yuǎn)沒少光界淨(jìng)蓮一脈的顏麵重要!
戰(zhàn)死,起碼沒辱沒菩薩們的名聲,若是被擒,她還如何去見菩薩?!
思量著,淨(jìng)世心蓮法被白荷催動起來,白荷並不是沒有後手,她還沒燃燒自己的本源,她還有幾張底牌可用!
隻需燃燒本源,動用底牌,她還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獄火熊熊,赤火如龍,黑炎如蛟,環(huán)繞白荷,貪婪凝視著這一尊無暇的佛門道果,那垂涎之意足以讓任何仙真不寒而栗。
那無關(guān)其他,乃是最深沉最原始的欲望,意欲吞噬他人之長,補全自身之短,乃是生靈遵循本身本性之念,渴望從不完美走向完美。
綾羅看著好似束手就擒一般放棄了抵抗的白荷,不免露出一絲笑意,眉眼之間盡是戲謔和玩味:“尊者,還請入我羅剎界中!”
話語間,道道滿是猙獰倒刺的赤黑法則鎖鏈從獄火之中纏繞而來,如無數(shù)遊蛇,要把白荷包裹,吞噬。
白荷心中暗恨不止,如果不是被江生給坑了,她何必受此屈辱,何必要燃燒本源犧牲前程?
那素衣袖中,一朵小巧白蓮已經(jīng)被白荷捏在手中,這白蓮一旦動用,白荷就能請下菩薩神念,消耗自身本源神識,轟殺強敵。
如果不是江生,她也不至於用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
江生!
白荷心中滿是怨恨,忍不住咬牙道:“靈淵!若是本座出去了.”
“出去了,你要作甚?”
江生的聲音突兀響起,讓白荷心神一怔,錯愕的看著周遭,卻不見江生蹤跡,手中白蓮捏了又捏,讓白荷有些茫然,難不成是她幻聽了?
然而下一息,一道清冷聲音從那無邊獄火之外響起,好似天音,洞穿了修羅煉獄,響徹方圓億萬裏。
“截天。”
剎那間,哪怕是修羅煉獄之中,哪怕周身赤炎黑火環(huán)伺,白荷都感覺到了茫茫混沌之中那清晰的風(fēng)雷水火蹤跡。
風(fēng)生,雷動,火燃,水起。
風(fēng)雷水火之力顯化混沌宙宇,青風(fēng)徐徐,紫雷激蕩,赤火熊熊,玄水濤濤。
無盡風(fēng)雷水火洶湧之間又有災(zāi)劫之意縈繞其中,凝合風(fēng)雷水火四象之力,化作三災(zāi)劫滅之痕。
浩瀚堂皇之勢升起,一道煌煌劍機照亮了混沌,洞穿了虛空。
此時多焱和綾羅皆是驚愕的望向遠(yuǎn)處,在那遠(yuǎn)處,一尊道人正提劍而來。
道人頭戴青玉摘星冠,身披玄衣雲(yún)鶴裳,儀容清冷如天人之象,周身環(huán)繞四象劍罡,而在道人手中,一柄三尺六寸五分的皂黑長劍之上凝煉的風(fēng)雷水火悉數(shù)化作斑駁之芒,為那劍身鍍上一層末劫末運之鋒。
而在道人身後,法相升起,法相高萬丈,戴青冠著玄袍,身後青紫朱玄四色道輪煌煌如日輪轉(zhuǎn)不休,風(fēng)雷交織化作飄羽雲(yún)帶纏繞法相雙臂腰間,水火激蕩如浩瀚雲(yún)靄托舉著萬丈法相,四色劍罡若隱若現(xiàn),千尺青鋒淩厲森然。
法相周遭,混沌雷火退避,虛空亂流無蹤。
這尊法相,赫然是道人道果本性之投影,乃是道人身份之證。
正在觀戲的紫極上人駭然望著那突兀出現(xiàn)的道人,望著那一尊萬丈巍峨的法相,望著道人和法相手中一模一樣的法劍和那幾欲遮蔽萬方的青蓮,不由得脫口而出:
“玉宸靈淵真君?!”
玉宸靈淵真君!
多焱和綾羅此時神情皆變,綾羅臉上再無了那勝券在握的悠哉模樣,便是多焱都是一臉凝重好似看到了什麼不可力敵的存在。
人的名樹的影,玉宸靈淵真君,這位可不是好招惹的存在。
這位此時前來,必然是為了那少光界的淨(jìng)蓮聖女來的!
雖說有心想要留下白荷,可看江生展露出的威勢,即便遙隔千萬裏都能感知到那股足以讓天地破碎,日月沉寂的可怖劍芒。
綾羅第一時間就意識到,江生的實力比麒元要強出不止一籌,眼下是留不下白荷了:“多焱,不可力敵!”
多焱神情浮現(xiàn)掙紮,顯然有些不願錯過這個能留下一尊琉璃道尊者的好機會。
而下一息,多焱就不用糾結(jié)了。
但見江生手中青萍劍舉起,萬丈法相同樣舉起那三千丈大小之法劍。
混沌宙宇之中風(fēng)雷水火俱是一斂,再無五行四象之蹤。
茫茫混沌之中,一道斑駁劍芒橫亙而來。
“破萬法。”
剎那間,劍芒掠過之處,五行避易,萬法無蹤。
修羅煉獄如雪遇烈陽頃刻消融,虯龍黑蛟哀嚎消散,黑火赤炎悉數(shù)湮滅,鉤鎖禁製破滅無蹤.
在紫極上人駭然的注視下,多焱和綾羅這對天生修羅雙子在命格位格加持之下施展出來的堪比煉虛極境的合擊神通頃刻間煙消雲(yún)散。
綾羅臉上已經(jīng)是蒼白一片,心中滿是不可置信和驚駭:她二人可是天生修羅,如今命格交相輝映之下堪比煉虛極境,二人聯(lián)手之下,神通更是可敵合體初期,怎麼可能被一劍掃滅?!
多焱滿臉凝重與警惕,他看似狂傲不羈,鬥天鬥地不知什麼叫懼怕,但不代表他狂妄無知,從江生那一劍出手,他就知道這次難了。
他們高估了自己的道行,也低估了江生的手段。
此時脫離了樊籠的白荷卻是長舒了口氣。
方才她已經(jīng)做好了拚命的準(zhǔn)備,有了戰(zhàn)死的覺悟,原本她已經(jīng)打算犧牲自己辛苦修來的道行換菩薩出手滅殺這兩人了,卻不曾想江生出現(xiàn)的這般是時候,好似他早就在一旁看著一樣。
大起大落之下,即便是白荷修持淨(jìng)世心蓮法那心如止水波瀾不驚的心境,都難免劇烈波動起來。
望著那麵色如常的道人,白荷忍不住怒道:“靈淵!”
江生卻是對著白荷微微一笑:“聖女受驚了。”
“方才玄女殿下找我,說讓我好生照顧聖女,莫讓聖女出了差池,現(xiàn)在看來,玄女殿下的提醒還是很有必要的。”
白荷聞言麵紗之下的臉上浮現(xiàn)幾抹紅意,非羞乃臊。
之前她還自信滿滿的對江生說受葉文姝所托來助江生一臂之力,可轉(zhuǎn)眼間自己就落得狼狽不堪,還要江生過來救援。
同樣是麵對兩尊煉虛極境的存在,自己要搏命去拚一個機會,而江生卻是輕鬆寫意的破了二人神通,足以見兩人之間的差距之大!
早知道江生神通道行如此不凡,她當(dāng)日何必做那般姿態(tài)?
綾羅此時心中已經(jīng)在暗暗後悔,從江生和白荷談話之中她能聽出來,這不僅僅是白荷這個琉璃道聖女一家之事,還牽扯了道家玄門和三界天庭,若綾羅沒猜錯,那位兩人口中的玄女,就是三界大千中的應(yīng)身玄女!
綾羅知曉這次是栽了,江生道行太深,他二人不是對手,再加上一個本就不弱的白荷,那就更沒勝算了。
於是綾羅悄悄對多焱示意,準(zhǔn)備趁江生不備,兩人施展手段逃走。
好歹是羅剎界的天生修羅,打不過,逃命的本事還是有的。
可綾羅剛剛要有所動作,伴隨著淒厲嗚咽之聲,洶湧風(fēng)災(zāi)就破空而來。
可怖的贔風(fēng)浩浩蕩蕩席卷混沌,破碎了無邊虛空,湮滅了混沌亂流,也斷了綾羅逃走的手段。
在那贔風(fēng)之中,一柄三尺五寸長短,通體青色,覆繞錯亂風(fēng)痕的長劍赫然懸立綾羅麵前。
一劍動,風(fēng)災(zāi)起,那淩烈森然殺機讓綾羅不得不後退,同時心中暗惱:江生果然早就盯著他們,沒打算給他們逃走的機會!
思量著綾羅轉(zhuǎn)頭看向多焱,卻見多焱神情難看無比,死死盯著他麵前一柄通體赤色,好似烙印著火紋的三尺仙劍。
仙劍周遭陰火洶洶,遮天蔽日,攔住了多焱的一切行動。
“靈淵真君,在下不過是被牽連進來的無辜之人,可否放在下離開?”
紫極上人的聲音傳來,綾羅看去,在一臉無辜的紫極上人麵前,一柄靛紫之色的三尺仙劍懸立沉浮,周遭雷煞激蕩,劫氣彌漫,赫然是劫雷之息。
贔風(fēng)、劫雷、陰火,皆是三災(zāi)之化。
世人皆說三界大千的玉宸靈淵真君掌握了三災(zāi)之害,今日看來,所言不虛!
莫說綾羅他們驚詫,白荷此時也是心中驚愕,風(fēng)雷火煉虛三災(zāi)之利,竟然真被江生掌握了。
不,不僅僅是風(fēng)雷火三災(zāi)!
白荷看的分明,在她身側(cè),還有一柄同樣三尺五寸長短的仙劍,其上玄水濤濤,好似可溺萬物,衝刷天地,消磨一切。
那是濃鬱的末劫之氣所化。
三災(zāi)
末劫
不知不覺間,四柄仙劍釘住四極,引動三災(zāi)之氣,末劫之息,化作這一方不聲不顯之陣。
稍一感知,便覺天地破滅,日月沉淪,五行枯竭,陰陽寂滅,萬事萬物皆入末運,步入消亡終歸之末劫。
白荷不由暗歎:這便是江生的神通本事嗎?
綾羅望著那釘住四極,殺機崢嶸的四柄仙劍,三災(zāi)已經(jīng)被引動,此時煉虛三災(zāi)的氣息已經(jīng)縈繞在她頭頂,她可不想重新經(jīng)曆三災(zāi)洗伐!
而且最讓綾羅心驚的,是江生怎麼在無聲無息間布下這麼一方可怕的劍陣!
尚未發(fā)動便引動三災(zāi)之氣,末劫之息,一旦催發(fā),豈不是要天崩地裂,破滅一界?!
當(dāng)真不愧是三界第一流人物,東天道家,玉宸靈淵真君,著實厲害!
此時劍陣尚未發(fā)動還好說,可一旦劍陣催動,她和多焱必?zé)o幸存之理!
非是她們小覷自身,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哪有故意貶低自家抬高他人之理?
更何況煉虛之境,道心通明,敵我強弱勝負(fù)又豈能看不出來?
敵我之勢,甚至不用動手,單純感知其氣機都能知曉個大概。
心思百轉(zhuǎn)間,綾羅露出一個笑意:“真君請慢,此間誤會,真君容妾身詳稟”
江生笑道:“如此甚好。”
“貧道小蓬萊之境乃三界人間少有之洞天,可謂仙家勝景。”
“兩位道友若是不嫌,可否入小蓬萊詳談一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