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楚恆月，字字泣血。
林堯幽幽的一歎，他走到楚恆月身邊，抬頭摸了摸她的腦袋。
而楚恆月哭嚎得聲音更大。
“祖師，你殺上鎬京，殺上鎬京……”
林堯皺了皺眉。
“你手裏，還有“青玄劍仙”當年用過的寶具嗎？”
楚恆月一愣。
她搖了搖腦袋。
“青玄宗，被大周虎衛，洗劫一空，那柄青冥寶劍，是宗門內，保存的唯一一把您曾用過的寶具……”
林堯點了點頭。
“這說明，現在還不是我殺上鎬京的時候。”
原本能隨便登錄的大號，現在隻能當卡牌技能使用，你讓我殺上鎬京？開玩笑……這合理嗎？
這本來，就不應該是剛“登錄”的新手，在“新手村”該接下的任務！
我現在的任務，應該是獵殺山雞，或者獵殺野兔……之後拿他們的毛皮和肉，去村裏的集市換錢……在還錢的時候，正好碰到某個宗門招收弟子，之後開啟我轟轟烈烈的修仙人生……
我現在連野兔毛都沒看見呢，你讓我殺上鎬京？
林堯搖了搖頭。
可就在這時，他看見了楚恆月因為自己搖頭，更加紅腫的雙眼。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女子的眼瞳和多年前，自己豢養長大的楚紅魚的眼睛，分外相似。
林堯唿出一口濁氣。
“問你一個問題……”
“你聽說過……楚紅魚嗎？”
楚恆月先是一愣，隨後她擦了擦臉上的血汙。
“曾經，滄溟天下的劍道魁首，滄溟天下的第一女劍仙，弟子怎麼可能沒聽說過。”
“她曾說過一句至理名言……自她年幼時第一次握劍開始，就注定會成為滄溟天下的劍道魁首，天下第一……”
“但這位劍修，多年前，自從千年前，就失去了蹤跡！有人說她墮入魔門，和妖修糾纏不清。有人說她招惹了傳說中的“天庭”已然隕落！對於我們劍修來說，那就是一個傳說。”
林堯的麵色越發陰沉。
“你不知道她和你們青玄宗有所關聯嗎？”
楚恆月先是一愣。
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低頭。
“師尊曾在醉酒後提過一次……他說，我青玄宗的第二任掌門，其實就是曾經威名赫赫的劍道魁首，楚紅魚，但當時在場的弟子們，都以為是師尊喝多了，說的胡話，大家，都讓師尊謹言慎行……這種胡話，切不可再說了。”
“師尊當時隻是搖頭感慨，說，若是紅魚劍尊，還在，我青玄宗，怎會墮落至此，大周皇朝，又怎麼敢把我青玄宗，當做隨便揉捏的軟柿子。”
楚恆月又開始悲涼起來。
林堯唿出一口濁氣。
在他的記憶裏。
楚紅魚是一個，倔強，不肯吃虧的小丫頭。
之前自己帶著她在竹林中修行，她那天被林中的黑熊打了一巴掌，不等自己為她出頭，她扭頭拿了自己的靈劍，當天下午，就把那頭黑熊的皮給剝了。
若是楚紅魚還在青玄宗！
青玄宗被欺辱到這般田地，那丫頭早就殺去大周的鎬京城了。
林堯揉了揉太陽穴。
目前楚紅魚下落不明……
但好消息是……楚紅魚，這個自己從小養大的丫頭，的確真實的存在於這個世界。
但是沒關係……
隻要存在過，就一定會在這個世界，留下蹤跡。
手握“竊星者”的林堯，有的是時間和手段，來尋找那丫頭的蹤跡。
至於青玄宗之仇，肯定是要報的。
林堯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無論是在“靈墟”世界，還是在現世世界，他都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誰要是欺負了他，他再狼狽都要對方付出代價。
但林堯目前，他“空劫大羅”境界的賬戶目前都處於被封禁的狀態，還找不到重新登陸的辦法。手握作弊器——“竊星者”，但沒有發育的時間。
林堯深唿吸一口氣，隨後咳嗽兩聲……
“這個……青玄宗之仇，肯定是要報的。”
“但不是現在……”
林堯的話音未落。
楚恆月的臉上，露出淒哀的笑容。
“弟子之前哭訴過，弟子原是姑蘇州，一無父無母，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可憐乞兒！”
“若非師尊收養，早就死在六歲那年，大雪漫天的山神廟外。”
“師尊對我養育之恩，大過親生爹娘……師尊對我來說，比親生的爹爹還親，宗門內姊妹兄弟，就是我親生的姊妹兄弟……宗門內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至親至愛……”
“可他們慘遭折磨，屠戮，要麼慘死，要麼生不如死……”
“弟子，知道自己的斤兩……要想報仇，哪怕拚命修煉，沒有個幾百載，找大周皇室複仇，就是癡人說夢……”
“可幾百載後，物是人非，弟子的師尊，姊妹兄弟早都死了，那些人無論如何，卻都能安穩活命，享受福樂幾百載上千年……”
“我青玄宗被滅門的那晚，聽說，鎬京城內，正在舉辦盂蘭節，城內，燃起萬裏花燈……一副盛世王朝的景象。”
“想到這些，弟子就心口發慌，心疼……”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弟子不是什麼君子，弟子就是一介女流，是十足的小肚雞腸的小人，弟子恨不得現在就殺上鎬京，砍下大周每一位皇室成員的頭顱。”
楚恆月的聲音嘶啞。
她衝著林堯，再次開始哐哐磕頭。
她卸掉了身上護體的靈氣。
剛剛擦拭了鮮血的臉，沒在地上，磕幾下，便再一次鮮血淋漓。
“祖師，千錯萬錯，都是弟子的錯，請祖師千萬勿要遷怒青玄宗，請祖師……再運玄功！！！”
林堯用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他發現了，眼前的這丫頭和當年的楚紅魚一樣，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強種！
他此時心中也升起了幾分煩躁。
“媽的，那群鳥死光了是吧！那老子也實話跟你說了吧，你祖師我現如今……隻是個普通人！簡單來說就是，修為被禁了，除了特定的情況下，可以解封外，必須重新修煉！”
“簡單來說就是，你祖師我是普通人，但有傳說級馬甲！”
林堯把自己的下巴揚起。
他也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這死丫頭，一根筋。忽悠不了一點，不如直接坦坦蕩蕩……
爺目前就是戰五渣！！！
愛咋咋地。
林堯甚至背起了雙手。
“總而言之，現在就替你報仇，絕無半點可能……”
“你們丫的這群逆徒，哭墳都能哭錯！宗門被滅，倒是想起我來了？我欠你們的，還是該你們的？我是你青玄宗的開派祖師，對吧！按照因果來說，我創建了青玄宗，又給青玄宗弟子，留下諸多術法傳承，青玄宗曆代弟子，是不是都欠我的……若是我在當年修行期間，接受了青玄宗弟子的供奉，你讓我幫你報仇，也算合情合理……”
“可你去翻翻你們青玄宗的宗史記錄，我當年修行，要你們青玄宗的子弟，供奉半點了嗎？”
“沒有吧！”
“這代表什麼！這代表，我不欠你青玄宗的！”
“你憑什麼讓我替你青玄宗報仇？”
“就憑你給我磕的這幾個頭嗎？”
跪在地上的楚恆月，徹底語塞。
她完全沒想到，林堯竟然會是這個態度。
不過很快，林堯又微微低頭。
“當然，你也不必失望。”
“青玄宗畢竟是我創建的宗門，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何況這偌大的一個宗門！我向你保證，用不了多久，我讓大周……萬裏花燈化鬼火，盛世王朝成鬼國！”
楚恆月的雙眼，又亮起帶著希冀的光亮。
而林堯此時微微瞇眼。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林堯算是在給楚恆月畫餅……
但林堯堅定的認為，完不成的畫餅，才是畫餅，能達成的餅，那就是真的餅！
“你放心，青玄宗之仇，本座放在心上。”
“等我找迴大號，諸逆臣皆當死去。”
林堯背負雙手。
此時有風吹過峽穀。
把林堯身上的襤褸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
林堯被冷風吹得汗毛聳立。
但他仍舊仰著脖頸，望著天穹！不知為何，他的身上，這一刻，忽然多了一絲滄桑。
直到，那冷風吹得林堯再也受不了了，他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冷顫，他這才低下頭，看著眼前的楚恆月。
“你的劍影分身，何時迴來？”
“斬草務必除根，那三角眼的鬼修，絕不能放過。”
楚恆月，再次低頭。
“祖師教訓的是。”
“弟子有所感應，最多一炷香，弟子的劍影分身，必定提著那大周走狗的頭顱迴來。”
林堯微微抬頭。
“別帶頭顱迴來，把他整個人，砍成人彘，廢掉修為，然後帶迴來，我剛在這個世界重生，這種“npc”，往往能獲取重要情報。”
楚恆月望著林堯，眼中都是欽佩。
“祖師教訓的是，弟子又學到了。”
林堯點了點頭。
他發現，裝逼的時候，旁邊有這麼一個人捧著自己的感覺……確實很爽。
怪不得那些企業老總身邊，總會留幾個，啥也不會，但溜須拍馬頂呱呱的“人才”……什麼叫情緒價值，這就叫情緒價值……
林堯此時又低下頭，直視楚恆月的雙眼。
他的腦中不自覺的迴憶起，通過“未來之人”窺見到的，自己坐在山巔，這丫頭提著一把斷劍，為自己攔截萬千飛光的場景。
想到這一幕，林堯的眼神，都不自覺的柔和了幾分。
“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你一步結丹，的確是我的手段。”
“但那修為不是白得的！”
“這世間萬物，凡事都逃不脫因果。”
“你提前透支了未來的修為，就要加倍付出代價……雖然先享受了修煉成果，但是修煉過程必須得補齊，你明白嗎？”
“自今天開始，你要在一年的時間內，補全因果，你需要……吞吐靈力運行三千次大周天！”
跪在地上，額頭鮮血淋漓，一片糜爛的楚恆月，眨巴了兩下雙眼。
“三千次大周天？”
“可弟子之前，哪怕全力打坐吐納，加上丹藥輔助，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吐納靈力，在體內運行一次大周天！”
林堯此時忽然低頭，眼神灼灼的盯著楚恆月。
“但你現在已經不是築基境，你已煉基結丹。”
“結丹境的話，你運行一次大周天，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楚恆月閉上雙眼，沉心靜氣。
片刻後，才又重新睜開雙眼。
“弟子試著吞吐了一下周圍的靈力。”
“以弟子目前修為，想要吞吐靈力，運行一個大周天，大概需要一天……”
“若是在靈氣濃鬱之地，或者有丹藥輔助的情況下，運行速度，或許可以加快。”
林堯在一旁猛地一拍大腿。
“嗑藥！”
“必須嗑藥。”
“你丫要是不能按時償還這份因果。”
“我也得受因果律之罰”
“我好幾個賬戶，就是這麼廢掉的。”
林堯再次把手搭在楚恆月的肩膀上。
“丹藥，你有吧。”
“聚靈丹，混元丹……還有劍修最常用的“太阿丹”！”
“孩子，別吝嗇丹藥，你現在正是修行時。”
可跪在地上的楚恆月，臉上此時露出苦澀。
“祖師……”
“您說的這些丹藥，弟子都隻在一些古籍裏見過，青玄宗，被充當大周皇朝的“血包”多年，不僅弟子戰死疆場，靈脈礦產草藥，多年來，也都上繳給了大周皇室……”
“再加上弟子匆忙出逃，您說的那些丹藥，弟子的儲物袋裏，是真的一顆也沒有！”
林堯的麵色微微陰沉。
他按在楚恆月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既然如此，辦法隻有一個了。”
“修仙界，弱肉強食！”
“咱們沒有丹藥，但肯定有修士有丹藥……”
“隻要那修士打不過咱們，那他兜兒裏的丹藥，就是咱們的丹藥。”
“咱們，殺人越貨。”
“老話說的好，一文錢，買個饃饃就能吃一天，買把刀，就能天天有的吃……”
跪在地上的楚恆月，又是一愣。
而林堯的聲音此時更加嘶啞。
“除了殺人越貨，當年我在“福地洞天”存儲的丹藥，也不知道還在不在……要是這些丹藥還在，也是時候該取迴來了……老子當年辛辛苦苦，練了八十一個賬號，為的就是今天……這一世若能屹立靈墟之巔，也都是靠著我自己的大智慧和大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