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啪，劈啪 … …
篝火在燃燒。
雖然還沒有完全離開 10 區，但需要休息。
看來我的身體在靈界中待了太久，狀態不太好，無法長時間移動。
找到了一棟廢棄建築，進去後找了些柴火點燃了火堆。
莎樂美為了我去找些食物（這附近有能吃的東西嗎？），梅森則被派去外麵警戒。
“好像有點生氣 … …”
篝火提供的不僅僅是溫暖，還有光。
10 區的各個高樓像路燈一樣發出光，但基本上是被濃重的黑暗籠罩的地方。
沙沙，沙沙 … …
四周傳來蟲子啃食的聲音，是黑暗逼近的聲音。
我努力忽視它，凝視著篝火，突然抬起頭。
漆黑的天空——不，因為是湖底，應該說是漆黑的水麵。
總之，它廣闊地覆蓋了視野。
在那遙遠的黑暗之上，有地麵。
突然，感覺它非常遙遠。
就像乘坐損壞的宇宙飛船降落在未知的外星球上一樣。
在那廣闊的宇宙中，地球肯定存在，但是 … …
‘能迴去嗎？’
這不僅僅是克羅斯羅德的故事。
我疲憊地擦了擦眼睛，迴想起在這裏醒來之前做的夢。
地球上的我，作為‘古典迷’的生活。
作為普通宅男的我，竟然走了這麼遠，同時感到一陣眩暈。
‘能迴去嗎？’
這次不是物理上的問題。
假設我完成了所有關卡，達到了真結局，實現了願望，迴到了原來的世界。
那時的我，真的是我嗎？
在這一年的攻略期間，我已經被磨損了很多。
我已經習慣了艾施的身體、臉和聲音，變得更加厚顏無恥，更加殘忍。
我目睹了無數真實的死亡。
我曾經是玩家，試圖成為暴君，最終連怪物都未能成為。
我早已與過去的古典愛好者完全不同。
這樣的我，如果到達這個遊戲的終點，會變得多麼不同呢？
有一個著名的哲學問題叫做“忒修斯之船”。
問題是：“當船的部件一個一個被替換時，最終所有部分都被替 換後，那艘船還是忒修斯的船嗎？”
“當這一切結束之後……”
當全身的部件都被替換後。
最終，我會變成什麼呢？
“……”
對著篝火，凝視著遙遠的黑暗，突然緩緩地吐出一句。
我生於黑暗，長於黑暗，存於黑暗。
今不見前路，徒四海為家。
似秋末晨霜葉，凋零憔悴。
就在那時。
《哦？那是什麼？詩嗎？》
莎樂美恰到好處地迴來了。雙手拿著一些水果之類的東西。
不知為何，我有些尷尬，於是隨意撥弄著篝火迴答道。
“……是散文。一位著名的詩人寫的。”
《真棒，艾施！看起來很有學問！》
“謝謝誇獎 … …”
寫這篇散文的詩人很了不起，而我隻是背誦並朗讀的模仿者。
我感到羞愧，趕緊從莎樂美手中接過水果。
水果似乎是剛摘的，散發著清新的香氣。
“你怎麼在這種地方找到這麼新鮮的水果。”
《軍團長中有個喜歡美食的家夥。他知道這裏的農場被占領並釀造水果酒。我偷偷潛入他的基地，悄悄拿了一些。》
作為夢魔，她似乎沒有被發現，成功地完成了任務。
沒想到這家夥還挺有用的。我連皮一起咬了一口水果。
用幹渴的喉嚨咽下果汁後，感覺稍微恢複了一些。
默默地嚼著水果的我旁邊，莎樂美蹲下來，雙手托著下巴，直勾勾地看著我。
視線讓人感到壓力 … …
“……怎麼了？什麼？怎麼了？”
《沒有~ 看你吃得香，真好看。嗬嗬嗬~》
“不會是下了毒吧？”
《怎麼可能？！真是的。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我吃完一個水果後，莎樂美眼睛一亮，向我靠近。
《好吃嗎？》
“嗯，還不錯。”
《那是不是該表示感謝？》
“……謝謝？”
《不是~ 不是那種客套話。》
我心想，到底在期待什麼才會這樣，結果莎樂美提出了一個荒謬的要求。
《試試別的吧！唱首歌也行！》
我翻了個白眼。
“你要求這種東西 … …”
《但是剛才的朗誦也很好聽！我還想聽，更多！》
“不要，太丟臉了，不想再做了。”
《哎呀，別這樣嘛。我在夢裏看到你以前經常在廣播裏做……哎呀。》
莎樂美說著說著捂住了自己的嘴。
“……？”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隻是茫然地眨了眨眼，後來才明白那家夥的意思。
這家夥怎麼知道我“廣播”過？
“你，你……！難道！”
我顫抖著伸出食指指向莎樂美。
“難道你讀取了我的記憶？！”
《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莎樂美急忙後退，瞪大眼睛拚命辯解。
《在把你從靈界帶迴現實的過程中，我必須和你緊密接觸！我每次都在夢裏看到！我自然就看到了你做的夢……？！》
《所以，不小心，看到了你那個世界的記憶……呃……》
“……”
我打了個寒顫。不知為何，突然迴想起在地球上的一生。
這夢魔家夥肯定用了什麼手段，想要讀取我的過去……！
“莎樂美，我更不能讓你活下去了 … …”
我陰沉地喃喃自語，站起身來。
莎樂美開始打嗝。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艾施，我必須殺了你，封住你的嘴 … …”
我是附身在這位放蕩王子身上的另一個世界的人。
這個事實被怪物知道可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莎樂美非死不可……！
《有什麼關係？！》
這時，莎樂美尖銳地喊道。
《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叫艾施！也不是因為你是王子，或者你是都市的領主，或者你很有錢！那些對我這個怪物來說毫無意義！》
《我隻是因為你是你才喜歡的！》
“……”
莎樂美厚顏無恥地繼續著這番令人害羞的告白，隨後移開視線喃喃自語。
《不，當然，我不知道這是否真的是那種感覺，所以我想弄清楚，對你粘在一起……總之……。》
……不知怎麼的，感覺沒勁了。
我本想使用“絕對命令權”讓莎樂美自殺，卻歎了口氣，再次癱坐在篝火前。
莎樂美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表情。
《你不殺我嗎？》
“會殺的……現在不殺，待會兒……。”
現在莎樂美還有很多用處。
殺她是肯定的，但不是現在。
現在看誰先死也有點累。
我無力地再次蹲坐在篝火前，莎樂美悄悄地再次靠近我。
《嘻嘻嘻。》
“……有什麼好笑的。”
《這個世界上隻有你一個人知道的秘密，隻有我知道。》
莎樂美拍著胸脯自信地說道。
《別擔心，我們已經是共犯了不是嗎？你的秘密，我一定會帶到墳墓裏去的！》
那個墳墓我會親自幫你挖。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心裏卻暗自嘀咕。
莎樂美不知為何一直在嘻嘻笑。
***
我把在外麵站崗的梅森叫了進來。
他的身體現在還在不斷崩壞和再生。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撐不住突然死去，趁他還活著，得好好審問一下。
雖然已經變成了各種野獸混合的怪物形態，但其中熊和老虎的特征尤為明顯。
而且臉還半人半獸，麵對麵看著確實有點嚇人。
“現在開始迴答我的問題，梅森。”
莎樂美的魅惑還在起作用。
梅森靜靜地點了點頭。
“你說任務完成了。那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真的見到了魔王嗎？”
《是的。我成功覲見了魔王。》
我咬緊了牙關。
說實話，我有點看不起埃癸斯特務隊。
這些家夥每次做事都白費力氣。
雖然掛著暗部的名號，卻沒什麼真正做成的。
但這次我不得不承認。
這些該死的混蛋竟然真的成功派出了使節，見到了敵將。
唿——我深吸一口氣，瞪著梅森。
“費爾南德斯曾說過，為了向魔王‘投降宣言’，他派你來。”
梅森以前曾明確地對我說過。
- 這是投降宣言，艾施王子殿下。這是人類對怪物的完全投降聲明。
費爾南德斯派使者去見魔王的原因，
是為了宣布人類對怪物的失敗。
……即使現在聽起來也完全無法理解，這到底是什麼瘋話，總之費爾南德斯給梅森的命令就是這個。
而梅 森，
《是的。我與魔王會麵，傳達了人類的投降意願。》
他真的傳達了。
這個瘋子在胡言亂語。
我差點要吐出髒話，但梅森繼續說道。
《作為投降的交換，我們懇求怪物們避免所有人類被滅絕的未來。》
《我們隻是從過去的記憶中提取出來的……噩夢的‘影子’而已。》
“……什麼？”
《我們請求帝國，準確地說是新特拉皇都的所有人員都能幸存。》
《這是費爾南德斯陛下的要求。》所以，這是什麼意思？
放棄與怪物戰鬥，同時讓全世界其他所有人口死去，隻要求皇都的人們能活下來？
“到底為什麼？克羅斯羅德還在堅持。怪物前線還能繼續戰鬥……！”
《費爾南德斯陛下擁有有限的能力，可以看到未來。》
是因為被迷惑了嗎？
梅森繼續流暢地講述。
我咽了口幹澀的口水。
費爾南德斯能看到未來？
《費爾南德斯陛下親眼目睹了。帝國的四大前線全部崩潰，威脅從四麵八方湧來，帝國被徹底摧毀。》
“……”
我想起了以前在皇都舉行的“守護者會議”。
北部、西部、中部和南部。
皇帝和三位皇子各自負責的四個帝國守護前線。
《其他所有的威脅都可以克服。北部的異神、西部布林格公國的龍女士、中部地下的暗鬥……但南部的怪物前線……是無論用什麼手段都無法克服的毀滅。》
“……”
《最終，人類注定要被魔王釋放的怪物入侵並滅亡。無論付出什麼努力，無論嚐試什麼，都無法戰勝這一 點，費爾南德斯陛下如此說道。》
《因此，費爾南德斯陛下決定成為皇帝。為了站在能決定人類命運的位置上，拯救盡可能多的人。》
“所以呢？”
“那個‘人’，是指帝國首都的人類嗎……？”
《是的。》
我感到無語，苦笑了一下。
有限的能力能看到未來？
那麼毀滅是注定的命運嗎？
所以你寧願向魔王投降，乞求活命？
不僅如此 … …
甚至不是全人類，而是生活在皇都的極少數被選中的人……？
《但魔王拒絕了我們的投降。》
“……！”
《魔王是這樣說的。‘在無數次重複的遊戲中，這次的情況從未有過。你的投降宣言給了我極大的樂趣。但是，費爾南德斯。我的對手不是你。’》
梅森抬起頭，微微地看著我。
《‘我的對手還在戰鬥。在崩塌的棋盤上，他還在竭盡全力地堅持著，試圖下出下一步棋。’》
《‘在他放棄之前，遊戲還沒有結束。’》
我緊緊握住了拳頭。
（各位新年快樂！祝各位心想事成，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