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老皇帝的寢宮,迎麵是數十名身著薄紗,衣衫暴露的宮女。
周朗自然是早已經熟悉了這種場麵,神色如常。
而林牧卻是第一次看見,表情不禁有些窘迫。
心中更是腹誹個不停。
這老皇帝該不會真的是沒病裝病吧?
不然的話,這些宮女難道還是為門口那幾個,老掉牙的公公準備的不成?
又或者,是用來看著養眼的?
真是人老心不老,沒活硬整。
一陣吐槽之後,林牧已經來到了寢宮深處。
緊接著便有一尊巨大的金色銅鼎,映入眼簾。
銅鼎下方的木炭剛剛熄滅不久,還在往外冒著縷縷白煙。
使得這裏的氣味極其刺鼻。
林牧早就聽聞,老皇帝沉迷修仙練道。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早早就將自己的身體搞垮。
今日一見,果然傳言非虛。
“父皇不是一直昏迷未醒嗎?”看著這尊銅鼎,周朗對著身後跟著進來的趙公公等人問道:“那你們還一直煉丹給誰吃?”
聽見周朗的詢問,趙公公笑了笑解釋道:“陛下雖然並未蘇醒,但是流食還是能吃的。”
“所以我們就將煉出的丹藥搗碎,混入米粥之中,喂陛下服用。”
“若非如此,以陛下的身體狀況,恐怕也撐不到這個時候。”
“原來是這樣。”周朗點了點頭,“那我還應該好好賞賜你們一番了?”
“都是分內之事罷了。”趙公公擺了擺手,又接著說道:“太子殿下,您還是盡快讓人,為陛下治病吧。”
“若是能讓陛下蘇醒,也是咱們的福分。”
“此話在理。”周朗附和一笑。
隨即又領著林牧繼續前行,直到來到老皇帝的床榻前。
掀開床榻上的帷幔,一個麵容枯槁,皮膚好似枯木般的老人,正閉目躺在上麵。
他便是大虞王朝如今的皇帝,周磐。
望著躺在床上的老皇帝,林牧首先仔細打量了一番。
從麵容上看,的確是病入膏肓的癥狀。
但是具體病情如何,還需診脈判斷。
於是他對著周朗拱了拱手,說道:“太子殿下,那我就開始為陛下診脈了。”
“嗯。”
周朗自然不會拒絕,點頭迴應。
林牧見狀輕輕抬起老皇帝的手腕,雙目微閉。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林牧卻始終沒有說話。
周朗看的心中焦急,忍不住開口問道:“林牧,父皇他究竟怎麼樣了?”
林牧聞言沒有說話,隻是擺手搖頭,示意周朗再稍等片刻。
然而實際上,他卻早就已經診斷出了老皇帝的身體,究竟是什麼情況。
隻是一時之間,還沒想好該如何說明。
老皇帝的身體確實有恙,不過卻不是起於病癥,而是因傷所致。
或者說的再清楚些,這是走火入魔所引起的內傷。
但是這走火入魔,又是因毒而起,損傷了他的經脈。
這些因素累積在一起,才會使得老皇帝臥床不起。
不過可別看老皇帝的身體瘦弱不堪,他的脈搏卻依舊強勁,證明著老皇帝的內功不弱。
還有老皇帝體內的毒,林牧也很是熟悉。
正是那害了他失明十幾年之久的內功之毒。
“莫非這老皇帝也是遭人暗算?”
林牧心中暗自思索,緊接著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若是中了內功之毒,老皇帝絕不可能活這麼久。
當初老孟中了那草原國師的毒,情況可比這老皇帝,危急得多。
若非沒有自己出手救治,絕對活不過六個時辰。
還有十幾年前在紫竹林的姬梧桐,亦是如此。
這麼說來的話,那就隻剩下了最後一個可能。
這內功之毒,乃是由老皇帝修煉而來。
可是後來又由於某些原因,導致老皇帝走火入魔,被這內功之毒侵蝕了身體。
才會造就了他如今這副半死不活,卻又內力充盈的模樣。
林牧清楚的記得,姬梧桐就曾說過,她所中內功之毒,就是被宮中一個老太監所害。
看來這皇宮中,的確有一門極其強橫霸道的毒功。
甚至厲害到,讓這老皇帝都忍不住修煉。
“林牧,你說話啊,我父皇的病,到底是什麼情況?”
周朗站在一旁,看著林牧始終皺眉沉思,終於忍不住再次追問道。
而這一次,林牧也沒再沉默,衝著周朗點了點頭。
這是他與周朗事先商量好的暗號,若是老皇帝是假裝昏迷,便點三下頭。
內功之毒雖然讓老皇帝走火入魔,但是卻不會讓人昏迷。
林牧此時已經斷定,這老皇帝是在演戲。
“果然如此!”對麵的周朗看見林牧給出的暗號,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怨氣。
直接上前一把拉開林牧,然後對著老皇帝的床榻猛然跪下,口中大聲喊道:“父皇,請起身一敘!”
“太子殿下,你這是何故?”
旁邊的趙公公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對著周朗問道:“陛下他昏迷已久,怎麼可能起身?”
“你若是有什麼事的話,盡管自己做主便是。”
“那我要是想登基,也可自己決定嗎?”周朗轉頭看向趙公公,厲聲質問,“還是說,你能代表父皇的想法?”
說罷,周朗對著床榻的方向,再次用力叩首。
額頭與地麵的青磚碰觸,發出砰的一聲悶響,鮮血隨之流淌而出。
“請父皇,起身一敘!”
“哎~”床榻之上,老皇帝微微歎了口氣,無奈的睜開雙眼,“太子,你這又是何苦呢?”
“燕王他們如今都已經被你扳倒,你還想要什麼?”
“當不當皇帝,對你來說又有什麼區別?”
“我隻想要一個真相!”周朗看著在趙公公攙扶下,緩緩起身的老皇帝,直言不諱道:“我想知道父皇您,到底是怎麼想的!”
“難道覺得我這個太子當的不夠好,所以才扶持燕王他們,與我爭位?”
“您可知道因為您的決定,這些年來給大虞和百姓,造成了多麼巨大的傷害?”
“放肆!”老皇帝聞言大喝一聲,渾濁的雙目中怒意翻騰。
不過當他看見周朗那順著額頭,緩緩流淌而下的鮮血時。
眼神中又閃過一絲不忍。
“太子,你是朕的第一個兒子。”
“在朕還未登基時,你便陪在朕的身邊,也是朕親自教導,為你啟蒙。”
“你太像曾經的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