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眾人享用了用酸菜調味煮就的米粉後，石家兄弟便匆匆忙忙地踏上歸程。


    宋陽與王嶽則從陳國豪手中接過兩把火槍，一同往山上進發。這兩把火槍乃是陳國棟父子的物件。


    由於宋陽他們此次遠行，既未攜帶獵狗，也沒帶上獵槍，故而隻能向陳家父子借用。


    這兩把火槍頗具年歲，槍托與槍管之上，滿是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


    上山之前，宋陽仔細地對兩把槍進行了全麵檢查，確認無大礙後，才放心地隨身攜帶。


    習慣了使用雙管獵槍的宋陽和王嶽，再次拿起火槍，多少都覺得有些不太順手。


    而將火槍遞給王嶽的陳國豪，手中隻提著一根鐵矛。


    這根鐵矛看上去極為厚重，矛身雙麵開刃，中間還設有血槽，顯然是一件放血的厲害兵器。


    宋陽起初建議陳國豪也借把火槍防身，卻被陳國豪婉拒。


    看來，陳國豪對自己近身搏殺的本領充滿自信。


    既然如此，宋陽也就不再多言，與王嶽一道，默默地跟在陳國豪身後。


    一路上，蜿蜒曲折的山道旁，隨處可見潺潺流淌的小溪在溝壑間穿梭。


    越往山裏走，樹木愈發茂密，溝壑愈發深邃，兩邊的山巒連綿起伏。


    一頭紮進山林，頭頂被濃密的枝葉層層遮擋，陽光難以透入，四周顯得格外幽暗。


    或許是因為一路向北，又臨近兩省交界的緣故，眾人越走越覺得偏僻。


    接連翻過四座山嶺後，山裏人類活動的跡象已然寥寥無幾。


    不遠處的林子裏，突然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響，還伴隨著“嗚哇、哢哢”的叫聲。


    隱約可見幾隻身形苗條，頭部小巧而尾巴修長的動物，正用它們細長的四肢勾住樹枝，在林間輕快地跳躍飛馳，轉眼間便消失在遠方。


    宋陽從未見過這樣的動物，隻是隱隱覺得它們與猴子有些相似。


    這些動物腦袋上豎著一撮黑色的毛，從嘴巴到耳朵兩側，各有一縷白毛，模樣甚是奇特。


    “哥子，剛才那是什麼東西呀？”宋陽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那是烏猿，在山裏可不多見。我在這邊生活了這麼多年，也就隻見過兩次，這次算是第三次了，你們運氣真好！以前有人抓到過烏猿，用來泡製藥酒，山裏濕氣重，據說這藥酒能治療風濕呢！”


    陳國豪簡單解釋了一句後，便又沉默不語，隻是時不時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不緊不慢地跟在前方他牽著的那隻下司犬身後。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打野豬呀？”宋陽接著問道。


    “跟著我走就對了。李伯伯這幾天帶我進了山，還設了個誘場。


    之前因為下雨耽擱了行程，你們要是不來，他其實也準備迴去了。


    他留在這兒，就是為了等那幾隻狗崽能斷奶養活。


    這幾天他常進山，一方麵是教我辨認草藥，另一方麵是追蹤野獸的蹤跡，順便打點獵物迴去，要麼自己吃，要麼換點錢。”


    話匣子一打開，陳國豪的話似乎多了起來。


    “前天的事兒，真是不好意思哈。我就是單純對那兩隻狗崽好奇，想多瞧兩眼。


    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喜歡攆山的人，看到狗就忍不住多看幾眼。而且我是第一次來，也不了解你們的風俗習慣。”


    “沒事兒，你們漢人不是常說‘不知者不罪’嘛。其實在家裏見到你們的時候，我還挺不好意思的。我這人太魯莽了，都不知道該說啥，嘴太笨了。”


    陳國豪憨厚地撓撓頭，突然停下腳步問道：“你們吃不吃牛腰子啊？”


    牛腰子？宋陽和王嶽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八月瓜。


    在山裏，這果子還有人叫它黃狗腎、通草果或者熟庖。


    八月瓜是一種山間野果，外形與芒果有幾分相似，但內部可食用的部分卻和香蕉頗為相像，所以有人形容它形似芒果、味如香蕉，吃起來香甜可口，隻是裏麵的種子較多，跟火龍果差不多。


    它是一種藤本植物的果實，喜歡攀附在山石、樹木上生長，五六月份開花結果，起初果皮呈淡綠色，到了農曆八月開始成熟，因此得名八月瓜。


    隨著果實成熟，果皮顏色會逐漸變為粉紅、紫紅，也有土黃或橙色的。


    到了八月底至九月，果皮會裂開，通常是從外圍綻開，露出裏麵可供食用的部分，所以民間也有“八月瓜，九月炸”的說法。


    這果子在山裏較為常見，汁水豐富，香甜美味。


    聽到陳國豪說有這果子，宋陽和王嶽立刻四處搜尋，很快就瞧見下方坡麵一塊山石旁的大樹上，藤蔓間掛著已經炸開的八月瓜，露出了裏麵如同香蕉般的果肉。


    “摘點嚐嚐！”宋陽興奮地說道。


    於是，三人一同順著山坡下去。


    陳國豪身手敏捷，抱住樹幹就往上爬，不一會兒就將一個個八月瓜摘下來扔到地上。


    直到把能摘到的果子都摘完，他才抱著樹幹滑下來，數一數，大概有三十來個。


    宋陽將這些八月瓜聚攏在一起，堆成了不小的一堆。


    “敞開了吃，吃不完的就帶到山溝裏去引野豬。”陳國豪說道。


    原來摘這麼多八月瓜，還有這個用途。


    宋陽微微點頭，這八月瓜自帶香氣，確實是引誘野豬的絕佳誘餌。


    八月瓜炸開後若不及時采摘，很快就會被山中的小動物、鳥類或者蟲子吃掉。


    不過，宋陽覺得，這種紅紫色外殼的八月瓜，味道始終比不上黃色外殼的。


    三人每人吃了三四個後，便不再吃了。


    陳國豪脫下外衣，把剩下的八月瓜都包在衣服裏提著，繼續往山裏行進。


    直到又翻過一道山嶺，來到山溝裏，宋陽和王嶽看到泥濘的草地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野豬腳印。


    尤其是在一棵大樹的根部，腳印更為密集，周圍還殘留著不少野果的殘渣。


    “李伯伯在這裏設了誘場。這幾天我跟著他進山，總會帶些野果放在這兒。


    這樣，野豬每天都會因為這些食物，順著它們常走的豬道，到這兒來一趟，不至於跑到太遠的地方去。”


    陳國豪一邊說著，一邊把那些八月瓜全都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