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緩緩踏入這片熟悉的天地,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他仰頭望向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種故地重遊之感湧上心頭。
恍惚間,他的思緒飄迴到了過去,想起了那位曾經的肱股之臣趙國璘。
眾人隨著乾隆的腳步停了下來,一時間,四下裏靜謐無聲,唯有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
永琰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心爆棚,扯了扯乾隆的衣袖,奶聲奶氣地問道:“阿瑪,你是想起了什麼故人嗎?
在這裏發生過什麼故事呀?”
永琰此言一出。
蕭雲也來了興致,她眨著那雙靈動的眼睛,歪著頭打趣道:“喲,莫不是又和哪位佳人相識之地?”
說罷,還輕輕捅了捅乾隆的胳膊,眼中滿是調侃。
乾隆迴過神來,無奈地笑了笑,他輕輕撫摸著永琰的頭,目光中透著些許懷念,緩緩開口,“雲兒,別冤枉朕,沒有佳人。
當年,有一位忠君愛國的大臣趙國璘,他輔佐朕多年。
趙國璘為官時,剛正不阿,才思敏捷,為朝堂、為百姓付出諸多心力。
後來辭官歸隱,悠然寄情山水之間。
猶記得那次,朕前來岱廟祭祀,諸多事務繁雜,急需趙國璘的智謀相助,便差人請他陪同。
那時的趙國璘,已無官職在身,雖心係君王與社稷,卻恪守禮製。
不能像其他文武官員一樣登上露臺行大禮,隻能在這閣老池前止步,靜靜等候差遣。
朕每每想起,心中便感慨萬千吶。”
永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眼睛裏滿是對故事的好奇與對古人的敬仰。
蕭雲也微微動容,眾人圍在閣老池邊,仿若能透過這一方池水,瞧見那段塵封的曆史往事。
夏日的岱廟,靜謐而莊重,古木參天,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一地細碎的光影。
乾隆負手漫步在這千年古剎之中,盡顯帝王的威嚴與從容。
身旁,永琰像一隻歡快的小鹿,蹦蹦跳跳,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探索的欲望。
一眾侍衛則神色恭敬,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時刻保持著警惕。
他們來到一處開闊之地,眼前出現一方清池,水麵波光粼粼,宛如一麵巨大的鏡子,倒映著周邊的亭臺樓閣和蔥鬱樹木。
永琰一下子被吸引住了,他快步跑到池邊,蹲下身子。
小手輕輕觸碰著水麵,濺起一圈圈細微的漣漪,晶瑩的水珠順著他的指尖滑落,滴入池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阿瑪,這裏可有名字?”永琰仰起頭,天真地問道,稚嫩的聲音在這寧靜的空間裏格外清晰。
乾隆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地看著永琰,緩緩開口,“此處叫閣老池。”
“阿瑪,為什麼叫閣老池啊?有什麼典故嗎?”永琰眨了眨眼睛,滿臉疑惑,追問道。
乾隆並未直接迴答,而是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道長,“這就要請道長,為之解惑了。”
道長身著青色道袍,長須飄飄,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微笑著捋了捋胡須,緩緩說道:“關於這閣老池的名字,有兩種說法。
其一,相傳宋代的孫複、石介兩位飽學之士,在此講學論道。
他們學識淵博,品德高尚,對儒家經典有著獨到的見解,常常引得眾多學子慕名前來聆聽教誨。
他們的言行舉止,皆為世人楷模,被尊稱為‘閣老’,久而久之,這池子便因此得名。”
永琰聽得入神,小腦袋裏似乎在努力想象著兩位閣老講學的場景,忍不住又問:“那他們都講些什麼呀?”
道長耐心解釋道:“他們講授的多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
教導學子們要心懷天下,做一個有道德、有學問、有擔當的人。”
永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接著又問:“那第二種說法呢?”
道長接著說道:“其二,據傳,金代的奉符縣令吳侃與其母王氏,心懷善念,向岱廟敬獻了九塊玲瓏石,放置於這池內及周圍。
吳侃為官清正廉潔,一心為民,常常深入民間,了解百姓的疾苦,為百姓做了許多好事,深受百姓愛戴。
人們為了紀念他,便將此池喚作閣老池。”
“原來是這樣。”永琰小聲嘀咕著,眼睛又看向了池子。
他先是蹦蹦跳跳地湊近閣老池,蹲下細瞧,水中魚兒穿梭,攪起圈圈漣漪,陽光穿透池水,閃爍的光斑仿若細碎金鱗。
此時,永琰仿若發現新大陸一般,猛地站起身,揚起滿是稚氣的臉蛋問道:“那這池子裏的水是從哪裏來的呀?”
聞得永琰發問,道長微微側身,目光柔和地看著永琰,耐心地解釋,“這池中之水源於泰山的山泉水。
通過地下暗渠引入,泉水清澈甘冽,終年不斷滋養著這一方天地。”
說罷,他抬手遙指泰山方向,仿佛能順著那看不見的暗渠,溯源至泉水的起始之處。
永琰腦袋一歪,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一臉認真地又拋出個問題,“那這水裏有沒有龍王呀?
我看《西遊記》的時候,水裏有龍宮,龍宮裏邊是有龍王的。”
此言一出,仿若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周圍的人先是一愣,繼而有人忍不住掩嘴偷笑,低低的笑聲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乾隆亦被逗樂,佯怒地瞪了永琰一眼,輕聲嗬斥,“小十五,休得胡鬧。”
道長卻仿若未聞周遭的動靜,他微微頷首,一臉嚴肅地認真迴應:“阿哥心懷好奇,這是好事。
世間萬物皆有靈性,或許這閣老池裏,還真的有,我們未知的奇妙存在呢。”
他目光深邃,望向池水深處,仿若真能穿透這澄澈水麵,窺見那神秘未知。
說話間,微風拂過,池水輕輕晃動,似在應和著道長的言語。
永琰得了肯定的迴答,頓時眉開眼笑,像個小大人似的晃著乾隆的褲腿,一臉得意,“阿瑪你看,道長沒否認我的想法呢。”
乾隆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搖了搖頭,手指輕點永琰的腦門,“你呀,腦子裏一天淨想些天馬行空的東西。”
嘴上雖這般說,眼中的寵溺卻如春日暖陽,暖融融地灑在永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