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接過名單,目光快速掃過,上麵密密麻麻的名字仿佛一個個猙獰的鬼臉,嘲笑著山東官場的腐敗。
他轉(zhuǎn)手遞給身邊的親信,神色冷峻地叮囑道:“馬上去查,核實一下還有沒有漏網(wǎng)之魚。
若有,務(wù)必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們抓迴來,絕不能讓一個罪人逃脫法網(wǎng)。”
親信接過名單,應(yīng)了一聲,疾步走出房間。
此時,屋內(nèi)再度陷入寂靜,傅恆緩緩踱步迴到太師椅前坐下,他微微閉目,心中思緒萬千。
此刻,他已然審遍了所有涉案人員,唯獨留下了阿爾泰。
他深知,阿爾泰是這一係列罪惡的核心,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必須等所有的證據(jù)鏈完整閉合,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
有了確鑿無疑的結(jié)果,再審阿爾泰,方能一擊即中,讓這顆毒瘤,徹底從山東官場拔除,還百姓一片清明。
晨曦的微光如薄紗般,緩緩揭開了夜的帷幕,天色已然大亮。
悅來客棧的掌櫃,睡眼惺忪地踏出房門。
剛一抬眼,整個人瞬間如遭雷擊,驚得目瞪口呆,險些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隻見客棧的庭院、廊道,到處都或坐或站滿了人,一個個神色冷峻,身著兵甲,透著肅殺之氣。
“這……這當(dāng)時包下客棧的時候,可沒說要來這麼多人吶!”掌櫃的聲音帶著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砸在地麵上。
他慌慌張張地跑到廚房,拉開米缸、菜簍一瞧,心更是涼了半截,“老天爺啊,就這點食材,哪夠這麼多人吃的呀!
再說了,這平白無故的,哪冒出來這麼多兵爺啊!”
掌櫃的隻覺雙腿發(fā)軟,眼前發(fā)黑,差點沒被這陣仗直接嚇昏過去。
正在掌櫃的六神無主之際,傅恆大步走來。
他見掌櫃的驚慌失措的模樣,趕忙上前,神色溫和地解釋道:“掌櫃的,莫要驚慌。
我們皆是奉旨前來抓捕壞人的官兵,此次行動機密,事發(fā)突然,未曾提前告知您詳情,多有得罪。
您放心,食宿之事無需您操勞,我們自備幹糧,定不會給您添亂。”
傅恆言辭懇切,聲音沉穩(wěn)有力,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威嚴。
掌櫃的聽了,這才稍稍緩過神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連聲道謝,而後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與此同時,在客棧的上房內(nèi),乾隆與蕭雲(yún)悠悠轉(zhuǎn)醒,身旁的永琰尚在酣睡,煞是可愛。
蕭雲(yún)輕輕起身,動作輕柔,生怕驚擾了永琰。
她簡單洗漱完畢後,走到床邊,俯身看著永琰,嘴角含笑,輕聲喚道:“永琰,醒醒啦,太陽都曬屁股咯。”
永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小手揉了揉臉蛋,奶聲奶氣地應(yīng)了一聲,一骨碌爬了起來。
一家三口收拾妥當(dāng),緩緩下了樓,準備享用早膳。
剛到樓下,就見爾康和紫薇早已端坐在餐桌旁等候,幾人相互問安後,便一同用起早膳來。
桌上雖隻是些簡單的清粥、小菜、饅頭。
眾人卻吃得津津有味,期間還不時傳來輕聲笑語,仿若這緊張的局勢中,尋得了片刻安寧。
用過早膳,傅恆知道時間緊迫,不敢有絲毫耽擱,趕忙起身,走到乾隆身邊,微微躬身,低聲問道:“老爺,您看咱們?nèi)ツ恼劊俊?br />
乾隆會意,起身跟著傅恆迴到他的房間。
一進屋,傅恆便迅速從袖口之中取出一疊厚厚的口供。
還有之前記錄妙寧所言的紙張,神色凝重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
包括妙寧的悲慘身世、山東官場的種種黑幕,以及收集到的證據(jù),都一一向乾隆詳述。
乾隆坐在椅子上,起初神色還算平靜,可隨著傅恆的講述,臉色愈發(fā)陰沉,仿若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
“啪!”乾隆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盞都晃了幾晃,茶水濺出些許。
他怒目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起,怒吼道:“豈有此理!這些官員,竟敢欺上瞞下,與匪人勾結(jié)。
陷害忠良,阿爾泰那廝更是罪大惡極,真是該死!”
乾隆的聲音響徹屋內(nèi),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傅恆見狀,微微低頭,待乾隆情緒稍緩,才接著說道:“皇上,那關(guān)鍵證據(jù)想必下午才能送達。
趁著還有些時間,臣想叫暗衛(wèi)再去收集一波,看看還能不能找到,更多關(guān)於阿爾泰的罪證,還那些百姓一個公道。”
乾隆自然明白傅恆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氣,極力平複內(nèi)心的怒火,點頭應(yīng)道:“好,命暗衛(wèi)去查吧。
如果他的罪行夠多、夠重的話,咱們也不必押他去山東,直接就在這小鎮(zhèn)之上將他斬首算了,也好解朕心頭之恨!”
傅恆卻微微搖頭,出言勸道:“皇上,如果他真的罪行重大的話,臣建議咱們不應(yīng)該在這斬首。
反而應(yīng)該帶著他去山東省,當(dāng)著諸位百姓和山東省剩餘官員的麵,當(dāng)場將他斬殺。
方能彰顯天威,更有震懾力,讓眾人知曉朝廷,反腐除惡的決心。”
乾隆聽了傅恆的勸諫,沉思片刻,緩緩坐迴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情緒漸漸冷靜下來,長歎一聲,“你說的對,隻是朕實在是對他太失望了。
身為二品大員,朕如此信任他,他卻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還好有你,傅恆,此事就全權(quán)交由你去辦吧。”
傅恆領(lǐng)命而去,腳步堅定,透著決心。
乾隆獨自坐在椅子上,雙手揉著頭,眉頭緊鎖,心中滿是疑惑與痛心。
他實在想不明白,阿爾泰已然官居二品,位高權(quán)重,盡享榮華富貴,究竟是為何要走上這等不歸路?
是權(quán)力的誘惑讓他迷失了心智,還是背後另有隱情?
乾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屋內(nèi)一時靜謐無聲,唯有他沉重的唿吸聲,仿若在為這混亂的局勢歎息。
乾隆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街景,心中清楚,至少要等到下午,才能知曉傅恆那邊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此刻時間尚早,他尋思著與其在屋內(nèi)枯坐幹等,不如趁著這閑暇時光,出去透透氣,也讓緊繃的心神舒緩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