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審訊室旁邊的房間,張北海隔著單向玻璃看見了正在被fbl“審訊”的弗蘭基。張北海沒讓其他人跟著一起過來,一方麵是這種政治權謀鬥爭,對於於莉莉李東旭葉卡捷琳娜他們來說實在是過於殘酷。另一方麵,他有那個自信搞定這一切。
手上沾血的,張北海希望是自己,而不是自己朝夕相處的戰(zhàn)友們。
韋德站在張北海身邊,手上的煙一根接著一根,要不是這個房間的通風係統(tǒng)高強度運作,怕不是整個屋子啥都看不清了,跟甩了顆煙霧彈似的。
“怎麼樣,作為受害者,你是有權力決定這個家夥的命運的。”韋德微笑著問道,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玩味。張北海沉默了片刻,他的內(nèi)心在掙紮。他知道這個決定不僅關乎弗蘭基的命運,也關乎他自己。“我需要時間考慮。”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
張北海在來之前,就已經(jīng)把弗蘭基的審訊記錄翻了一遍又一遍,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跟這家夥無冤無仇,為什麼這家夥下了血本要搞死自己。
弗蘭基在見到張北海成為帝國海軍授權的自由槍騎兵之後,可能是看不慣,也可能是單純的想整死張北海,買通了自由公會的任務配送員,偽造了聯(lián)合海軍部的公章,發(fā)布了這個任務。那個維修係泊地其實很早就停止使用了,說那裏是個軍艦墳場也差不多。然後弗蘭基找到了能跟猩紅艦隊搭上線的人,以皇家成員的消息作為誘餌,吸引猩紅艦隊過來把張北海他們?nèi)紟值簟?br />
但是這個過程中,幾乎從第一階段信息就全部泄露了。發(fā)布任務的一瞬間,即使是采用紙質(zhì)的任務,它在經(jīng)過打印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複印了一份發(fā)到了fbl的情報研判室。之後,弗蘭基找到的能搭上線的人根本就是fbl的雙麵間諜,情報第一時間就被發(fā)到了韋德的桌子上。在得到韋德和米妮的肯定後,猩紅艦隊才按照弗蘭基的預想去了伏擊圈。
隻能說,弗蘭基是真的慘,從想著害人的第一時間就完全暴露了。要不是米妮想要借這個機會考驗一下張北海,這家夥早就已經(jīng)被fbl請過來喝茶,然後扔在次元邊境種土豆挖礦待一輩子了。
“米妮的意思呢?他是想要對資本集團開戰(zhàn),還是撈點好處?”張北海略微思忖,問道。
韋德難得的放下了煙,深邃的眼眸盯著張北海,臉上的表情並不算好看。張北海不卑不亢地與之對視著。韋德笑了,“米妮說了,你隻需要對她負責就行了。剩下的,你是有智慧的人。”
韋德摸了摸口袋,發(fā)現(xiàn)煙沒了之後甩了甩手,走出了觀察室。離開之前,他沒有迴頭,留下一個小老頭的背影說道:“下次見麵記得給我?guī)l煙,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張北海嘴角瞅瞅著,大哥,我才第一次見你啊!你們這幫帝國的家夥怎麼都不會說人話啊!
“沒有被勝利和報複心衝昏頭腦,也沒有被利益迷惑了眼睛。”韋德低聲自語,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賞。他從口袋裏再次拿出一包香煙,點燃了一根,深吸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思緒飄向了遠方。張北海的表現(xiàn)超出了他的預期,這個年輕人的冷靜和智慧讓他看到了帝國未來的希望。他離開了關押審訊區(qū),心中已經(jīng)開始計劃如何更好地利用這個有潛力的年輕人。
張北海此時內(nèi)心卻在糾結著,米妮將這個任務交給他,一方麵是對他的交代,更重要的是,她想要看看張北海在政治上的手腕和心態(tài)。對於米妮來說,此時的張北海隻是一個非常具有價值的...棋子,並沒有上升到不可取代的地步,她也隨時可以收手。組建幻影艦隊並參與皇位爭奪,米妮必須選擇一個信得過,甚至比她自己更值得信任的人。
因此,張北海必須更多的考慮處理弗蘭基的不同方式,以取得最大程度上的利益。弗蘭基背後的洛克菲勒家族是帝國最大的燃料商,要不是帝國有意壓製,洛克菲勒家族甚至可以反過來通過控製燃料來要挾帝國軍隊。也正是因為體量太大了,弗蘭基這條一線撐死了,也就是把洛克菲勒在白河次元這一分支給連根拔起。但這樣,張北海和米妮就要迎接整個洛克菲勒家族和其他資本家的聯(lián)合圍攻。雖然這也是個投名狀,表示自己與民主艦隊那一支不共戴天,但是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放了弗蘭基,那絕對不可能!民主艦隊他們絕對不會認為張北海這是在示好,反而是投降。這些家夥隻會認為張北海是個軟蛋,然後如同鬣狗一般衝過來把張北海撕碎。這條路是絕對行不通的。
那隻收拾弗蘭基一個人,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然後公開處決?那效果還不如第一條路!公開處決除了得罪這幫人以外,得不到任何的好處。要是硬說好處,那就是能籠絡那些平民出身的同學,以後統(tǒng)一戰(zhàn)線是有一些好處的。
那就隻能選擇...
審訊室的門緩緩打開,一束刺眼的光線投射進來,照亮了這個充滿陰冷和絕望的空間。張北海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身著一身筆挺的藏青色海軍日常服裝,身姿挺拔,步伐堅定。與坐在椅子上反銬著的弗蘭基·洛克菲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聽到這個聲音,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張北海的出現(xiàn)無疑預示著他命運的終結。
弗蘭基此時已經(jīng)沒有力氣抬頭了,但是張北海的聲音依舊讓他顫抖著。弗蘭基此時整個人如同篩糠一樣顫抖著,仿佛張北海這個名字讓他聯(lián)想到惡魔一樣。弗蘭基此時已經(jīng)說不出來話了,隻有唿嚕唿嚕的氣泡音,仿佛在說些什麼,但是他根本表達不出來了。
張北海拿起桌子旁邊的一針藥劑,打開保險,看著針尖說道:“腎上腺素和去甲腎上腺素,帝國標準的興奮劑,又名迴光返照劑。你呢,參與了多大的事兒,你應該知道。想從這個門出去,是有點難了,但是能端出去。如果你不想連累你的家族,給他們打個電話,說清楚你犯了什麼事兒,接下來按我說的來,我保證你家人不受波及。但如果現(xiàn)在你還想找死,你整個家族,九族一個人都活不下來,你明白嗎?”
弗蘭基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也像是認命了一樣,“好”
張北海一針藥劑紮在弗蘭基的胸口,就好像一把尖刀刺穿心髒一樣。大量的藥物瞬間通過心髒的血液泵向全身,不到一分鍾,弗蘭基仿佛經(jīng)過了長時間的休養(yǎng)一樣,身體硬挺了起來,唿吸也變得正常了,也能正常說話了。
“你隻有二十分鍾。”張北海的聲音平靜而冷漠,他遞過去一瓶水,眼神中沒有一絲同情。“現(xiàn)在稍微緩一緩,別整的像我們虐待了你似的。”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諷刺,讓弗蘭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他知道,在這針腎上腺素使用之後,弗蘭基的生命就已經(jīng)進入倒計時了。
“給你家裏打電話,說明你的所作所為。告訴他們,如果家族想要體麵一點,拿10億星幣來換。要不然,你們家一個人也活不下來。”
弗蘭基顫顫巍巍地接過自己的通訊終端,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弗蘭基的母親,一個菲林帝國的小貴婦人。此時這位貴婦人正在洛克菲勒白河分支的家庭大廳裏急的來迴踱步,身邊的家庭主要成員基本都聚齊了。弗蘭基的爺爺,喬治·洛克菲勒此時正坐在沙發(fā)正中間,抽著雪茄,眼神當中充滿了擔憂和憤怒。
接通電話後,貴婦人看見了弗蘭基被揍得已經(jīng)認不出來的臉,大叫著,差點沒把通訊中斷扔了。
“兒子,我的寶貝!哪個混蛋敢把我的寶貝兒子打成這個樣子!告訴媽,媽這就派人收拾他去!給你報仇!你現(xiàn)在在哪?我馬上去接你!”
看見母親的一瞬間,弗蘭基泣不成聲,鼻涕混合著眼淚和血水,那叫一個狼狽不堪。
“媽,我犯錯了!我錯了!”弗蘭基憋了半天憋出這一句話。
貴婦人那個潑辣勁一下就上來了,“兒子別難過嗷!你沒錯,都是別人的問題!來告訴媽,你在哪呢,我現(xiàn)在就派護衛(wèi)去救你去!”
“我,我在fbl白河總部”弗蘭基說道,沒等弗蘭基說完,視頻電話的那一邊,婦人已經(jīng)把通訊中斷扔到了地上。
媽耶,兒子,你可“孝”死我了。你被誰抓了打了都行,你被fbl抓了!現(xiàn)在我再生一個還來得及不?!
“胡鬧,瑪麗,把終端給我。所有人都給我閉嘴!”喬治洛克菲勒畢竟是一個老油條,既然弗蘭基在fbl打出這個電話,那一定是fbl的人讓他打的。弗蘭基在這裏麵起不到一點作用。
一瞬間,喬治洛克菲勒都已經(jīng)隱隱猜出了接下來會發(fā)生什麼,他甚至已經(jīng)比劃了一個手勢,身旁的管家會意,已經(jīng)開始收拾金銀細軟準備跑路了。
喬治洛克菲勒今年已經(jīng)70歲了,在這個科技發(fā)達的社會當中並不算什麼歲數(shù)很大的人。但他作為洛克菲勒在白河這一支的家主,從年輕時期就已經(jīng)在商海沉浮。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經(jīng)驗和敏銳的政治嗅覺讓他知道,接下來的事兒,關乎著他們整個家族的身家性命。
見到爺爺?shù)狞I容,弗蘭基的眼淚瞬間止住了。在小時候,他爺爺喬治簡直就是閻王轉世,他小時候對這個爺爺?shù)乃杏∠蠖际悄屈N的恐怖,耍小孩子性格,那根本不可能。弗蘭基簡單的說了一下他做的蠢事,最後還是憋不住了,大哭著想讓他的爺爺救救他。
結果喬治隻有一句話:“弗蘭基,把通訊終端給你身邊的那位。”言語中是那麼的冰冷嚴酷,沒有一絲絲的感情。
張北海接過了通訊終端,喬治的那張老臉瞬間從嚴肅變得諂媚,如同一朵綻放的老菊花一樣,令人反胃。
“長官你好,我是喬治洛克菲勒,不肖子孫弗蘭基給你添麻煩了。你放心,你怎麼處理他都可以,我們洛克菲勒家族全力支持你。”
這麼懂事的老家夥,張北海頓時感覺自己準備了好一會兒的話術全都沒用了。不是,按照正常的劇本,你這老家夥不得威逼利誘,倚老賣老,最後被我啪啪打臉嗎?滑跪的速度怎麼這麼快。
張北海其實還是低估了菲林帝國這樣一個二元政體之中,帝國的含金量。盡管帝國早就進行了君主立憲改革,資產(chǎn)階級政府成為了社會和市場的核心,但是帝國依舊牢牢把控著所有暴力機構和情報機構。這些“old money”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遇到了帝國的暴力機構,他們跟你談判就是最好的結果了!任何敢於使用所謂金錢力量與暴力機構紮刺的人都會被帝國的鐵拳砸碎,無一例外。這也是這些所謂的資產(chǎn)階級削尖了腦袋也要進入帝國海軍闖出名堂的原因。
“喬治先生是吧,你也是個聰明人,那你應該知道刺探皇家情報,並意圖對皇家成員發(fā)動武裝攻擊的後果吧。哪怕你的戶口本有喜馬拉雅山那麼高,也會清零,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我知道。這都是弗蘭基這畜生一人所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他早就被我們開除出洛克菲勒家族了,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做!你們對這個畜生使用任何手段我們都沒有任何異議,隻是有一個請求...”喬治的語氣極盡諂媚。
“怎麼,還想跟我討價還價嗎?”張北海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眼中浮現(xiàn)著殺意。
“不是,您誤會了。我是希望這兔崽子死了之後能夠落葉歸根,再怎麼說他也姓洛克菲勒。我們願意付出20億星幣,買下這個不肖子孫的骨灰盒。您不用拿啥好玩意,塑料袋裝起來就行...”喬治的語氣已經(jīng)卑微到骨子裏了,說實話,有點讓張北海飄飄然的感覺了。
說好聽的叫買骨灰盒,說難聽那就是買命錢!買他一大家子的命!
還沒等張北海說些什麼,二十億星幣的巨款已經(jīng)就位了。張北海隻需要輸入艦隊賬戶的通用碼,這二十億就直接入賬了。那叫一個高效率!
“弗蘭基,該說不說,你下輩子跟你家大人好好學習學習吧,真的!你但凡有你爺爺百分之一的聰明勁,你何至於如此呢?”張北海對喬治這個人沒有任何的話可說。隻能拿弗蘭基開涮。
弗蘭基的迴光返照的勁兒已經(jīng)快過了,唿吸變得急促,眼神也肉眼可見的黯淡下來。
“我從未有意將你視為敵人,弗蘭基。”張北海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他的目光如利劍般穿透了弗蘭基的心防。“然而,是你自己選擇了這條不歸路。洛克菲勒家族,你們聽好了:若再有下一次,你們麵對的就不是我了,帝國的羽毛不是誰都能碰的。”張北海輕飄飄地將通訊終端甩給弗蘭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生離死別”。
三分鍾後,弗蘭基的手再也支撐不住通訊終端的重量,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臨走的時候,弗蘭基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怨恨和桀驁,隻有對生命的不舍和對自己無知愚蠢的悔恨了。
就在張北海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韋德的身影悄然出現(xiàn)在審訊室的門口。他的目光深邃而玩味,仿佛能洞察一切。嘴上的煙緩緩燃燒,煙霧在他周圍繚繞,為他平添了幾分神秘。“幹得不錯,張北海。”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你比你看起來的要更懂得如何運用權力。”
張北海看著韋德,內(nèi)心百味雜陳。看著弗蘭基死在這裏,他陡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現(xiàn)在他是米妮的手下,但米妮這兩天對他的考驗中無時不刻不在展示著她作為帝國皇室的權力。她的一句話,海軍最強的超級戰(zhàn)艦就能跨越數(shù)百光年前去營救。同樣一句話,帝國最恐怖的情報機構就能讓他將人的生死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些與其說是對他的考驗,更是對張北海的敲打:服從於米妮,他能享受無上的榮光和特權;敢背叛米妮,米妮的後手足夠將他碾碎。這種被人威脅的感覺讓張北海感覺到非常難受,那是一種窒息的感覺。
想要在這個世界立足,想要在這個世界獨立自主,再進一步,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張北海需要更多的力量。他需要能夠讓米妮不再控製他,他想要自由的唿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