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開了槍，四條獵狗瞬間狂吠著向溝穀衝了下去。


    他迅速裝填好子彈，緊跟其後。王嶽愣了一瞬，看著快速跑下去的宋陽，也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對麵的黑熊，瞧見山坡上狂衝而下的兩人和四條獵狗，迎麵跑了幾步，但很快就停住了。


    也許是察覺到危險，它突然轉身朝右上方的山坡奔去，看樣子是想鑽進上邊的山林逃走。


    四條獵狗速度極快，幾下就從宋陽和王嶽所在的山坡衝到了下邊的河溝邊，隨後靈巧地踩著河心石跨過河流，到了對麵，在山石間飛速穿行，朝著黑熊追去。


    宋陽和王嶽可沒那麼快，一路向下，到處都是巨大的山石，與其說是跑，不如說是在山石縫隙中艱難地尋找相對好走些的下坡路徑。


    王嶽很快追上宋陽，滿臉疑惑地問：“那三個家夥沒一個好東西，管他們做什麼？死了幹淨！”


    “也算不上救他們，反正我們本來就是要打黑熊的……他們三個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主要是寧傲風和寧俊峰太壞，小的那個還不算太可惡，畢竟才十四五歲，實在不忍心看他也被黑熊弄死，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


    宋陽想法很單純，也做不到冷酷無情。在他看來，做事得分對什麼人。


    當然，他還有個更重要的目的，就是想問問寧傲風他們三人在陰地溝住了這麼多天，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隱隱約約地，他總覺得這三人耗費這麼長時間，目的絕不簡單。留個活口，說不定能探出些有用的消息。


    “嶽哥，這地方和山林坡地不同，到處是山石縫隙，磕磕絆絆的，很多地方又很狹窄，不好閃避，一會兒你一定要注意，找好安全的退路，千萬別莽撞。”


    “知道了！”


    兩人下到下方河溝時，四條獵狗已經追上了在山石縫隙中艱難攀爬的黑熊。


    這樣的地方，體型較小的四條獵狗穿行起來更為輕鬆。


    有些地方，獵狗輕輕鬆鬆就能鑽過去，但對黑熊來說，就沒那麼容易了。


    黑熊一心想往上麵的山林跑，可因為山石太大，很多地方爬不上去，有的山石太光滑，爪子根本抓不住，還有幾處山石縫隙，鑽進去後太狹窄，擠不過去，隻能不斷尋找新路線。


    這麼一耽擱，沒跑出多遠就被四條獵狗追上了。


    野獸大多懼怕獵狗，如果隻有一隻獵狗，倒還好說，但看到成群的獵狗，往往第一時間選擇逃跑，而不是正麵硬拚，除非實在跑不掉。


    當然，宋陽也擔心自己的獵狗。


    這地方太狹窄，要是遭到黑熊反撲，獵狗躲避起來也困難，尤其是福運和瑞祥。


    四條獵狗中，隻有招財和進寶有過在山坡上參與捕獵黑熊的經曆，而且那裏相對開闊，眼下這地形，難度可要大多了。


    四條獵狗追上去後，並沒有立刻展開撕咬，它們總會先試探一番，尋找攻擊的機會。


    它們和黑熊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不停地狂吠，在黑熊周邊竄上跳下，對黑熊幹擾極大。


    黑熊每次想要往前逃竄，都感覺身後的獵狗越來越近，一時進退兩難，隻能站起身朝著四條獵狗吼叫，或是猛地朝著獵狗撲過去，把它們嚇得遠遠跳開後，又轉身逃跑。


    因為隻是試探，又隔著兩三米的距離，黑熊這樣的反撲對幾條獵狗毫無作用，獵狗們隻是跳得更遠些。


    但隻要黑熊一轉身繼續往上攀爬，四條獵狗就會以更快的速度靠近，擺出更兇猛的架勢。


    宋陽一邊留意著四條獵狗和黑熊糾纏的情況，一邊努力往上攀爬，尋找合適又安全的射擊位置。


    在河溝裏的時候還能遠遠看到山坡上的情形，可兩人跟著鑽進這些房子般大小的山石縫隙後，想要靠得更近，卻被山石擋住，什麼都看不見了。


    宋陽索性把槍挎在肩膀上，手腳並用地爬上一塊山石，發現還是不方便，又跳了下來：“嶽哥，我們往高處走！”


    在山溝裏觀察過這邊的情況後，宋陽心裏有了主意，他招唿王嶽一聲，從山石上跳下來，帶頭手腳並用地往側麵好走的地方往上爬。


    他打算從側麵，趕在黑熊進入山林之前，先到達黑熊前方那塊最大的山石上，居高臨下，既能更好地掌控局麵，也能獲得更好的射殺機會。


    不然，在這些山石縫隙裏鑽來鑽去，很多時候被山石遮擋，連黑熊都看不到，就算看到了，有幾條獵狗在幹擾，黑熊位置不斷變化，也不方便射擊。


    換了好走的路線後，兩人往上攀爬的速度快了不少。


    而在黑熊那邊，四條獵狗經過一番試探後，開始嚐試攻擊。


    福運和瑞祥隻參與過獵殺野豬，這是第一次麵對黑熊，不過在招財和進寶的帶領下，它們也毫不畏懼。


    涼山犬本就具有很強的獵性，此刻和已經興奮起來的兩條青川犬不相上下，都在尋找機會衝上去咬一口。


    招財和福運更擅長攻擊耳朵，它們分在黑熊兩側，在小的山石上上躥下跳，試圖從側麵發動攻擊。


    但黑熊的身形和野豬終究不同，別看它看似笨重，實際上比野豬靈活得多，它們很難從側麵找到進攻的機會。


    隻要一靠近，迎來的就是黑熊快如閃電的一巴掌或是猛地咬來的長嘴，逼得它們不敢靠得太近。


    而擅長從後麵襲擊的進寶和吉祥，跟在後麵，機會就多了很多。


    當黑熊猛地迴身拍咬，把四條獵狗逼退，轉身繼續朝著前邊的山石攀爬時，吉祥搶先一步追上去，朝著黑熊屁股咬了一口。


    秦巴山裏的黑熊，母熊兩百多斤就算是大的了，隻有公熊能長到三四百斤，顯然，眼前這頭黑熊就是公熊。


    黑熊的睪丸不像野豬那樣鼓鼓地露在後麵，而是緊緊夾藏在雙腿之間，很難被咬到。吉祥這一口，咬在了黑熊的後腿上，用力地拖拽。


    往山石上爬的黑熊被咬疼了，憤怒地吼叫一聲，立刻返身縱躍，撲咬下來，追著及時鬆口的吉祥和其餘三條獵狗一陣狂追。


    這一次追得很猛，一路衝下去幾十米，把四條獵狗追得遠遠避開。


    或許是覺得往上邊太難跑，這黑熊居然不再往高處走，和幾條獵狗僵持片刻後，往山坡右邊橫向逃竄。這讓宋陽和王嶽有些鬱悶，好不容易爬到高處，結果白跑一趟。


    宋陽端起槍瞄了一下，發現根本沒有好的射殺機會，隻能招唿王嶽一聲，準備折返下坡，繼續追趕。


    卻見黑熊再次把緊追身後的四條獵狗驚退，正要越過一塊山石時，進寶趁著它攀爬的時機，上前咬了一口。


    這一口咬得十分精準，完全抓住了快準狠的要點，正中黑熊雙腿間晃蕩的睪丸。


    這下黑熊疼得身體都僵住了，緊接著發出一聲從未有過的嘶吼，擰身一巴掌朝著進寶拍去。


    進寶鬆口避開後，徹底發狂的黑熊不再理會其他三條獵狗，一路追著進寶不放，一下子跑得更遠。


    山坡上的山石擋住了視線，看不到四條獵狗和黑熊糾纏的情形。宋陽不敢耽擱，盡可能快地朝著黑熊追攆進寶的方向趕去。


    兩人下到半坡時，突然聽到前方犬吠聲震耳欲聾，宋陽聽得出來，這是幾條獵狗極度興奮才會發出的聲音。


    與此同時，還有黑熊一陣陣地咆哮聲，而且聲音的位置沒有繼續往前移動。


    兩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再次看到黑熊時，臉上的神情都變得十分古怪。


    隻見黑熊居然卡在一道石縫中，進退不得，身體都被架空了，正被幾條獵狗前後夾擊，咬得“吭吭”直叫。


    宋陽略一思索，大概猜到了情況。發狂的黑熊追著進寶跑，到了這條進寶能輕鬆穿過的縫隙，黑熊卻過不去，想要硬鑽過去，結果把自己卡在石縫裏，掙脫不出來。


    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但誰也不知道它會不會突然掙脫。


    宋陽快步靠近一段距離後，抬著雙管獵槍小心翼翼地靠近，爬上石縫旁邊的山石，瞄準黑熊腦袋頂部，開了一槍。


    瘋狂掙紮的黑熊一下子癱軟下來。宋陽沒有猶豫，緊接著又補了一槍，然後把幾條獵狗叫到一旁。


    等了一會兒，確定黑熊已經死了，他才叫上王嶽，兩人用繩索拴住黑熊的脖子，繞到背後，合力拽著繩子往後用力一拉，把黑熊向後翻滾著拽了出來。


    宋陽樂嗬嗬地說：“這隻黑熊可真夠倒黴的，能把自己卡在石縫裏出不來，估計是頭一個！”


    “全靠這幾條獵狗，從後麵襲擊的獵狗太厲害了！”王嶽和宋陽想法一致，“進寶立了大功�！�


    兩人取出殺豬刀，劃開黑熊的胸膛，宋陽先把幾條狗叫過來，在王嶽的幫忙下，給幾條獵狗的鼻子都灌了熊血，然後摘下心肺，取出熊膽，紮好膽管後用布包起來。不出意外，又是一個金膽。


    宋陽抬頭看看即將落山的太陽，把熊膽遞給王嶽，說道：“嶽哥，天快黑了，你腿腳利索，你迴去叫人，順便把熊膽帶迴我家，把我爸和叔叔都叫來，幫忙搬肉，這裏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好嘞！”


    王嶽接過熊膽，小心放好，起身走了兩步，又迴頭問：“那寧傲風一家子怎麼辦？”


    宋陽猶豫了一下：“先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