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開車掉河裏了!”
老爺子一聽到嚷嚷聲,立刻當機立斷道:“快迴家,去把繩子拿來!”
白無畏年輕時候是個海王。
不是說感情經曆的海王,而是在海上待過些時間的漁民,他天生水性就很好。
如果不是因為吃上了軟飯,極有可能會選擇做個跑海運的,或者是做個水警。
家門口這條河還清澈的時候,每到夏天,他是每天都要去遊一會兒。
如今年紀大了,雖然不會去遊泳,但也會找幾個不錯的點位去釣魚。
白無畏說的繩子是專門在海上用的救生繩,雖然款式有些老,但仍然十分牢靠,幹燥時候很輕,吸水後反而變重收縮。
老爺子以前吹噓過,就這根繩子以前在海上救過他幾次命,還曾經網到過一條大魚,但是他給放了,因為他善。
白軒覺得可能網到大魚可能不是謊言,但是沒抓到才是真話。
因為救生繩子上就殘留著大魚啃咬的痕跡。
白軒提著繩子,一路小跑來到河邊。
這條河位於舊城隍廟出街口一百米位置。
上個世紀一度作為灌溉渠,後來市政工程整改後,它就純粹變成了觀賞性河流。
在大雨的時候充當一下泄水口的作用,因此它的寬度隻有不到十米,平均深度卻有著八米。
如今已經是二月,相較於冬季枯水期,它的水流量要大不少,水質略有些渾濁,粗略一看,起碼也有三四米的水深。
“別擋路別擋路!”白老爺子問:“情況怎麼樣了?車呢?”
一名在樹蔭下打牌的大媽說:“車已經沉下去了。”
“那人呢?”
“在車裏,沒上來。”
“這水也不深啊,開車門不就能爬上來了?”一旁年輕人嘀咕道。
“你小子懂什麼,水都是有重量的,就算是剛剛沉下去,那水壓之下,你根本開不了車門,如果是電動車門就更容易進水失靈。”白大爺迴過頭訓斥了句,然後把手裏繩子遞給了白軒:“大孫,下水去看看。”
“行。”白軒把繩子綁在腰上,打了個活結。
“軒兒,不行咱不逞能啊。”旁邊大媽提醒道。
“放心。”老爺子說:“他五歲就學會遊泳了,是水裏靈活的狗。”
“……”
白軒深吸一口氣,這是老爺子……不能當眾人麵還口。
他的水性也是極好,再加上身上還帶上了蛇君鱗,有避水神通,可在水下唿吸,這小小河流,隨便拿捏。
噗通——!
白軒跳下水的瞬間立刻感受到了來自於蛇君鱗的效果,水中的氧氣朝著他的方向匯聚而來,能輕鬆自由唿吸。
不止於此。
他的視線變得極好。
昏暗的水底也能更加清晰。
此時那輛紅色的轎跑已經沉入水底。
因為轎跑車身本就不高,可活動的空間也比較小,因此水流已經從縫隙裏迅速漫了進去,看到駕駛座裏有個女人正在敲打車窗,發絲在水裏漂浮著一片淩亂。
且安全氣囊也被觸發了,人被氣囊壓在了主駕駛上。
白軒下潛來到車邊。
車裏麵的女子也看到了外麵有人,更加用力敲擊車窗求救。
白軒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方示意她注意閉氣,雙手試圖拉動門把手,車門有些鬆動,但沒能打開。
倒不是車門把手的質量問題,而是車輛的a柱被撞擊到變形,導致車門被卡住。
但想要破開車窗需要工具。
正常人家裏可沒有破窗器。
思索當中,車內的女子明顯已經開始唿吸困難了,雙手捂著喉嚨,氣泡從口鼻中溢出。
不能再耽擱了。
白軒撿起一塊河底有著尖銳棱角的石頭,將其抵在玻璃上,旋即近距離發力。
車窗玻璃被破開。
但此時女子也到了極限,嗆了好幾口水,唿吸道進水就會進一步壓縮肺部空氣。
白軒顧不得割手的玻璃碎片,去拉扯車內的女子。
手指觸碰到她身體的時候,一股異樣的陰冷感襲來。
周邊的水流溫度都降低了幾分,隱約間視線都黯淡了一些,好似嘴裏都泛起一股淡淡的甜腥味。
觸碰到的女子也不像是活人,反而像是換上了恐怖片的濾鏡。
有股暗紅的不祥氣息正在從女子身上蔓延到白軒的臂膀上。
瞬息間……
白軒被勾起了些許緬懷的情緒。
有些不太好的記憶正在被翻出。
許多畫麵,許多人影從眼中飄過。
有戰場屍骨遍野;有大火焚燒稻田;有忠臣喋血黃金臺;有妖魔食人作樂;有美人遲暮將軍卸甲……
他僅僅隻是失神了一個彈指的功夫,立刻雙眼歸於清明。
但精神中那些場景被迴憶起的時候,不可避免的釋放出三分戰場煞氣。
屠萬人稱雄級別的暴戾煞氣外溢少許。
那股環繞的不祥氣息如同觸碰到濃酸的藤蔓般枯萎殆盡。
“什麼玩意?”白軒心想:“連我的記憶都敢窺探,不要命啦?”
但沒了那股不祥氣息的幹擾,他救人就變得很簡單了,輕易把女子拉了出來,之後拽著繩子,快速浮上水麵。
周邊人看到有人上浮,急忙要伸出手幫忙,卻見到白軒輕易的施展出了鯉魚王的絕技水濺躍,出水後,踢了一腳牆壁,蹬牆借力,拉了一下繩子,直接翻過人群頭頂平安落地。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就跟徐克功夫片裏完全不講地心引力的飛簷走壁般極具觀賞性。
旁邊好幾個小年輕看著眼睛都瞪圓了,嘴裏念著什麼‘物理學不存在了’。
白軒將人放平在地麵上,但此時女子已經嗆水,暫時沒了唿吸。
“快給她做人工唿吸!”白無畏立刻吩咐。
“這個我擅長!”有人自告奮勇:“我是護士,接受過專業訓練!”
“男護士一邊去!”
“哪裏需要這麼麻煩?”
白軒幹脆的一掌壓腹。
躺在地上的女子像隻煮熟的蝦米,雙手雙腳抬高,噴出三米多遠的河水。
“咳咳咳……”她的唿吸也恢複了正常,連續幹嘔了好幾下,差點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沒事了。”
“人救活了!”
“軒小子有本事的!”
“這不得發個救死扶傷的獎章啊!”
“那不就是一百塊加錦旗?”
見到人沒事後,人群的情緒一下子放鬆下來。
白無畏說:“大夥也都散了吧,等有關部門過來處理,別圍著小姑娘了,她差點命沒了,挺可憐的。”
……
片刻後。
白軒迴去衝了個澡,換了一套幹淨衣服。
此時老爺子正在坐在城隍廟的門口,跟那死裏逃生的姑娘問著話。
但她一言不發,隻是低著頭,眼神有些渙散,像是丟了魂。
“情況怎麼樣?”白軒走近問。
“不行啊……似乎是心理出了點問題,給嚇壞了。”老爺子無奈:“等治安局的人到了,把她帶迴去,找專業人士做個心理疏導看看吧。”
白軒此時已經看到了紅藍燈光,隨口答道:“也好。”
“好什麼好!”老爺子翻了個白眼:“你也跟著一塊去!”
“沒必要吧。”
“人是你救的,肯定要去做個筆錄,水下什麼情況也就你知道。”
老爺子忽然湊近幾步,壓低聲音說:“這姑娘就是我之前打電話跟你說的那姑娘,她來這兒拜城隍爺,肯定是心裏有事,今天開車出事還給你救了,這就是老天爺賜的緣分吶。”
白軒很無語的看著老爺子。
“你別不信,當年我和奶奶……”
“行行行,我去,您就別給我說那重複了上百遍的廬州戀了。”
……
治安局來了。
把兩人帶了迴去,做了些筆錄。
因為當事人失魂落魄的心理狀態,隻能先進行心理撫慰。
但是收效甚微。
努力了幾個小時,治安局也沒了辦法,已經天黑到下班時間,又不能將人無故拘留,隻能通知家屬領人迴去。
白軒做完筆錄後,也被當局的治安官小姐姐請了一頓晚飯。
在基層,大多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人命相關的大事反而不多見。
在知道他英勇救人的事跡後,更是好感倍增,交流漸漸從公務轉向了奇怪的方向。
總之,他打算直接告辭離去。
臨走前去看望了一下坐在等候室裏的倒黴當事人。
理論上,她並未受到太過於強烈的刺激。
白軒也十分肯定,她沒有走丟靈魂,其魂魄還在身體上,能走能看就證明了這一點,隻是她的意識出了點問題,主要意識沒有迴歸,就像是……
就像是在夢遊。
可一個溺水的人,為什麼會夢遊?
又會陷入什麼樣的夢裏才會導致夢遊?
白軒一時間想不明白具體緣由,隻是走到她的跟前,說了一句:“既然無事,那我就先走了……”
轉身,正要離開時。
衣角被扯住。
白軒有些錯愕的迴過頭,看到了一雙顫抖的瞳孔,還有發紅的眼眶,她的眼神聚焦在青年的麵容上,低聲輕喚。
“白將軍……”
“什——”
這唐突的稱唿差點讓白軒心跳直接來到一百,自己隻有在真修世界做過幾次將軍。
在說完兩個字後,女子身體脫力的往前倒下,撲倒在白軒臂彎裏,失去意識陷入昏睡。
“……”
白軒沉默了幾秒。
腦海裏靈光一閃。
他搞明白了。
羊咩的,本以為她是夢見鬼了。
沒想到比那更糟糕。
她是夢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