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界?”
江生心中一定,知曉這事多半是穩(wěn)了。
昔年三界未定之時,山河界身為諸天萬界之中赫赫有名的玄門大界,與兩方同為大千的玄門世界交好。
一者為蒼梧界,一者便是昆侖界。
蒼梧界的八景赤霄道君與自家的乾元德景祖師乃是好友,兩位道君可謂誌同道合,關(guān)係極其親密,乃是兩三萬年的老交情了。
而昆侖界與山河界交好的原因則是昆侖界瑤池聖地那位金母道君與青華道宗玨華道君乃是手帕交。
這是第一重關(guān)係。
後來金母道君又在玨華道君的介紹下與蓬萊自家的靜璿道君結(jié)識。
這是第二重關(guān)係。
自此,昆侖界與山河界的關(guān)係才愈發(fā)親密起來。
夔牛大聖的後裔能在昆侖界瑤池,顯然也是有些關(guān)係在的。
那麼夔牛大聖給林凡的這個任務(wù),不過是找一個說得過去的由頭罷了。
如此一來,林凡那裏的事便是已經(jīng)解決大半了。
江生思索著,身形不斷在罡風(fēng)之中穿梭著,向著西極黃沙城而去。
與此同時,黃沙城中,黃沙真君正在自己的宮殿之中左右踱步,一副糾結(jié)不已的模樣。
周遭親近之人不知道自家大王為何這般模樣,一個個躲在殿宇外麵不敢靠近。
終於,黃沙真君大手一揮:“看什麼看!本王要閉關(guān)修行,誰也不要來打擾本王!”
說罷,隨著一股宛如沙暴般的妖風(fēng)唿嘯而去,宮殿的大門轟然閉上,驚得外麵的妖帥妖將們心驚膽戰(zhàn),卻又長長舒了口氣。
雖然黃沙真君沒說,但妖帥們還是知道一些的,那個牛犢子和那個道人殺了自家那麼多兄弟同袍,大王必然是親自去追那兩個賊子,結(jié)果無功而返,這種事怎麼可能不讓大王發(fā)怒?
眼下見此事已經(jīng)牽扯不到自己,妖帥們吩咐一番後就紛紛退了下去,大王閉關(guān),他們也能過逍遙日子了。
隨著這些妖帥們離開宮殿各自迴府,在一錦鼠妖帥的府中,黃夫子看著迴府的妖帥眼巴巴的湊上去:“大哥,真君可願意見我們了?”
誰也沒想到,黃夫子在黃沙城還有這種關(guān)係,自家的大哥就在黃沙真君麾下當(dāng)妖帥,這也難怪黃夫子能在黃沙城中出入自如,還敢拍著胸脯對江生他們保證能帶他們見到黃沙真君了。
隻是此次,黃夫子失算了。
錦鼠妖帥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兄弟,不是大哥不幫你,大王最近因?yàn)槟莾蓚賊子的事十分惱火,先前親自出手也是無功而返,現(xiàn)在大王已經(jīng)閉關(guān)了,怎麼可能見你。”
黃夫子聽了不免有些發(fā)懵:“怎麼可能?”
“真君神通廣大,怎麼可能拿不下兩個小小的賊子?”
錦鼠妖帥聳了聳肩,坐下端起酒盞就開始大口大口暢飲美酒,把一觴酒飲幹了,這才擦了擦嘴,滿意的打了個嗝。
拍了拍黃夫子的肩膀,錦鼠妖帥安慰道:“大王的事,誰能說的那麼清楚?”
“大王在這附近也不是沒有對手,說不定那兩個賊子就是某個大王的老對手指使的呢。”
“放心吧,等大王出關(guān)了,我尋個大王心情好的時候上報(bào)上去,大王必然會見你的,你也知道,大王一直很器重你,如果不是你不願一直在黃沙城裏,你也早就是妖帥了。”
黃夫子聽了也隻得歎息:“那也隻好如此了,我這次為真君籠絡(luò)來了好幾個好手,原本想引薦給真君的。”
錦鼠妖帥笑道:“這倒是好事,如今我們折損了太多兄弟,正好缺好手,且讓他們先留下吧,好生接待就是了。”
等黃夫子迴了住所,把黃沙真君閉關(guān)的事對江生等人說了後,其他妖類倒也不惱,左右也是要尋個地方暫且安歇。
在這黃沙城有吃有喝,有人款待,沒什麼不好。
畢竟青丘的萬乘之宴,還有的時間消遣呢。
江生本尊聽了這消息,倒是多了點(diǎn)興趣,想去看看這位黃沙真君為何閉關(guān),是不是因?yàn)楹土址仓掠嘘P(guān)。
思索之後,時值亥時,夜黑風(fēng)高之際,江生真靈離體,化作一縷清風(fēng)向著黃沙真君的宮殿掠去。
而在其他妖類眼中,江生所化的老牛已經(jīng)酣睡,聲如鍾鳴。
生靈但凡踏入修行界,引氣入體便可有神識警惕四周,從煉氣開始,每一境神識的感知範(fàn)圍都會越來越大,到了元嬰境,神識便可覆蓋萬裏之地了。
而元嬰境的生靈,除卻神識感知外還有一方不同元嬰境以下生靈的能力,便是元嬰離體,感知天地而遊四方。
隻是元嬰脆弱,不如本體強(qiáng)橫,一旦遭遇烈陽陰風(fēng),雷火之煞,總有受傷之危,因此元嬰境生靈的元嬰一般隻會老老實(shí)實(shí)縮在體內(nèi),除非有殞命危險(xiǎn),否則元嬰不會輕易離體。
可到了化神境,元嬰化元神,那麼便可肆無忌憚的元神出竅,逍遙遊天地了。
此時的元神,威能不弱於肉身,種種神通術(shù)法信手拈來,甚至可身合天地以現(xiàn)法相之威,端的是強(qiáng)橫無比。
而到了煉虛境界,元神更為強(qiáng)悍,被稱為真靈,仙神之法、天地法則乃至大道之力都可催使,肉身在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不再那麼重要。
真靈存而道果存。
此時江生真靈離體,隱於虛實(shí)之間化風(fēng)而去,以蓬萊道家的隱匿手段和江生自身的道行,自然不會被那些警戒巡邏妖類發(fā)覺。
站在黃沙真君的宮殿外,以真靈超拔視角來洞察眼前的宮殿,江生隻覺這座看起來戒備森嚴(yán),法陣齊備的宮殿漏洞百出。
“雖說是得道的妖類,可惜到底沒個正統(tǒng)學(xué)法的地方,黃沙城的陣法布置的不倫不類,這自家道場的陣法布置的還是這般不倫不類。”
江生說著,信步向?qū)m殿之中走去,但見虛實(shí)之間有細(xì)微漣漪泛起,好似水波一般蕩漾向遠(yuǎn)方,隨即這宮殿的處處漏洞就被一一探知出來。
“讓我來看看,那位黃沙大王藏在了何處。”
說話間,江生一雙眸子流轉(zhuǎn),內(nèi)裏隱有青蓮轉(zhuǎn)動,縱觀整片連綿殿宇。
那些妖氣濃鬱之地直接被江生略過,黃沙真君敢自稱真君,也算是妖仙之列,顯然是有些本事在身的,不可能有那麼重的妖氣。
那些妖氣濃鬱的地方,都是黃沙真君麾下妖兵妖將囤聚之處,唯有那妖氣森然而又帶有一點(diǎn)靈真之地,才是黃沙大王閉關(guān)之所。
破妄金瞳洞察而去,在黃沙真君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整座宮殿就被江生看得通透,而黃沙真君的位置也被江生鎖定。
看著黃沙真君閉關(guān)之地,江生眉頭微皺:“奇怪,那黃夫子說黃沙大王閉關(guān),宮殿關(guān)閉,但黃沙怎麼去了那後殿隱匿,不在主殿之中?”
稍加思索,江生化風(fēng)而去。
此時宮殿之中,那華美的蜿蜒迴廊之中一縷清風(fēng)穿過重重門廊,那些巡邏的妖兵妖將毫無發(fā)現(xiàn),隻覺今晚的月色似乎更清爽了些。
而江生已經(jīng)沿著重重迴廊亭臺,一路飄到了黃沙真君閉關(guān)之地。
此處乃是宮殿後苑,殿宇並無前苑、中苑那麼多,幾座殿宇之間盡是香榭行廊,花園池湯,假山重重,林木繁茂。
比較一眼盡是荒漠戈壁的的黃沙城,這座宮殿無疑算得上一處鍾靈毓秀之地了。
其中還有黃沙真君自己的靈藥園,種植著諸多靈果的靈果園以及各類珍奇林木,倒是讓江生多看了兩眼:“這黃沙手裏還是有點(diǎn)好東西的,隻可惜,不多。”
說罷,江生一路飄至黃沙真君閉關(guān)之地,看著眼前這處殿宇,江生化作一道毫光洞穿而去,須臾之際便消失無蹤。
夜黑風(fēng)高,月華稀薄,那斑駁清冷的月影之下,一切都如死水一般沉寂,毫無半點(diǎn)波瀾。
殿宇之內(nèi),黃沙真君盤坐蒲團(tuán)之上正在煉法。
三丈有餘的黃沙真君精赤著上身,露出那滿身短寸毫毛,腰間垂著他那巽風(fēng)飛鼠袍,一旁橫著他那飛天罡風(fēng)叉,雙目緊閉,周遭隱隱有無數(shù)黃沙浮動,好似疾風(fēng)流轉(zhuǎn)。
江生剛剛落入這殿宇之中沒多久,黃沙真君就猛地睜開眼來,雙眸之中精光迸射,直視殿門:“既然來了,為何不現(xiàn)身?!”
江生安然不動,靜靜看著下方的黃沙真君。
過了一會兒,黃沙真君有些遲疑的喃喃自語:“難道是我感覺錯了?”
“我已經(jīng)放開了黃沙城的禁製,連這宮殿的防禦也削減了大半,怎的還不來?”
江生這才了然,合著黃沙城和這宮殿那看起來千瘡百孔的陣法,竟是黃沙真君有意為之。
那麼黃沙真君是在等誰?
原本隻是打算看一看黃沙真君閉關(guān)是不是和林凡之事有關(guān)的江生,對這位黃沙真君更感興趣了。
子時,夜半。
一縷黑風(fēng)自外而來,落入黃沙城之中,隨後直奔黃沙真君閉關(guān)之處。
這縷黑風(fēng)雖說已經(jīng)在有意遮掩自身氣息,可江生也好,黃沙真君也罷,俱是感知到了來人氣息。
江生精神一振:來了。
果不其然,那一縷黑風(fēng)伴隨著滾滾煙氣落在了黃沙真君閉關(guān)的殿宇外麵,隨後自顧自的打開殿門走了進(jìn)來。
“黃鼠,我來了。”
江生定睛看去,來人也是一尊煉虛境的妖君,而且比較起來實(shí)力比黃沙真君還要更上一籌。
來人這四丈多高的身形,身軀雄壯魁梧,穿戴著一身獸麵玄鐵重鎧,手持一桿好似廊柱一般的大槍,大大咧咧站在殿門口,好似一座山,又好似一頭兇獸。
而在江生眼中,這四丈多高的人形隱藏下,是一頭龐大無比,通體漆黑的熊精。
一頭黑熊得道的妖君?
江生正思量著,就見黃沙真君惱怒道:“黑熊!你怎麼才來?!”
黑熊渾不在意的撓了撓頭:“我來的已經(jīng)夠快了,你那點(diǎn)小事沒必要提心吊膽的。”
“那蓬萊的真君,可是天上的人物,又豈會為這點(diǎn)事和你斤斤計(jì)較。”
黃沙真君吼道:“你怎麼不懂?!”
“得罪了蓬萊的真君,我伏低做小賠禮道歉,此事也就過去了。”
“可那蓬萊的真君為何會來西極?”
“為何會去見那位?”
“你當(dāng)他真是為了陪那個牛崽子去朝聖的?”
黑熊瞬間凝重起來,臉上那股無所謂的神情消失了,兩隻精小的眼睛裏滿是紅光:“難不成,是我們的事發(fā)了?!”
黃沙真君幾乎抓狂:“如果不是我們的事,那蓬萊的真君為什麼會突然來這句容界?!”
黑熊忽得氣一泄,竟是跌坐在了地上:“完了,完了,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那事如果泄露出來,蓬萊必然饒不了我們!”
“那可是蓬萊,是蓬萊!”
黑熊反反複複的念叨著,明明看起來道行比黃沙還要高一籌,看起來心境卻是還沒有黃沙沉穩(wěn)。
但讓江生更在意的是,是什麼讓黃沙和黑熊如此神態(tài)大變,以至於驚悸至此。
這可是兩尊煉虛妖君,如果是簡單的事,他們哪至於這般駭然?
正如黃沙所說,隻是因?yàn)橐恍┬∈碌米锪伺钊R,左右伏低做小,賠禮道歉也就是了,蓬萊向來大度,不會斤斤計(jì)較。
那麼是什麼讓黃沙和黑熊這般畏懼?
想起林凡之前提及的事,江生眼中閃爍一絲厲芒:難不成,是那秋雨天衣之事?
如果是秋雨天衣這種涉及蓬萊底線之事,那麼就不奇怪了
江生思索之際,黃沙真君又開口了,此時的黃沙真君幾乎已經(jīng)顯出自己錦鼠本相,半個身子已經(jīng)化作了黃鼠,渾身皆是覆蓋著砂礫的黃毛,腦袋也徹底化作鼠頭,一雙猩紅眼睛死死盯著黑熊。
“你當(dāng)我不知道蓬萊?!”
“如今蓬萊威勢多強(qiáng),誰人不怕?”
“來的那個蓬萊真君我問過了,那是蓬萊第十三代真?zhèn)鳎`昭!”
“他親自來句容界西極,必然有所圖謀,我們不能久待了,該跑了!”
黑熊陡然驚醒,隨即說道:“不錯,得跑了,得跑!”
“我這就迴去收拾”
黃沙真君猛地上前抓住黑熊:“不要驚動下麵的人,隻帶緊要東西,其他都舍了。”
“然後通知其他兄弟,快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