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一身潔淨到極致的白衣,烏發高高束起,隻是葉謫仙的神情卻顯得極為委頓。烏黑的眼圈在他白皙的肌膚上尤為明顯,疲憊之態一看便知。
白衣仍是白衣,纖塵不染卻褶皺得層層疊疊好似怎麼也捋不直似的;束起的一頭飄逸烏發則有些油膩,散亂在一旁的碎發連風都吹不動…哪還有當年那個玉樹臨風、豐姿俊朗的瀟灑模樣。一個玩世少年一夜之間挑起了一族的重擔,隨之而來的還有前所未有的浩劫巨災,葉謫仙堪稱狐族有史以來繼位最草率的王,亦是一上任便扛起重如磐山責任的悲催之王。
王,是狐族至高無上的存在。這種帝國式的管理製度說來也有其好處,民間沒有任何反對之聲,北暝雪國所有人都臣服於新王階下,億萬年來的慣性使然令他們毫無怨言地服從。而人類世界常有的爭權奪霸的戲碼在狐族是根本不存在的。葉謫仙這一脈是毫無懸念的王位繼承者,因為壽長的緣由也不是非得父亡子繼,像葉謫仙這樣越過父親乃至祖父直接接過權杖的,在狐族曆史上也屢見不鮮。隻不過,像葉流雲這樣的還是少數。
葉流雲絕對是個好父親,但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一位王者。事實上,葉流雲還有五個兄弟,也就是葉謫仙的叔伯。或許是老祖宗葉孤仙太能活了,活著活著熬死了葉流雲的三個兄弟,剩下的另一個小弟名叫葉流風比葉流雲還弱。兄弟兩成天沒事就把酒言歡、詩詞瀟灑。若擱在人間任何一個朝代恐怕都是能名垂青史的文人騷客或者書畫大家。但對於秘境管理、統治族人等的,均一概無感也無心去學。
不得不說葉孤仙這老狐貍確實是睿智得近乎成精了!誰都不知道他為何在將殞身之際召迴幾千裏之外流放五百餘年、王族最年幼的繼承者。也是最不靠譜的人選,葉謫仙。當時除了葉流雲哥倆以外,王族其餘人還是反對聲居多。什麼小狐貍犯過殺生大忌啦,什麼離開北暝雪國五百餘年能懂什麼啦,等等…小狐貍本就是個吊兒啷當不正經的貨,眾人有那樣的疑慮份屬正常。
但是老祖宗發話了,不容置疑,就隻能是小仙,除他以外無人可擔此重任。要說是老祖宗呢,兩個月以來,葉謫仙確實超常發揮出了驚人的領導能力。且刻苦勤奮、事事躬力親為,一切王族眾人都看在眼裏,再無人暗忖老祖宗的決定。隻在心中驚歎,到底是什麼讓葉謫仙從一個少年朗突然變成了個持重沉著、合格的狐族之王!
或許,隻有葉流雲才最清楚,早在小狐貍剛出生的時候,老祖宗就親自賜名:謫仙。從那時候開始,葉流雲就隱隱有感老祖宗這是對兒子寄托了多大的重望。結果年幼的葉謫仙犯下了殺生的大忌,這在狐族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上一個犯下這種禍事的王族子弟可是被老祖宗流放到了西域的狂沙之地近千年之久啊!
老祖宗不愧是老祖宗,廢物在他老人家手裏也能發光發熱。那位流放到狂沙之地的王族子弟如今也歸來了。算是戴罪立功吧,不僅找到了聽風族人還掘地百米挖出了流沙族。而且,對方即便是被罰去了那樣惡劣的生存環境裏呆了千年,老祖宗殞身時哭得卻是比誰都慘。是真正傷了心的那種痛哭。
亂世之下,狐族作為傳承最悠久、管理最縝密的大族,責無旁貸地挑起了重任。關於其在秘族聯盟中的領導位置,無人有疑也不容有疑。
葉謫仙也在短短的兩個來月時間裏體會到了前六百餘年狐生所從未感受過的,慘烈與沉重!他曾經無比孤獨,自怨自艾覺得整個世界都拋棄了自己。當他遇到梅若雨之時,她便成了他心頭的唯一。唯一的愛戀、唯一的情感寄托、唯一要守護的人。然而,當他接到老祖宗的召喚之時,心中那團被壓抑久久的火苗突然覺醒了。也是那一刻,他突然隱隱地感覺到,或許當年老祖宗是有意讓他在人間曆煉,或許他的生命不該是隻有花前月下、纏綿悱惻的兒女情長。是的,當然不止有這些。梅若雨當然還是他的唯一,但他的心,此時的心,已經滿滿裝著‘天下’!
小時候,老祖宗就教過他,所謂天下,便是族人、世人!慈悲心在要,而更重要的是一顆舍我其誰的勇敢之心。你受上天的恩惠降生於世,便要尊重生命。尊重自身的生命,尊重他人的生命。當你明白,生命是何其寶貴之時,天下才會是你眼中真正美好的天下!
世間無寧日,談何以偏安?龐大的狐族之所以保持著偏安一隅的形象,為的不僅僅是自保,更多的是在太平年月裏不打擾眾生,悄悄壯大自身。當這個世界需要你的時候,你可以義無反顧且有底氣地站出來,擋在所有人身前,成為這個世界最強大的那麵盾!
當扶蘇飄落至葉謫仙身旁時,看到的不僅是小狐貍的疲憊,更多的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成熟。雖還沒達到沉穩的程度,但他原本的青澀與浮躁卻已褪盡了。
扶蘇笑了笑,葉謫仙二話不說上去一把抱住扶蘇。兩人什麼話也沒說。扶蘇輕輕拍了拍葉謫仙的後背,腦海中浮現兩人第一次初識時的場景。
不打不相識,一段年少輕狂事。那是正德年間,上杭。小狐貍剛剛被流放沒幾年,正是鬱悶、苦大愁深之時。本就沒得好心情,又遇上個被世人稱為‘神’的男人,於是擦出了點‘火花’。湊巧路過的扶蘇發覺有秘族中人與人類發生衝突,那時候的扶蘇還算是個‘好管閑事’的主。便出手逮住正要對普通人使用靈力的葉謫仙。狐貍雖小可那暴脾氣是見誰都不服,好說,大家都不是普通人,找個樹林幹一架。結果就是,兩人從樹林裏出來的時候,小狐貍不服輸又無可奪何地順從按照約定向那個普通人道歉。險些被揍的‘神’,便是當時任職南贑巡撫的王守仁。也是個爽朗之人,沒有怪責反倒是做東請這兩個看上去就有些不尋常的青年人吃了頓飯。之後,小狐貍就三天兩頭纏著扶蘇要比武,也是閑的。
算是一樁軼事,如今想來,恍若隔世般遙遠。故人在眼前,潤廬一別半年有餘,彼此都有了很大的變化。
敘舊?根本就不存在這樣的客套寒暄。
兩個故人在擁抱了片刻後,放開彼此,目不斜視看著對方。葉謫仙長臂一揮“公子,別來無恙!”
扶蘇淺淺一笑,也顧不得自己一身灰土的狼狽模樣,點點頭“殿內說話。”
一行人帶來了長白山山脈一戰敗退的壞消息,同時更有一個驚得狐族眾人麵麵相覷、聞所未聞的奇事。葉流雲兄弟、沐火等一眾王族人交頭接耳:什麼?秘境竟可以自行搬運?!!天大笑話!不可能吧!!
事實上就是這樣。當六月化出本身,也就是那尾巨大的黑龍,不由分說帶著眾人脫離出黑暗能量包圍之後。日暮族人便叫喊著要迴去救寶音,而且日暮原就是長白山山脈處,若是能量爆發秘境肯定是守不住的。於是,黑龍將眾人從蜿蜒如山脈的身軀上拋落,獨自一頭紮進黑暗能量裏叨著寶音出來了。隨後又將整個日暮原秘境駝在身上急急飛離長白山山脈。日暮族族人當場都傻了,但也容不得有片刻猶疑。連龍這種上古神獸都無法抗衡的力量,他們再剛勇也不至於去白白送死。
戎淵身受重創昏迷不醒,彌生和扶蘇兩人很清楚大家根本不是對方的敵手。撤!
所以,此時的日暮原秘境就挨著北暝雪國旁邊佇著呢。
秘境各有不同,且秘族人是不可能在不得信物不被允許的情況下進入別族境內的。與人類世界國與國之間的關係類似又不盡相同。人類可以通過偷渡一類的手法悄悄潛入別國境內,但秘族的秘境嘛,別說是偷渡,就算將之找出來都得費不少事兒。不然,秘族之間也不可能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大多不知道對方的存在。隻有少數幾個如狐族、幻靈族、鮫族這種成名已久的,基本是個秘族中人都知道這些大族。
但就算知道有這些大族的存在,也沒多少人知道其秘境所在啊!所以,現在你們直接把家搬到我們家旁邊是幾個意思呢?要當鄰居嗎?
當然,狐族眾人也不是不歡迎自己多個鄰居。普天之下,又不全都是他們狐族的領土。狐族中人壓根就沒什麼稱霸天下的野心,上一個有這種野心的秘族已經被壓在撒哈拉之眼的封禁下了。不過關於這件事,扶蘇暫時還沒打算說出來。畢竟事涉桑夏,還有待進一步了解再作商議。
眼下,重中之重的事情有三。最簡單的,大家幾乎全票通過,日暮原秘境愛在哪兒安置都行,大家保持互通友好的關係就行。本來就是同盟嘛,一齊麵對黑暗能量,這個當兒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當得到這個答複後,飲馬褐銅色的麵容稍稍放鬆了一些,心底也長出一氣,族人們總算也是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了啊!
也不是非得挨著北暝雪國,隻是經前一歿,日暮族戰力折損近三分之一。而且,剛剛脫離出的戰陣對他造成了極大的衝擊。如果不是扶蘇那三位大能在場,恐怕自己這十七人早就飛灰了。關鍵是,黑龍是什麼樣的存在?!那是能獨自從龐大的黑暗能量集中區域把寶音從死亡邊緣拖出來的啊,雖說現在還昏著,但如果不是它,哦,不,是她。如果不是她,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啊!
飲馬不怕死,但是滅族這種事情,他承受不起。當一個人認識到自身力量的弱小時,本能地便會尋求庇護。他覺得自己不是慫,是理智。抱緊狐族的大腿,錯不了!他也不傻,沒看人家聽風一族早早就抱上大腿了嘛,所以至今,聽風族那邊還是安好無虞一員未折。他哪兒知道,大家靈力各有不同。聽風族的靈力全都用於尋找黑暗能量及時通報,然後由葉謫仙定出施援之策。不過,飲馬如此打算確也無錯。今後,便是葉謫仙讓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隻要族人安好,他死一百迴都可以。
這件小事便就此定下。其次,扶蘇觀看了狐族製作的世界沙盤。以平麵展開的方式確實更加能讓人清楚地縱觀全局。沙盤上飄浮著的黑點就是此時剛剛發現還未消除的黑暗能量源所處的位置,灰色的點則是正有無數黑暗能量處於凝結的過程中尚未爆發之處;紅色代表爆發頻繁,綠色代表安全,等等…
觀看完世界沙盤之後,扶蘇擰著眉頭暗暗歎了一氣表示心中有數已全然了解了。這個問題需待做出長遠的計劃,暫時按下不表,等稍後再單獨商議。王族眾人沒有異議,葉謫仙點頭。
接下去就是最為重要的,長白山一戰的敗退。為什麼說這件事最重要呢?因為迄今為止,秘族聯盟各部遇上的黑暗能量從未有長白山那麼龐大,甚至十分之一的量都達不到。而且,扶蘇帶迴來的消息也震驚了所有人。黑暗能量是經由冥國之人操控為禍世間的!
也就是說,黑暗能量並不僅僅是無知無覺的能量。它是有主的!而其主便是那個要將世間摧毀之人。
什麼人?為什麼要這樣做?目的何在?可有化解之道?就沒得商量了嗎?對方想要什麼,如果我們秘族能給得起是不是有迴旋餘地呢?
一係列問題在阿然宮主殿內迴響,眾人議論紛紛。實質上,與會者多半是王族中人。各居要位,掌握著狐族億萬年來的傳承、密典、奧義與強大的斥候兵團等等,無以概恬。總之,就是所有人都是不可或缺的,所以葉謫仙必須讓他們參與到麵見扶蘇一行人的議會中。
除了一眾長老,這些人中還包括了狐族當代腦力最強的智者,善於排兵布陣的策士,還有與沐火一樣善戰的五位玉典大將。
扶蘇有感。若不是狐族那位老祖宗心懷慈悲以天下為要義,這樣體係完整且還擁有著誰都意想到的強大情報網、管理縝密到堪比帝國的存在,真要有野心怕是十個亞馬族都不足以與之為敵吧!更何況是分散各自掌政的人族!
當然了,就單體戰力來說狐族必不是亞馬人的對手。扶蘇之所以能在地宮中苦苦支撐那麼久,真的有賴於始皇父親留在太阿劍上的那絲執念。若不是紅龍現身,他根本就等不到桑夏重封亞馬族。再加上,當時地宮的局限性容不下更多的亞馬族戰士,不然就是人海戰術也堆死他了。
北彌生看著一眾狐族人議論紛紛,扭頭正好與扶蘇對上眼神。兩人沉默地點點頭,又再看向六月。小姑娘不經意地笑了笑,也點點頭。麵上是與其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沉著穩重。彌生心裏很清楚,六月仍是那個六月,她仍有從小到大的記憶,對自己和戎淵的感情也是一如既往沒有改變。但同時,她也尋迴真身了。這個真身不是說六月生來就是黑龍,而是當年在古燈裏與她相融的那股能量——遨荒的真身!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