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寒風唿嘯,是那樣刺骨般的寒冷。
她不知如何點亮火把,隻能跌跌撞撞的端著衣服,走向那條被庶母丟棄她的山林中。
她蹲在冰冷的河麵前,搬起石頭砸開冰麵洗衣裳。
她的手生了凍瘡,愈合後又破了,血流了滿手。
她蹲在夜色下將衣裳洗幹淨,走迴京師的街道上衝撞了攝政王府的兵馬。
記得當時,一個身上都是血,受了傷卻依舊威嚴不犯上之人。
他穿著黑色織金團紋虎紋刺繡衣著,像是著急趕路時又勒緊韁繩停下馬。
他從馬上下來,伸出黑色織金團刺繡的衣著下的手臂,將她倒在地上掙紮的身影攙扶起來。
隻見他話不多,又從懷中拿出血染的藥瓶,為她敷好藥說早些迴家。
她迴了家,敲響進武都督府緊閉的大門時,又是被扔了一身衣裳,將她瘦小的身子砸的滾下臺階。
她哭著撿起衣裳,冬季的寒風襲卷在她衣衫單薄又破爛的身子上。
她凍得瑟瑟發抖,快要凍死時。
不知是哪裏來的毅力,竟然會暈倒在攝政王府。
再次醒來,躺在黑色錦緞所鋪的軟榻上,好陌生又沉穩之處。
而身邊坐著一個意氣風發,樣貌威嚴又語氣柔和,似曾相識的少年哥哥。
隻不過,再見他時的身上已經沒有血,忽然感覺時間過得好快。
聽著他柔和的嗓音,詢問她的家在哪裏。
她說了,卻又將她送迴都督府那個魔窟。
從那以後,她知道,誰也救不了她,活一日算一日。
在她挨了打,隻敢半夜去找那個攝政王說話,伸出血淋淋的雙手時會輕輕為她上藥。
遇見他後,兩年風霜,她在冬季會死依賴在他懷裏。
與他睡在一起時,是第一次感受到人的體溫。
每日感受那樣的體溫,證明她還活著。
可她就是個災星一樣,六歲的時候牽連了他,被唾棄,想要跳湖了解此生。
可是,她隻能找見被庶母丟棄的那條路,迴想起來便是血一樣的記憶刻在腦子裏。
卻被個長得一人高,通體黑毛的狼救了,從那以後她的朋友便是狼。
庶母欺負她時,她告訴大黑狼。
黑狼會在夜深時,夜將庶母嚇得屁滾尿流。
那時她開心拍手,也會找各種機會端著衣裳去山林中,找大黑狼玩,相依為命。
她以為這輩子會與狼為伴,卻掉入了修羅場。
也是可怕的殺戮讓她總會從血海中驚醒。
日複一日的煎熬,她也徹底成了那個敗壞門風,夜不歸宿的武都督府嫡女。
可是……
那又能怎麼了,後來她安靜了,七歲時身高七尺。
九歲時身高八尺,殺的人也越來越多,成了個真正的殺手。
有一日,她負傷逃迴都督府,卻看到庶妹擔憂的趕忙為她上藥。
從那以後,她以為自己有了真正的親人,日複一日的在都督府忍受罵名,成了洗衣到煮飯。
當她不介意時,起碼還有個姊妹心疼她,妹妹跳舞的時候她會拍著手說好美。
後來……
一天深夜,端著衣裳去山林中找大黑狼時。
她卻被外公請到祠堂,又逐漸成了一把利刃,屬於天子的利刃。
她知道,這是欠太子府的,六歲造的孽。
她還害死皇後娘娘,牽連了太子險些被廢。
本來以為成了武厲,保護天子社稷便好。
可惜……
她從救庶妹的那一刻,終究是低估了人性……
每當想起她苦澀的童年,其實她最想死,讓師傅殺了她也好。
因此,師父質疑她時,毫不害怕。
師父想殺她時,毫不畏懼。
想讓她生不如死時,隻會覺得終於解脫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