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浮雲臺上,所有人的唿吸一窒。
他們忍不住竊竊私語。
“真君要動手了?”
“看著不像啊……沒感覺真君身上顯露出殺意。”
“但無論如何,不能讓這築基小兒,活到明天,否則學宮顏麵,蕩然無存。”
“他是哪個學院的學子?”
“如此離經叛道,倒像是“劍宗”的……隻有那幫修劍的,容易把腦袋修壞……”
“狗屁,我劍宗,連元嬰境界都沒有,也配加入我劍宗!”
“真君不會是相中這小子,想要收他為徒吧?那築基小兒剛剛那番言論,放在學宮裏,肯定算是大逆不道,但是放在執法堂,可能隻能算是稀疏平常……那幫殺胚個個都是反骨,在學宮裏,看見誰都想攮幾刀!”
……
而就在這時,白衣少年郎!
卻沒有立刻動彈。
他挑了挑眉。
“小鬼?”
“嘿……想不到有一天,我會被你叫“小鬼”!”
白衣少年的眼神幽遠……他看著那玄衣銀甲的青年,眼中忽然浮現出那個穿著黑衣,隻到自己腰間的小小少年。
他想起,多年以前。
這個小鬼總喜歡,抓著自己的袖子,一聲聲的叫自己師尊,似乎生怕自己把他丟下。
“師尊……我想我妹妹了,我自己一個人跟您從學宮跑出來,是不是很對不起她……娘親死後,我一直和妹妹流浪,我們倆,經常從一個村莊流浪到另一個村莊。但走到哪裏我們都不受歡迎。因為我是個三隻眼睛的怪胎。而我妹妹,是一個清秀的小姑娘。她膽子很小的,看見飛蟲就會尖叫,聽到雷聲就嚇得躲到我懷裏,但所有人都厭懼我的三眼怪相,她卻不會……她和我相依為命……相依為命的意思,就是任何一個人離開,另一個人就如同失了性命……可我丟下了她,我不算一個合格的兄長……”
“師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追殺那老道三條街的,是他先嘲笑我的……他說我天賦不錯,卻沉溺玩兒狗,你玩你妹啊……我討厭有人討論我妹妹和我的狗,當然您除外……”
“師尊,你讓我當城隍,磨煉心性,我去做了……可我越當越是困惑……我看見,守衛城鎮的事,都是我在做,香火,卻都被隔壁的神廟裏的神官,拿走了……這無所謂,我本來也不靠這玩意修行……我隻是不明白,人間的神廟已經很多了,為什麼還要越建越多……”
“師尊,我好像漸漸明白了,天宮的神仙,和我走的修行之路不一樣,我當神,是為了磨煉心性,他們當神,是為了吃香火,香火,聚集成靈韻,他們才能煉仙丹,才能長生不老……所以神仙都愛引世人膜拜進香,不過世人的許願,神仙們卻是顧不上的。因為假如有人許願你應驗了,那麼其他人許願也都求你應驗,如不應驗,就是不公,但個個應驗,也顧不上,所以幹脆全都不理,大多許願都不能實現。偶有許願成真了的,不過是偶然巧合,這原來就是神仙……”
“師尊,我鎮守的城鎮,城隍廟越來越破百了,城鎮風平浪靜,無風無浪,百姓安居樂業,故而也沒有什麼要乞求神靈的……倒是隔壁城鎮的神廟,越發豪奢,天天香客不絕,絕無空手進去的,我聽說,是因為那城鎮的城隍,管著城中的土地,隻要誰種個田建個房,不在我這燒香進貢,必不得安寧,種田苗死,建屋遇火,所以無人敢不來進獻……師尊,你說他們是神,還是魔……我看不清了。”
“師尊……我找到那隔壁城鎮的城隍了,我問他,既然當了神,為什麼不讓世間五穀登豐,人人安康長壽,無病無災……結果他譏笑我說……如果人間處處安樂,還要神仙做什麼……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但我還是把他給宰了……這個世上,沒有那麼多神,人間百姓的日子,或許過得還能更舒坦些……”
“師尊……再給我五百百年,我有信心踏入大羅仙,您之前答應我的,等我殺迴須臾學宮那天,您親自為我壓陣……嘿嘿……有時候,我覺得我命不好,娘親被拘押,父親死在我眼前,唯一的妹妹,也千多年未曾見過,可我又覺得我命挺好的,因為我還有師尊……師尊,您贈予我的開天斧,我已經徹底煉化,徒弟知道您,一直想要須臾學宮的須臾神殿,弟子會為您劈開天外天……把須臾學宮,搶到手中!遲早有一天,整個須臾學宮,都是您的私產……”
……
林堯此時晃了晃腦袋。
讓自己從迴憶中蘇醒。
他抬頭看著天刑臺上,那玄衣銀甲的青年。
他沒有說話,隻是調動丹田裏的混沌母胎,踏空而行,一步一步的向著那座行刑臺上走去。
他身後的紅衣少女,想要勸阻,但抬起來的手,在看見玄衣銀甲青年後,又很快垂下。
在須臾學宮,最快的找死方式……就是觸怒,清源妙道真君。
這一刻,所有人都靜靜悄悄,目光都集中在那白衣少年身上。
隨著白衣少女,越來越靠近“天刑臺”。
浮雲上的那些學子,心跳的也越來越快。
在白衣少年,徹底踏上“天刑臺”的一瞬間。
浮雲上的那些學子,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可就在這時。
讓他們更加駭然的一幕出現了。
那白衣少年,在須臾學宮的第一殺神,清源妙道真君麵前,竟然毫無膽怯之意。
可很快,所有人看見了他們就算被天雷轟頂,都不敢相信的一幕!
那白衣少年郎,竟然走到清源妙道真君身前,抬手,掐了掐,清源妙道真君的臉蛋。
“長大了,沒有原來好掐……”
這一刻,所有人腦中,炸響驚雷。
清源妙道真君身邊的虯髯壯漢,更是怪叫一聲。
“混賬,你在做什麼,把你的髒手,從真君的臉上放下了,小雜種,你已有取死之道!”
可那白衣少年,卻依舊神色淡漠。
“聒噪!”
“你對我倆的關係,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