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的紫禁城,宮牆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拖出長長的影子,像是要把這深宮裏的秘密統統藏進黑暗。
十二阿哥邁著略顯沉重的步子,朝著皇後的寢殿走去。
今日他原是打算與皇後一同用晚膳,共享這難得的母子時光,順便也聊聊近日讀書習武的心得。
行至門口,還未踏入,便隱隱聽見殿內傳來皇後那因憤怒而變得尖銳高亢的聲音。
十二阿哥心下一驚,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放輕了唿吸,悄悄靠近。
待聽清那話語中的字字句句,他隻覺如墜冰窟,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皇額娘竟在謀劃著派人刺殺皇阿瑪,還要將蕭妃娘娘賞給土匪百般折磨。
十二阿哥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驚恐與難以置信。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要驚唿,卻又生生忍住,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發出一絲聲響。
一時間,他的腦子一片空白,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本能地第一個念頭便是跑去永和宮找五阿哥。
畢竟在這宮中,五阿哥向來聰慧果敢,定能想出應對之策。
可剛邁出一步,他又猛地頓住了。
萬一……
萬一五哥起了私心,選擇將消息瞞了下來,那皇阿瑪豈不是會陷入極度危險之中?
想到這兒,十二阿哥的後背不禁滲出一層冷汗。
他心急如焚,目光在宮道上來迴遊移,最終,一咬牙,還是決定前往延禧宮,去找令妃娘娘。
在他心中,如今十五弟跟著皇阿瑪一同南巡去了。
這宮中能真心實意、毫無保留地想要救皇阿瑪的,怕也隻有令妃娘娘了。
從坤寧宮到延禧宮,這段平日裏覺得並不遙遠的路,此刻在十二阿哥眼中卻好似變得無比漫長。
他一路跌跌撞撞,腳步慌亂,好幾次差點摔倒。
等跑到延禧宮門口,他已是氣喘籲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也分不清到底是奔跑所致,還是被剛剛聽到的驚天消息嚇得。
十二阿哥抬手用力地敲門,那“砰砰”的聲響在寂靜的宮道上格外刺耳。
宮門開啟,值守的宮女見是十二阿哥,忙行禮問安。
十二阿哥顧不上迴應,徑直衝進了宮院,直奔內殿。
當十二阿哥出現在令妃麵前時,他整個人還在止不住地顫抖,臉色慘白如紙,眼神中滿是驚惶。
“令妃娘娘,我……我有話要跟你說,你……你叫他們都下去。”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與焦急,話語都有些斷斷續續。
令妃微微一怔,看著十二阿哥這般模樣,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稍稍遲疑了一瞬,隨即果斷地揮了揮手,下達命令,“你們都退下吧!
眾宮女忙向令妃行禮,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令妃快步走到十二阿哥身邊,從袖中掏出一方繡著精致花紋的錦帕,輕輕替他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柔聲問道:“找本宮有事?”
她的眼神中滿是關切,試圖讓十二阿哥鎮定下來。
十二阿哥猶豫再三,嘴唇囁嚅著,眼中滿是掙紮。
一邊是生養自己的額娘,一邊是至高無上的皇阿瑪,這兩難的抉擇讓他痛苦不堪。
許久,他還是抬起了頭,眼中淚光閃爍,聲音帶著哭腔,“皇額娘……要刺殺皇阿瑪?”
令妃聽聞此言,心中亦是大驚,她深知皇後的心狠手辣。
這種事她不是沒做過,當年謀害五阿哥的事還曆曆在目,如今竟愈發瘋狂,連皇上都敢公然下手。
令妃強壓下心中的驚怒,輕輕拍了拍十二阿哥的肩膀,安撫道:“好,此事本宮知道了。
你迴去留意一下皇後娘娘的動態,若她有什麼消息,及時通知本宮,可好?”
十二阿哥如釋重負般點了點頭,聲音依舊帶著些許顫抖,“好,令妃娘娘,我知道了!
令妃親自將十二阿哥送出了延禧宮,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是擔憂。
她深知此事幹係重大,一個不慎,便是血流成河。
更何況,她的永琰此刻正跟著皇上南巡,萬一有個閃失……
想到這兒,令妃緩緩走迴內殿,坐在桌旁,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究竟該怎麼樣通知皇上,才能巧妙地避過皇後的耳目呢?
這紫禁城看似平靜如水,實則暗潮洶湧,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較量,已然在這深宮內悄然拉開帷幕。
畫舫悠悠地漂浮在寬闊的河麵之上。
隨著輕柔的水波微微搖晃,仿若一隻巨大的搖籃。
在這如夢如幻的夜色裏,承載著諸多的情思與故事。
與此同時,傅恆穩步走到爾康與紫薇所居的艙房門前,抬手輕輕叩響了房門。
“叩叩叩”,清脆的敲門聲在靜謐的廊道裏迴蕩。
爾康彼時正與紫薇在屋內輕聲交談,聽到聲響。
他起身快步走向門口,打開房門的瞬間,瞧見是傅恆,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恭敬的笑意,喚了一聲,“六叔!
傅恆身著一襲利落的深色衣衫,身姿挺拔,氣質儒雅,他微微頷首,目光溫和地看向爾康,繼而說道:“我找小姐有事!
爾康心領神會,側身讓開,同時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口中道:“六叔請。”
傅恆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船艙,環顧四周,見屋內布置簡潔而溫馨,彌漫著淡淡的花香,便輕輕坐在了椅子上。
他看向紫薇,眼神裏帶著幾分關切與敬重,緩聲道:“小姐,我剛剛見過老爺了,他說這次想帶你。
迴大明湖畔祭拜一下你的娘親,就下榻在你家中。
還請小姐告知具體的地址,我好安排人提前去打掃一下!
紫薇聽聞此言,眼中瞬間閃過一道驚喜的光芒,仿若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被點亮。
她站起身來,雙手不自覺地交握在胸前,激動地說道:“阿瑪有心了!
隨即,她微微仰頭,陷入片刻的迴憶,而後向傅恆報出了一個地址,隻是話語間略帶一絲擔憂,“不過已經有幾年未曾住人,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