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的建議，是一個折中的辦法。
墨七娘想了想，便欣然答應。
反正對於帶兵打仗之事，她本就一竅不通，因此就算跟著李洵出征，也起不到什麼幫助，倒不如全權交由李洵統籌。
而她則留在濟世堂，一心培養林瀟和林湘，對於教學之事，墨七娘還是頗有自信。
畢竟她曾經，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白先生。
姬梧桐得知此事，也沒有反對，覺得隻要林瀟和林湘能留在自己身邊，讓他們多學一些東西也是好事。
隻不過這樣一來，可就苦了那兩個小家夥。
連帶著經常過來玩耍的孟淮，也被帶著一起背起了詩詞歌賦。
“哎~真是可憐啊！”林牧坐在院中石桌上，聽著三個小娃娃的哭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現在就學習這些東西，是不是為時尚早了些？
坐在旁邊的老孟聞言，亦是撇了撇嘴，卻沒有說話。
孩子的學習大事，哪怕是他們兩個再心疼，也不敢多嘴。
尤其是墨七娘那一句，皇宮裏的孩子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認識千字了，更是堵得兩人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哈哈，忙著呢？”就在這時，從濟世堂後門方向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聽見這笑聲，林牧不用看就知道是誰。
自從墨七娘住進濟世堂，對麵茶館的邱掌櫃，每天都至少來上三趟。
甚至比老李頭來的還勤。
至於目的，濟世堂的眾人也是心知肚明。
“舔...邱掌櫃來了，快快請坐。”林牧笑著點了點頭，示意邱掌櫃落座。
然而邱掌櫃卻是擺了擺手，隻是將帶過來的茶葉隨手放到石桌上，“林神醫不用客氣。”
“我就是新進了一批好茶葉，想著給你們送些過來。”
“送完茶葉就走。”說話時，邱掌櫃的目光還不停的，朝著臥房的方向瞟去。
直到順著支起的窗戶，瞥見墨七娘的身影，臉上才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要不你還是坐下，邊喝茶邊看吧。”老孟看著眼珠子都快飛出來的邱掌櫃，忍不住拍了拍身邊的石凳調侃道。
邱掌櫃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尷尬之色，“那就...坐一會，坐一會，哈哈哈哈！”
林牧見狀，起身去廚房拿出茶壺與熱水，一邊泡茶一邊與兩人閑聊。
說話間，正在前堂幫忙的老李頭，領著田阿大和江大力也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你們倒是悠閑，讓我們爺仨像個小工似的，在前堂跟著工匠瞎忙活。”
“能者多勞嘛~”林牧聽見老李頭的抱怨，連忙將剛剛泡好的茶水遞了過去。
老孟也在一旁附和吹捧道：“誰讓我們都不懂怎麼蓋房子呢，所以隻能讓老李頭你盯著了。”
“那等我死了，看你們怎麼辦？”
“呸呸呸，老李頭你說什麼胡話。”
“可不是胡話呦。”老李頭捶了捶雙腿，自從今年開始，他越發感覺身體乏力。
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見林瀟這幾個小家夥長大。
而對於老李頭的身體情況，林牧也早已了解。
此刻隻能默默歎了口氣，生老病死，誰都躲不過。
“都歎什麼氣？你們該說說，該笑笑，管我老頭子作甚？”
“不要因為我，影響了你們的心情。”
老李頭不喜歡這沉默的氣氛，於是便笑著轉移話題說道：“這群工匠幹活挺麻利，估計再有三五天，這前堂就能住人了。”
“到時候再把後院一拆，建兩層閣樓小屋，嘿，新房新生活。”
聽見老李頭提起新的濟世堂，幾人臉上總算是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借機閑聊了一陣。
沒過多久，邱掌櫃起身告辭離開。
老李頭也歇夠了，便重新迴到前堂監督工匠們幹活。
後院又隻剩下了林牧和老孟兩人。
“咱們都老了啊！”老孟看了一眼林牧下巴上的胡須，下意識感慨出聲。
結果卻惹來林牧的一陣白眼，不悅反駁道：“別瞎說啊，我才二十多歲，還年輕著呢！”
“你是人不老心老。”老孟嗬嗬一笑，解釋道：“我看著現在的你，感覺就好像看見了你五十年後的模樣。”
“那不是挺好的嗎？每天喝喝茶，聊聊天。”
“是挺好。”老孟點點頭，心中難免有些傷感。
到了那個時候，別說是老李頭，恐怕就連自己，也已經不在了吧。
想他曾經闖蕩江湖當殺手的時候，從未害怕過死亡。
但是現在，老孟想多活幾年，多陪陪韓蕊兒和孟淮。
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以前的莫平生，為何會變得唯唯諾諾，失去了劍客的銳氣。
他是擔心自己出事之後，無人照顧女兒吧。
與此同時，莫平生已經來到了代郡。
連日奔波趕路，讓他渾身疲憊。
尤其是路上遇到的那些飛蟲，更是騷擾的他不厭其煩。
“北疆的蟲子怎麼這麼多？”
“這要是到了嶺河江邊，那還得了？”
莫平生隨口吐出飛進嘴裏的蟲豸，暗自抱怨。
殊不知此刻的江南，早已是蝗蟲遍地，將野外啃得連根雜草都不剩。
但無論如何，他都要盡快過河。
在從燕郡到代郡的路上，莫平生看見了許多正在運輸糧草軍械的將士，心中猜測李洵或許會借此機會，對嶺河南岸用兵。
到了那時，再想渡河可就不容易了。
“還有陳斌的父母，我也得順路把他們帶去長安。”
“不然一旦打起來，他們這等船夫恐有危險。”
莫平生眉頭微微皺起，在心中默默盤算著接下來的行程和計劃。
盡管他並不懂帶兵打仗，卻也知道渡船對大軍的重要性。
而事實上也正如莫平生所料，一封征用嶺河北岸全部渡船的軍令，此刻剛好從燕陽城發出。
要不了多少時日，就會送達嶺河北岸的軍營。
積蓄了一年之久的北疆大軍，終於在李洵的一封封將令之下，露出了鋒芒，隨時準備著打過嶺河，南下直逼長安。
而北疆先鋒軍，便是由顧興親自統率的三萬朔方軍。
同時也是整個燕郡，最為精銳的將士。
“嶺南城，我勢在必得！”
站在嶺北城的城頭，顧興雙拳緊握，眼神中戰意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