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完賬，從餐廳出來的一路上，龐樂都拿著手機敲敲敲。
關(guān)夏也時不時抬手看一眼屏幕，依然沒迴複。
關(guān)夏第一次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過於宅了，朋友除了龐樂，還真沒什麼人，以至於想通過熟人認識別的警察，思來想去都找不出一個。
扭頭看一眼龐樂，通過她倒是可以，但現(xiàn)在這個微妙的時刻，龐樂肯定多想，還會深挖到底，所以斟酌再三，關(guān)夏到底還是放棄了。
漫無邊際的亂想了一會兒，關(guān)夏餘光看到龐樂停住了腳步，便也站住了，迴頭問她，“怎麼了？”
此時她們剛好走到一家金店門口，龐樂的目光正在往裏看，顯然是無意中看中了什麼首飾。
關(guān)夏都習慣了，倒退了兩步走到龐樂身邊，“你又看上什麼了？想買就買吧，反正你有錢。”
龐樂伸出細長的手指指著一個角落，“那條手鏈挺可愛，我記得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5月初，那就沒幾天了，剛好今天金價降價，我買了送你當生日禮物。”
關(guān)夏瞄了一眼店裏貼著的今天金價的海報，有些無語，今天和昨天就差了兩塊錢，算哪門子降價。
關(guān)夏還想勸兩句，龐樂已經(jīng)興衝衝的把她拽進了店裏。
關(guān)夏知道自己勸不住了，想了想幹脆道：“我記得咱倆生日就差十天，那便幹脆一起買了吧，你送我我送你。”
龐樂更高興了，“好啊，剛好帶姐妹手鏈，我以前送你的東西你從來不戴。”
關(guān)夏迴憶了一下這兩年收到過的或粉或紫十分夢幻的項鏈或耳環(huán)，頓時腳步比龐樂走的還快，“這次的禮物我要自己挑。”
花了半個小時幾番爭執(zhí)，關(guān)夏和龐樂都滿意的挑好了自己的禮物。
關(guān)夏是一條用黑色編繩串著一隻純金的造型可愛兔子的手鏈，龐樂最初的計劃也是生肖，但實在看不上老鼠造型的，最後硬選了一隻狗的，編繩也換成了彩色。
店員編好後關(guān)夏親手給龐樂戴上，看她美滋滋的樣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還是第一次送人生日禮物結(jié)果跟生肖毫無關(guān)係的，你戴著這個，就不怕石律以為你晃報年齡？”
狗可比鼠大兩歲，本來龐樂今年是28，要是石律以為她屬相是狗，就是30了。
“管他怎麼想，”龐樂摩挲著手鏈上的金色小狗，滿不在意的開口，“老娘就是40歲也很美，最主要是狗比老鼠的可愛啊，反正我的生日禮物，我想怎麼挑就怎麼挑。”
關(guān)夏拿她沒辦法，隻能無奈的點頭，“對對對，你喜歡最重要。”
龐樂滿意了，拽起關(guān)夏的胳膊和自己的並到一起拍了個照，然後鬆手開始敲屏幕。
關(guān)夏知道她是發(fā)朋友圈去了，便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無聊的四處亂看時，眼睛無意中往門口一掃，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龐大身影，又是那個熊貓玩偶人。
隻是這次並沒有看她，像是正巧走過一樣，站在緊靠玻璃牆的位置低頭給圍著的小朋友發(fā)氣球。
“又是他，”關(guān)夏正看的認真，龐樂突然出聲，“這個商場還真小，走到哪裏都能碰到。”
龐樂原本因為收到禮物笑意盈盈的，此刻又麵無表情，看著那個熊貓玩偶人的目光也充滿了審視。
似乎是察覺到了兩人的目光，熊貓玩偶人轉(zhuǎn)過頭來，這次關(guān)夏並沒有感受到惡意。
熊貓玩偶人隻看了兩人一眼，就像是看路邊的陌生人一樣，又很快將頭轉(zhuǎn)了迴去，給孩子發(fā)完氣球後，就頭也不迴的順著長廊走遠了。
“看起來真是路過，”關(guān)夏拽了龐樂一下，“走吧，迴健身房，反正那個熊貓玩偶人明天不會來了，不用管他。”
龐樂走到門口往長廊的盡頭看了一眼，確定那個熊貓玩偶人真走了，才重新掛上笑意，拉著關(guān)夏高高興興的迴去了。
……
已經(jīng)是深夜，但平江區(qū)第三隊刑警中隊的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
每個辦公桌前都坐了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此時盯著屏幕雙眼無神，滿臉憔悴。
時間靜悄悄的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傳來一個激動的聲音，“我找到了。”
像是突然解封一樣，原本枯坐的眾刑警頓時有了人氣，刺耳的推椅子聲接二連三響起，迅速圍向發(fā)出聲音的位置。
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圓臉圓眼，等眾人聚過來後一邊操作鍵盤一邊說：“我根據(jù)何佳慧死前一周的行動軌跡，分別在一個理發(fā)店、商店、菜鳥驛站以及洗車房的監(jiān)控視頻中找到了嫌疑人的蹤跡，最重要的是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
小姑娘暫停了監(jiān)控畫麵，並進行了放大，幾名警察很輕易的就認出了監(jiān)控裏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赫然是何佳慧以及她的前夫梁達。
小姑娘用指尖點了點，“看這裏。”
監(jiān)控視頻的左下角，離擁抱的兩人距離三四米的位置，站著一個人，隻拍到了肩膀以上的位置，還是個側(cè)臉，但拜店主高清攝像頭以及那張素描畫像所賜，眾人都認了出來，是嫌疑人。
“藏的可真深啊，”戚白幾乎是咬牙切齒，“他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換了張臉，要不是501那個女同誌提供的素描畫像，我們還真的很難這麼快將他挖出來。”
許年定晴看了幾秒，開口問，“這是哪天的監(jiān)控視頻？”
小姑娘迴答，“4月22號，何佳慧死亡前七天。”
許年身後一個個子很高，但有些胖乎的人看著許年問，“你懷疑嫌疑人就是看到了這一幕，所以才選定了她？”
許年沒迴答，隻是看著小姑娘問，“最早找到有他的監(jiān)控視頻是哪天？”
小姑娘說：“我現(xiàn)在隻看到4月19號的，最早的19號離何佳慧居住小區(qū)兩公裏的麗景山莊一家菜鳥驛站的監(jiān)控視頻拍到了他，監(jiān)控視頻裏顯示何佳慧提著購物袋走過，嫌疑人騎著自行車經(jīng)過，兩人沒有任何交流，應(yīng)該隻是路過。”
“查，”許年目光灼灼，“就根據(jù)4月19號這天的監(jiān)控視頻查，他還沒有選定目標明顯沒有太過躲避攝像頭，很有可能把他的藏身處挖出來。”
眾人頓時精神一振，分了分19號那天的視頻，又奔迴了自己的辦公桌。
戚白一邊看一邊抓耳撓腮，幾分鍾後實在忍不住小聲問，“許隊，蔣哥說的什麼意思啊？什麼叫看到了那一幕所以選定了她？”
許年依舊全神貫注，沒有解釋的意思，蔣英耀隔著點距離遠遠的開口，“因為梁達和何佳慧有意複婚，這樣一來破裂的婚姻又圓滿了起來。”
戚白想明白了，頓時爆了一句粗口，盯著電腦的眼神憤恨到像是要把它盯出一個洞一樣。
辦公室又安靜下來，直到太陽重新升起，熬了個通宵的眾人才被一個喜悅的聲音拯救。
“找到了，”這次發(fā)出聲音的是蔣英耀，激動的甚至直接站了起來，“我找到了嫌疑人的疑似住所，幸福花園小區(qū)。”
眾人又圍過去，戚白迫不及待的問，“能確定哪棟樓嗎？”
蔣英耀：“這個小區(qū)是個拆遷安置小區(qū)，沒有物業(yè)，攝像頭隻有最開始安的那些，這麼多年大半都壞了，零星幾個沒有找到嫌疑人的身影。”
“我找社區(qū)民警問問。”戚白走到一邊開始打電話。
十幾分鍾後，戚白重新走迴來，說：“問到了，9棟3單元601。”
眾人正在檢查裝備，小姑娘喊了一聲搜查證申請好了，然後好奇的問，“這麼順利？”
戚白撇撇嘴，“順利什麼，那個小區(qū)在郊區(qū)，周邊還有很多自建房，所以房價低的很多房東都懶得簽租房合同，更別說向社區(qū)報備登記了，這個房東就是，人在外地懶得迴來，房租都通過微信轉(zhuǎn)賬，要不是還記得收了張身份證複印件，隻怕找到地址還得耽誤點時間。”
匆匆解釋了幾句，戚白套上蔣英耀扔給他的防彈衣就跟著人群往下跑。
十二個人三輛車，司機將車開的飛快，雖然心裏估計嫌疑人已經(jīng)跑了，但還是帶著希望。
這會兒還沒到早高峰，隻花了二十幾分鍾就到了目的地，轄區(qū)派出所的民警已經(jīng)叫來了保管鑰匙的人，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看到這麼多警察出動，忐忑的同時忍不住好奇的打量。
眾人下了車，一個中年警察迎上來，“許隊，我收到消息就已經(jīng)帶人將小區(qū)各個出入口守住了，沒有看到人。”
許年道了一句“麻煩鄭所了，”然後衝戚白使了個眼色。
兩人溝通的同時，戚白自覺的上去找中年女人要了鑰匙，在許年分配完後，率先衝上樓。
事實證明，刑警們的預(yù)料很準確，待許年帶著幾個人小心又迅速的進到屋裏後，已經(jīng)人去樓空。
“臥室沒人。”
“廚房沒有。”
“陽臺也沒有。”
“衛(wèi)生間也沒人。”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眾人還是有點失望。
戚白收了槍，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孫子，跑的是真快。”
“許隊你來看。”負責搜查臥室的人突然喊了一句。
客廳裏站著的幾個人頓時衝進去，隻見那人打開了衣櫃，正往裏凝神看著。
幾個人也擠過去看，意外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在衣櫃的背板上看到了貼滿的照片。
或是單人照或是雙人照，也有幾張三人的，但都是偷拍的角度，分明就是何佳慧母子以及何佳慧的前夫梁達。
戚白看了幾眼，想起了什麼，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社區(qū)民警傳過來的照片給許年看，“許隊，這就是房東收的身份證複印件。”
許年接過手機，身份證上的照片是熟悉的，就是素描畫像上的那張臉，名字一欄是兩個字：“何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