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間,乾隆下意識地想要尋求幫助,目光急切地瞥向四周,這才驚覺,平日裏總是如影隨形、機敏過人的傅恆早就不見了蹤影。
乾隆既好氣又好笑,心中暗自腹誹:這個老六,躲得倒是快,定是早就料到會有這般局麵,提前開溜了。
蕭雲卻並不著急,她停住腳步,靜靜地站在一旁,雙手交疊在身前,優雅地等著乾隆的迴答。
微風輕輕拂過,吹起她幾縷發絲,在陽光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宛如一幅靜謐的畫卷。
乾隆心中長歎一聲,知道今日這一劫是躲不過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咬咬牙開口:“好,那咱們就去大明湖畔,叫上爾康和紫薇一起。”
他心想,多幾個人在旁,總歸能緩衝一二,不至於讓局麵太過失控。
蕭雲聽聞,眼中閃過一絲滿意,脆生生地應道:“好。”
隨即,乾隆轉身看向不遠處的鄂敏,神色從容地吩咐道:“鄂敏,你去將紫薇和爾康叫了迴來。”
鄂敏躬身領命,快步離去。
不多時,紫薇和爾康被帶了迴來,二人皆是一臉疑惑。
紫薇身著一襲淡紫色旗裝,溫婉動人,輕聲問道:“阿瑪,這是要去哪兒?”
乾隆強擠出一絲笑容,“去大明湖畔的湖心亭,一同賞景去。”
說罷,一行人踏上了去往大明湖畔湖心島的路程。
乾隆走在最前麵,身姿挺拔卻難掩心中的忐忑。
蕭雲跟在其身側,嘴角始終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紫薇和爾康手牽著手,小聲地交頭接耳,猜測著此番行程的緣由。
鄂敏則盡職地跟在最後,警惕地留意著四周的動靜。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映照出五條長短不一的影子,向著大明湖的方向緩緩前行。
一場未知的故事,即將在那湖心島上悄然拉開帷幕。
乾隆一行人漸行漸遠。
傅恆牽著永琰的手,靜靜地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永琰仰起頭,稚嫩的臉龐上滿是不解,大眼睛眨了眨,脆生生地問道:“六叔,咱們不跟上去嗎?”
傅恆低頭看向永琰,臉上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微微彎下腰,輕聲說道:“今日啊,還是別跟上去比較好。”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像是藏著什麼秘密,讓人忍不住想要探尋。
永琰雖然年紀尚小,但平日裏最是信任這位足智多謀的傅恆。
聽他這麼一說,小腦袋點了點,毫不猶豫地應道:“好,六叔,那你陪我在這趵突泉再逛一逛吧。”
傅恆爽朗地笑了起來,笑聲在泉邊迴蕩,驅散了些許永琰心頭的疑惑。
隨即,他彎腰輕輕將永琰抱了起來,讓小家夥能夠看得更高、更遠。
永琰興奮地拍著手,小臉蛋因為激動而泛起紅暈。
傅恆抱著永琰,沿著蜿蜒的小徑緩緩前行。
路旁的花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似在歡迎他們這對組合。
他們來到泉邊。
永琰眼睛瞪得溜圓,小嘴微張,顯然被眼前的奇景震撼住了,半晌才迴過神來,伸出小手,指著泉水喊道:“六叔,你看,這水好像會跳舞!”
傅恆笑著點頭,附和道:“這趵突泉的水可是天下聞名,靈動得很呢。”
他們又踱步至一塊古樸的石碑前,碑上刻滿了曆代文人墨客讚美趵突泉的詩詞。
傅恆輕輕放下永琰,指著石碑上的字,耐心地講解道:“這些字都是前人留下的。
他們看到這美景,忍不住寫下這些詩句。
你看這句‘雲霧潤蒸華不注,波濤聲震大明湖’,寫得多妙啊,把趵突泉的氣勢都寫出來了。”
永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眼睛裏滿是對知識的渴望。
傅恆微微彎腰,手指輕輕點向石碑,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聲音輕柔卻又飽含敬意,“小少爺,你看,這是老爺在上麵題的字。”
說著,他抑揚頓挫地吟誦起來:“穹碑瞻聖藻,古寺駐春旗。
即景清明日,湔裙大小璣。
波心翻雪練,石齒蕩苔衣。
對此蠲塵慮,從添逸興飛。”
那詩句從他口中念出,仿佛帶著永琰穿越時空,迴到了乾隆初臨趵突泉的那一刻。
永琰仰著腦袋,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順著傅恆的手指看了過去,小眉頭微微皺起,認認真真地盯著石碑上的字,看了半天。
忽然,他歪著腦袋,一臉懵懂地問道:“六叔,這詩是什麼意思啊?”
那脆生生的嗓音在靜謐的泉邊格外響亮,透著孩童對未知世界的渴望。
傅恆先是一怔,隨即啞然失笑。
他看著永琰天真無邪的模樣,心中滿是寵溺,不禁暗自感歎:是啊,這十五阿哥,即便再聰慧。
也終究隻是個兩歲的孩童罷了,哪能懂得這般詩句的深意。
他輕輕摸了摸永琰的頭,蹲下身子,讓自己的視線與永琰平齊,耐心解釋道:“這是老爺讚歎趵突泉景色的詩句。
你瞧,‘穹碑瞻聖藻’,說的是這高大的石碑上有著康熙爺留下的精妙文字,讓人瞻仰,心生敬仰;
‘古寺駐春旗’,講的是古老的寺廟前,皇旗飄揚,那場麵可壯觀啦,就像春天的色彩點綴其中;
‘即景清明日’,是說在清明這個美好的時節,眼前的景色美不勝收;
‘湔裙大小璣’,描繪的是女子們在溪邊洗滌裙裳,那水中的石子就像珍珠般閃爍;
‘波心翻雪練’,你看那趵突泉的泉水,噴湧而出,中心的水花翻騰,像不像雪白的練帶在空中飛舞;
‘石齒蕩苔衣’,則是說泉邊石頭的齒狀邊緣,生長著青苔,隨著水波輕輕晃動,好看極了。
‘對此蠲塵慮,從添逸興飛。’這兩句是說,麵對如此美妙的趵突泉景色,讓人不禁消除了塵世中的種種憂慮和煩惱。
小少爺,這下你可明白些了?”
永琰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小手拽著傅恆的衣角,奶聲奶氣地說:“六叔,我好像懂了一點,可又不太懂,等我長大了,是不是就能全懂啦?”
傅恆笑著站起身來,再次牽起永琰的手,點頭應道:“那是自然,等小少爺長大了,學富五車,肯定比我懂得還多。
咱們再去別處逛逛,說不定還能碰到更有趣的事兒呢。”
說罷,一大一小的身影又慢悠悠地向著泉邊其他美景處走去,隻留下那石碑依舊靜靜佇立,見證著歲月的流轉與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