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界內,天上的那尊古神,麵色猙獰。
他很想抬手把眼前的白衣少年,一巴掌拍死。
可就在這時。
他看見了那白衣少年郎,陰冷的眼神。
他本想拒絕。
可就在這時。
他的耳邊,一個嘶啞的聲音,悠悠迴蕩。
“去幫他!”
“讓他拿了混沌母胎後,趕緊走。”
“隻要能讓他快點離開須臾學宮,離開須臾之地!你盡量配合他。”
“景燎!”
“你現在的任務,隻有一個,那就是讓這災星,快點走!!!”
那名,名叫“景燎”的古神,麵色一變。
他辨別出,這響徹在他耳邊的聲音。
是“祖神”!
景燎攥緊拳頭。
“祖神,要做到這種地步?”
“他到底是誰?”
“我們古神一脈,竟然要對他如此卑躬屈膝……我們古神一脈,何需對誰卑躬屈膝?”
可就在這時。
景燎耳邊那滄桑的聲音,忽然威嚴。
“你在質疑我的命令?景燎!”
山海界的那尊古神,身體一僵。
他雖然麵容不忿,但很快,還是低下了頭顱。
“景燎不敢……祖神!”
他耳邊那滄桑威嚴的聲音,在這時,也終於,略微緩和。
“景燎……我等雖是古神,但古神一脈,在這浩渺宇宙和無窮歲月之中,也隻是滄海一粟……古神一脈,無能為力之事,比你我知道的,還要多。”
“在今天之前,你可曾想過,有人能降服混沌母胎。”
古神景燎沉默不語。
而就在這時。
一枚通體青灰的珠子,出現在古神景燎的麵前。
那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去吧!”
“帶著須臾寶珠,去幫他降服混沌母胎……”
古神不再說話,隻是宏偉的萬丈軀體,不斷縮小。
最後轟的一聲。
一道流光,砸在蓮花臺上。
正在壓縮混沌母胎的林堯,聞聲轉過頭。
看向身後……
隻見一個打著赤膊,身材壯碩的國字臉中年,正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
林堯咧嘴一笑。
他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
古神一脈,目前對自己的態(tài)度是討好為主……
雖然也要提防他們兩麵三刀,和“蒼天”勾結,算計自己……
但目前,能利用他們的情況下,還是得多多利用。
這混沌母胎,自己必須收入囊中。
當列強的感覺,真是……太棒了。
“須臾寶珠,帶來了吧!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那尊古神依舊沒有說話。
隻是抬手,扔出手中的“須臾寶珠”!
那枚青灰色的寶珠,立刻飛向被金色鎖鏈捆綁的混沌海。
寶珠在落向混沌海的瞬間,開始散發(fā)詭異的幽芒。
林堯的眼中,精芒閃爍。
須臾寶珠——於混沌初分時,天外天,虛空裂隙中孕生";須臾之地";,此境每刻光陰皆以三千倍速輪轉,曆經一萬劫,凝成晶體。後經古神一脈采摘打磨,以古神精血,滋養(yǎng),最終,將這些碎片打磨為珠,內蘊先天時序法則,在目前,靈墟界,據說,壽命最長,已經熬過六次元劫的太虛老人,編纂的《太虛靈寶譜》天字卷,位列第十七位。
此刻,林堯的雙眼,盯著那通體青灰,如未破曉天色,表麵流淌液態(tài)銀光的寶珠!
他可以看見,寶珠內,像是有萬千星辰,以逆時針軌跡流轉。
而就在這時。
古神景燎咬破自己的指尖。
一滴紅色中,帶著淡淡紫金色澤的古神精血飛出,融進須臾寶珠內。
須臾寶珠散發(fā)的光芒,瞬間大盛。
珠壁浮現一道道箴言……
林堯想看清那些箴言小字,挑了挑眉。
“時序箴言啊,唯有參透";剎那永恆";之境者方能解讀……想要解讀這些箴言,得登錄別的賬號才行啊!”
而就在這時,一個喑啞的聲音,在林堯身後響起。
“認得時序箴言……你來曆果然非比尋常!”
“你到底是誰?”
說話的正是古神景燎。
而林堯沒有迴頭。
“你家祖神,讓你以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古神景燎,麵色一變。
他深吸一口氣。
向著麵前的白衣少年郎,一抱拳。
“是在下唐突!”
“還請您,莫要責怪!”
林堯這才嗤笑一聲。
“這才對嗎!”
“現在雖然看起來是我在搶你們古神一脈的東西。”
“但是……”
“我拿你們古神一脈的東西,是給你們古神一脈麵子。”
“天外天,那麼多蒼茫族群,我怎麼不去搶他們的?”
“還不是因為他們手裏的東西,沒有你們古神一脈手裏的值錢!”
“整個天外天,除了你們古神一脈,也就建出了原始帝城的“拓荒一族”有點意思!不過他們和你們是兩個路子……”
古神景燎眼中幽芒一閃。
“您和拓荒一族,也打過交道,您的尊號是……”
林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都是些虛名罷了!”
“你隻需要知道一件事……在你們古神一族麵前,我是列強!!!”
“列強懂嗎?”
“不講道理,予取予奪,蠻橫無理……就算對你們,燒殺搶掠,你們也無反抗之力。”
“這就是列強!”
“我恰好擁有,對你們古神一脈,予取予奪的能力。”
古神景燎,咬著牙。
“了解了!”
“這修真世界,境界高,實力強,就是了不起。”
“你的所作所為,都是應當的。”
“隻是在我們古神一族麵前,能有資格,稱之為列強的,放眼天下應該也沒幾個。”
“我看不透您的身份來曆,隻能說明我見識還是太淺薄。”
“前輩……您現在需要我怎麼做!”
林堯挑了挑眉。
“須臾寶珠……輪轉,可得四時之景……白霧之景——可三百餘倍,加速修煉悟道,靈力運轉如江河奔湧!”
“玄冰之景:外界一息,域內三刻,適於療傷煉丹!”
“赤血之景:返溯十息光陰,代價損耗百年壽元!”
“歸墟之景:展開時光斷層,困敵於光陰碎片輪迴!”
“太虛老人,當年,為這寶珠,甚至寫了一篇光陰謠……”
“芥子藏納宙光旋,寶珠倒懸九重天。白駒過隙陣中老,黃粱未熟境外年。劍斬流水斷因果,丹凝晨露駐朱顏。滄海一瞬枯榮變,方知須臾即大千……”
“我需要加速煉化這片混沌海的話……”
“我需要你,歸墟景和玄冰景,輪迴交替開啟!”
“用歸墟之景,穩(wěn)固混沌母胎內,最不穩(wěn)定的星骸!”
“用玄冰之景,加速我的九道功法,對混沌母胎的煉化……”
“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古神景燎吐出一口濁氣。
“知道!”
“古神景燎,現在,就幫前輩,降服混沌母胎。”
那高大的中年男子,雙手合十一拍。
那枚須臾寶珠,立刻震動……
那片漆黑的混沌海,這一刻,外表,竟然凝結出一層淡淡的冰晶!
而在這一幕發(fā)生的同一時間。
須臾之地·萬寶賭坊。
三十六盞青銅燈同時炸裂,元嬰魂魄的尖嘯聲中,賭坊內的眾多修士,卻寂靜無言。
好半晌後。
那疤臉修士,才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他的手裏還抓著賭籌殘片!
“一夥的……古神去幫那白衣小子,降服混沌海!”
“滔天至寶,舉手奉上,從沒見過,這麼卑躬屈膝的古神。”
“我就知道,他們是一夥的,日他娘的,退錢!!!”
煙霧中蓑衣客的腸衣袋幹癟如蛇蛻,他枯手抓著最後一粒星砂,指甲深深摳進掌心!
";多年積攢……全賠給這扮豬吃虎的老陰比!";
“哈哈哈,我就知道,這賭盤,肯定被操控了……被操控了……”
“實力強橫,就可以為所欲為嗎?就了不起嗎?就可以把我等當猴子耍!!!”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真不怕我等殺上須臾學宮嗎?”
角落裏,一個駝背老者,倚靠著牆體,麵色蒼白。
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無力的癱坐在地。
“殺上須臾學宮?”
“別開玩笑了。”
“我們算個什麼東西,那些古神,一巴掌拍下來,這賭坊裏的修士,沒有一個能活命……”
“蠢貨,白白在修真界,廝混這麼久!”
“這世界的真相,還沒看透嗎?”
“修真界,實力強橫,就是了不起,那是修真世界的列強!列強懂嗎?”
“你不想被他人決定命運,你想站在神明之上,那你就去修行啊!修得比古神還要強,你做得到嗎?”
“人家是大能,就是能把我們當猴子耍啊!當猴子耍……”
掌櫃後。
那原本嬌媚的老板娘,披頭散發(fā)。
那雙勾人攝魄的雙眼,此時滿是癲狂……
";賠率……賠率他娘的一賠三千!";
女掌櫃腕間龍蛇刺青遊出皮膚,在半空凝成血色賭契!
";開盤!新盤!賭這小子會不會把古神山也扛走!";
可就在這時。
一個喑啞的聲音,幽幽傳來……
“還開新盤呢?”
“你手裏還有壽元嗎?老板娘!”
“我來要賬了。”
櫃臺後的老板娘麵色慘白的抬起頭。
卻見一個帶著鬥笠,身如扶柳的女子,不知何時,重新迴到了賭坊。
她伸出柔夷一般的手,把櫃臺後的老板娘,扶了起來。
而那名身上有龍蛇刺青的老板娘,則死死抓著眼前女子的手腕。
“您陰我!!!”
“你這婊子,從一開始,就算計我。”
“你們和古神是一夥兒的!”
那鬥笠女子,微微皺眉。
“怎麼能說是算計呢?”
“賭坊本來就該自負盈虧!”
“千年來,在你的賭坊內,輸的家破人亡的修士,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吧。”
“當然,那些修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賭狗沒什麼好同情的……”
鬥笠女子聲音一頓。
她感受到了周圍,一個個賭客,盯著她,眼中都閃爍著兇光。
她嗤笑一聲……
“當年的賭狗和現在這賭坊內的賭狗,都不值得同情。”
“一個個抱怨,說自己被當做猴子耍。”
“你們手裏的壽元,怎麼得來的,自己都忘了?不也是打家劫舍,甚至殺得橫屍遍野,從那些黎民百姓的身上,硬生生抽出來的。”
“裝什麼可憐人……”
“這世上,真正的可憐人,早就化作了一灘灘黃土。”
“廢話少說。”
“拿錢!!!”
這一刻,頭戴鬥笠的女子,雙眸忽然化作緋紅色。
一股恐怖的威壓,降臨整個萬寶賭坊。
萬寶賭坊,剛剛還兇相畢露的修士,麵色齊齊一變。
“涅盤仙!?”
“而且是頂級的涅盤仙……”
“怎麼辦?認栽嗎?”
“老子輸了六十萬年壽元,褲衩子都輸沒了!!!”
“怡青院,據說最近在招收男寵,一晚上,就可得千年壽元!修為越高,掙得也越多……”
“你在說什麼,老子就算是餓死,都不會去做這種出賣尊嚴的勾當!”
“還是年輕……在修真界,尊嚴算個屁!在須臾之地,沒在怡青院幹過的修士,都不算合格的修士……老板娘,你不用怕,咱們遲早都能東山再起!”
……
櫃臺後的老板娘,聽著那些賭客的聲音,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
她抬頭看著眼前的鬥笠女子。
“一百八十億年壽元,本店拿不出來……”
“客官要真想要壽元,得給我一些時間!”
“須臾之地,各大賭坊的真正掌權者是誰,客官知道否?”
鬥笠女子,笑著點了點頭!
“知道……是古神一脈!”
“你們這些賭坊的運營方式,我也知道,和古神合作,讓古神帶頭下注,開局,坑騙修士手裏的壽元……盈利之後,掙來的壽元,和古神一脈四六分賬,古神投入的壽元,還要如數奉還。”
“我原本想要賺的,也是古神手裏的壽元……他們占據著須臾之地,這麼一塊寶地十萬年,絕對是天外天,最大的地主,最富的豪紳……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鬥地主,搶豪紳……”
……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
須臾學宮內。
觀天雲臺。
此時也是寂靜一片。
那些天驕子弟,此時靜悄悄的都不說話。
手腕上,纏繞著封魂釘的女子,麵容詭異的笑笑。
“這是怎麼迴事?古神景燎尊師,在幫那白衣少年,神色恭敬的,降服混沌母胎?我是不是中幻術了?否則怎會看到如此荒唐的場景。”
女子對麵的年輕修士,盤膝打坐,麵容苦澀。
“師姐,你沒看錯!”
“咱們這次,都賠大發(fā)了。”
“但現如今,這些壽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少年郎,到底是誰?”
“他到底是誰家的子弟?”
“什麼樣的家族,能讓古神一脈,如此卑躬屈膝……”
“靈虛界,存在這樣的家族,為何,我之前,一無所知。”
而就在這時。
日冕下,那渾身掛幡的老者,幽幽一歎。
“天大地大……”
“這世上,你我皆不知曉得大家族,或者聖地,肯定是存在的。”
“你們對這世界的了解,還是太過淺薄了。”
“我現在隻是在想,這種情況下,賭局,還作數嗎?若是作數,三百六十億年壽元的天文數字,學宮,該如何賠償……”
“還有這白衣少年郎……學宮之後,要如何對待他。”
“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學宮總不至於,還讓他來學宮上學吧!”
“他若是來學宮修習,誰來當他的師尊,他的課業(yè)要如何安排,其他的學子,見到他,該如何自處?”
渾身掛幡的老者,搖了搖頭。
“若是把混沌母胎送出之後,賠償這三百六十億年的天價壽元之後,還要讓這少年,來學宮修行……那須臾學宮和古神一脈,此前苦苦維持的“至高無上”的靈墟界,最高學府的尊嚴,將蕩然無存!”
“在真正的列強麵前,學宮也隻能“卑躬屈膝,割地賠款”!”
“希望昊天臺的諸位古神,能把此事,處理好吧!賠償壽元也就罷了,千萬別讓這白衣少年郎,來學宮修行啊……他在須臾學宮一日,須臾學宮的古神和天師,就一個都別想抬頭。可決不能讓他進須臾學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