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無愧於此方世界的道教祖地,一路走來,處處景色秀麗,等到攀登至主峰高處,周圍更是雲深霧繞,險峰怪石。
迴首望去,真龍觀、娘子坡、黃猴嶺和雷公澗,盡入眼簾,而那東西南北四麵的八十一座座峰巒,則如蓮花的花瓣一般,一同呈現出俯首稱臣的朝拜姿態。
就這樣走走停停,吳羨宛如郊遊一般,慢悠悠的帶著君翩躚,來到了武當派的山門處。
抬頭望去,便能看到上方“玄武當興”的四字匾額。
吳羨瞇起雙眼,仔細看著這四個大字。
鐵鉤銀劃,筆走龍蛇,乍一看隻覺得是好字,但若是在劍道上頗有建樹之人,便會從四個字中感受到隱約的劍意,充滿著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精妙玄奇。
毫無疑問,這四個字正是武當祖師呂洞玄所留,過了七百多年,劍意都未曾消散,由此可見其劍道境界何其高深。
也難怪世人每次提到劍神李淳罡之時,總會加一句他的劍道可以與呂祖比肩,隻因為七百年前的呂祖便是這世間當之無愧的劍道第一人。
吳羨越看越是津津有味,甚至開始將這股劍意與自身劍道,以及李淳罡的劍開天門做起了對比,試圖取長補短,推陳出新。
嗡嗡嗡————
忽然間,耳邊響起了震耳的劍鳴之聲,吳羨微微一愣,隨即轉頭望去,就見君翩躚同樣在看著那張匾額,臉上的表情略微茫然,而周身卻隱約升騰起,一股與“玄武當興”這四個字相似的劍意。
“這天賦……該說不愧是天下名劍共主的母親嗎,還是說薑泥的劍道天賦本就是繼承於她?”
吳羨心裏這麼想著,覺得還真有這個可能。
畢竟薑泥雖然頂著個始皇愛妃轉世的馬甲,但那劍道天賦卻不會無中生有。
楚皇薑仁不太可能,這貨要真要有那個天賦,早就該朝臣被挖掘出來,哪裏會像現在這般廢柴。
反倒是君翩躚,吳羨這段時間給她摸骨檢測的時候,意外發現她在武道上的天賦悟性極好,一些基礎知識,都是一學就會一會便精。
唯一遺憾的,就是其根骨早已定型,十九歲才開始練武,稍微有些晚。
而如果想要有所成就的話,就必須要下更多的苦功和時間,並且還要配合類似易經鍛骨篇或者易筋經之類的功法,來提升根骨體質,如此一來,才有可能踏入一品境界。
當然了,若是想圖省事,節約掉這些水磨功夫還有一種更加方便的方法,那就是直接以氣機灌頂。
比如原作的主角徐鳳年,就是在這武當山上,接受了武當掌門王重樓的大黃庭修為,之後便從無到有,獲得了超過許多一品武夫的雄厚根基。
而對於君翩躚,吳羨本也有著類似的打算,此刻看到她擁有這般卓越的劍道天賦,心思就更加活絡,想著自己或許還真能親手調教出一個女子劍仙出來。
正這麼想著,他的目光瞥到了另一個方向。
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山道上出現了一個老道,一身裝束,雲履白襪,以一根尾端刻有太極圖案的紫檀木道簪別起發髻。
身上寬博長袖的道袍雖然略顯陳舊,但卻能夠看出尊貴,有兩條劍形長帶縫於道袍紐扣部位,名蓮花慧劍。
這是武當特有的裝飾,七百年前的呂洞玄騎鶴上武當,以仙劍大道創武當兩束道袍慧劍,寓意斷煩惱斬塵根。
但事實證明,全都是放屁。
無論是斷煩惱還是斬塵根,這兩樣事情,他呂洞玄一樣都沒有做到,反倒還為此執迷不悟,如那天上的帝君一般,將輪迴轉世當做兒戲,不斷的在生與死之間仰臥起坐,重生人間搶占氣運。
說是為天地修持正道,但結果兜兜轉轉全都是為了那一襲紅衣。
怎麼說呢,放在女頻這的確是很浪漫,但放在男頻就是純純的虛偽。
明明一切都是為了喜歡的女人,直接說就是了,偏偏還要用冠冕堂皇的話做掩飾,真不知道這七百多年的輪迴,他究竟修出了個什麼天道?
另一邊,王重樓並不知道吳羨正在腹謗他們武當山的祖師爺,隻是看到這位天下第一的狂人,站在原地不時的搖頭歎息,心中頓時就有些忐忑起來,深怕對方一個不高興,就在武當山上發起飆來。
所以在猶豫了好半晌後,王重樓還是忍不住心中頭的壓力,開口向吳羨作揖行禮道:
“小道王重樓,恭迎國師大人蒞臨,武當山上下蓬蓽生輝,隻是不知國師有何貴幹,若有需求,還請告知,王某也好早作準備。”
現如今,中原一統之勢已成定局,最多不過半年時間,楚國便會成為那名義上的天下共主,而武當山自然也會成為其管轄的勢力範圍之一。
而吳羨作為楚國官方認證的國師,地位尊崇無比,理論上可掌管三教事務,換句話說,他就是武當山未來的頂頭上司,現在如此稱唿他,倒也算是恰逢其會。
“王掌門無需擔憂,吳某這次來武當山的目的很簡單。”
收迴看向“玄武當興”的視線,吳羨轉頭打量了麵前的老道士幾眼,這才笑著說道:“見一個人,問一件事,等做完這些之後,吳某立刻離開武當山,並且還會送武當山一個大禮。”
“呃,不知國師大人想要見誰?”
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但王重樓還是控製不住的問道。
吳羨微微一笑:“這還用問,當然是那個能讓玄武當興五百年的人了。”
聞言,王重樓袖袍下的手掌微微一抖,但麵上卻平靜的笑道:“國師說笑了,讓玄武當興五百年的人,不是已經近在眼前了嗎?”
“哦!這是何意?”
吳羨挑了挑眉,故作好奇道。
“哈哈!龍虎山的事情,貧道最近也有所耳聞,多虧國師大人出手,如今龍虎山的四大天師隻剩下了一人,兩位天人老祖更是一死一失蹤。”
“再加上離陽國滅,與之氣運相連的龍虎山必然遭受牽連,如此一來,正是我武當強勢崛起的機會,這可不就玄武當興嗎!”
王重樓侃侃而談,又開始拍起了吳羨的彩虹屁,說如果沒有他,武當還不知道要憋屈多久才有出頭之日,武當山上下必然會記住他的恩情雲雲。
聽到這些話,吳羨隻是笑而不語,就這麼靜靜看著王重樓的表現,直到對方掛不住老臉,才悠然說道:“王道長說的不錯,我對武當上下的確恩重如山,而且隻要我願意的話,也的確能讓武當山興盛五百年。”
“但我今天要見的可不是自己,而是當初定下這個預言的人,也就是那位武當的開山祖師——呂祖,呂洞玄。
話音剛落,王重樓的麵色陡然劇變,隻覺周圍景象扭曲抖動,仿佛虛空挪移一般,直接從武當山門,來到了小蓮花峰上。
而在三人的前方,正有一個倒騎青牛的小道童,正在捧著一本書籍,津津有味的品讀著。
吳羨輕笑了一聲,隨後便抬起右手食指,向前輕輕一彈,霎時間就化作一道淩厲的劍氣,刺向小道童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