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一聽,心中便明白了乾隆的用意。
皇上這是已經開始在潛移默化地教導 十五阿哥為君之道了。
通過講述曆代帝王的興衰榮辱,讓他汲取經驗,領悟治國理政的精髓。
傅恆不禁暗暗佩服乾隆的遠見卓識,同時,自己也在慎重斟酌著該給十五阿哥講什麼樣的故事。
他的目光在船艙內掃視一圈。
最後落在牆上掛著的一幅地圖上,腦海中漸漸有了主意,既要有趣味吸引十五阿哥,又要蘊含深意啟迪心智,可不能隨意敷衍。
傅恆站起身來,走到牆邊,輕輕取下那幅地圖,在桌上緩緩攤開,招唿永琰過來,“小少爺,您瞧這兒。”
永琰滿心好奇,蹦蹦跳跳地湊到近前,小腦袋努力地往上伸,想要看清地圖上,那些彎彎曲曲的線條和密密麻麻的標注。
“今日我便給你講一個關於山川河流的故事!
傅恆手指輕點在地圖上一處連綿起伏的山脈,“在咱們大清的疆土之南,有一片神秘而美麗的地方,那裏高山巍峨,名為十萬大山。
山間雲霧繚繞,仿若仙境一般。
每到清晨,金色的陽光穿透雲層,灑在山林間,那些露珠便閃爍著五彩光芒,如同細碎的寶石。”
永琰聽得眼睛睜得大大的,小嘴微張,仿佛已經置身於那如夢如幻的十萬大山之中。
“山裏有許多奇妙的生靈,有一種飛鳥,羽毛絢麗多彩,啼叫起來清脆悅耳,當地的百姓都說,那是山神的信使。
它們翱翔在山穀之間,時而俯衝向清澈見底的溪流,捕捉鮮美的魚蝦!
傅恆一邊說著,一邊模仿著飛鳥的姿態,逗得永琰咯咯直笑。
“順著溪流往下走,便會匯入一條奔騰不息的大河,河水滔滔,滋養著兩岸肥沃的土地。
河邊的村落星羅棋布,居住著勤勞善良的百姓。
他們依水而居,以捕魚、耕種為生。
小少爺,您可知他們是如何捕魚的?”
傅恆笑著看向永琰,眼中滿是引導之意。
永琰眨眨眼睛,興奮地搖著頭,急切地說道:“六叔,我不知道,您快講!
傅恆微微點頭,繼續說道:“他們用一種特製的竹簍,簍口窄小,簍身細長。
漁夫們撐著輕巧的小船,將竹簍放置在河中,簍裏放上些魚兒愛吃的誘餌。
不一會兒,貪吃的魚兒就會順著簍口鑽進去,可就再也出不來啦。
等到收簍的時候,滿滿的都是活蹦亂跳的鮮魚,那場景好不熱鬧。”
永琰雙手托腮,聽得入神,不禁問道:“六叔,那河裏除了魚,還有別的好玩的嗎?”
傅恆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故意賣了個關子,“這河水裏啊,還藏著一種神奇的石頭,平日裏在水底看不真切。
可每到月圓之夜,月光灑在河麵上,那石頭就會發出淡淡的藍光,如同夜空中的星星掉進了水裏。
當地的孩子最喜歡在這個時候,跳進水裏,去尋找那些發光的石頭,據說找到的人,這一年都會有好運相伴呢!
永琰的眼中滿是向往,拉著傅恆的衣袖說道:“六叔,我也想去那兒找石頭,聽起來太有趣了!
傅恆輕輕拍了拍永琰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小少爺,這山川河流間藏著無數的奧秘與樂趣。
咱們大清廣袤無垠,每一寸土地都有著獨特的魅力,孕育著不同的百姓。
他們用自己的智慧和勤勞,創造出多彩的生活。
你日後若有機會巡遊四方,可要好好去感受一番!
永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纏著傅恆問了許多關於那片土地的問題,傅恆都一一耐心解答。
直到永琰困意來襲,眼皮開始打架,才戀戀不舍地迴了自己的船艙。
傅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他嘴角泛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希望今夜的故事,能在這十五阿哥心中種下一顆向往山川、心係百姓的種子。
晨曦的微光仿若一層薄紗,透過雕花窗欞,悄然灑落在遊船的船艙之上,細碎的光影在艙內的地板上交織、搖曳,似是喚醒眾人的溫柔使者。
不多時,艙外的過道便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那些隨行的護衛們已然陸續起身,開始為新的一天忙碌籌備,寂靜的清晨漸漸有了人氣。
膳廳之中,精致的膳桌上早早擺滿了琳瑯滿目的佳肴。
青花瓷碟裏盛著的水晶蝦餃,顆顆飽滿,薄透的外皮隱隱透出粉嫩的蝦肉,在晨光下仿若剔透的玉珠;
蒸籠裏的蟹黃湯包,飽滿鼓脹,輕輕一戳,金黃的湯汁便似要破皮而出,鮮香四溢;
還有那一盤盤切得薄如蟬翼的火腿,紋理細膩,色澤誘人,搭配著鮮嫩的時蔬,翠紅相間,令人垂涎。
此時,大部分人都已陸陸續續起身,來到膳廳,準備享用這豐盛的早膳。
可唯有昨夜的蕭雲,似乎是累極了,她的船艙內依舊安靜如初,毫無動靜,看樣子還沉醉在夢鄉之中。
而乾隆其實早就醒了,隻是他側臥在床榻之上,一手支著頭,目光始終停留在身旁熟睡的雲兒臉上,眼神裏滿是寵溺與柔情。
雲兒的睡顏仿若一幅靜謐的畫。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臉頰泛著微微的紅暈,幾縷發絲散落枕邊,更添幾分嫵媚。
乾隆就這麼靜靜地凝視著,舍不得挪動分毫,仿佛世間萬物,在這一刻都失去了吸引力,滿心滿眼隻有她。
直到永琰的聲音從船艙外傳來,“阿瑪,額娘,該用膳了。”
那聲音清脆響亮,打破了艙內的寧靜,也驚擾了床上相擁的二人。
乾隆眉頭微微皺了皺,眼底閃過一絲不悅,應了句,“知道了,你先去膳廳等著吧!
聲音裏帶著幾分晨起的慵懶,還有被打擾的嗔怪。
永琰站在艙外,自然聽出了乾隆語氣中的情緒。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心中暗自腹誹:這可真是,誰讓是六叔叫他來的呢?
如今自己已然拜了六叔為先生,師命難違,不得不聽從。
想著,他撇了撇嘴,轉身朝著膳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