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晟澤的視線，也隨著霍艽看向臺上。


    那少年應該是提前被人注入了藥物，此刻的神情十分呆滯，但不知為何，萬晟澤總覺得他那恍惚的雙眼之中，湧動著一抹嗜血的光芒。


    突然，那少年的紅唇似是微微一扯，露出了一道詭異的笑容。


    萬晟澤有些錯愕，待他定睛再細看去時，一切似乎又仿若如常。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萬晟澤無奈地迴複霍艽。


    霍艽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悲傷間雜著憤怒，那種翻騰的氣血，讓她幾乎脫口而出：


    “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不要忘了，我們是軍人！！我們理應守護每一位合法子民的生命！！”


    萬晟澤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嚴肅神情：


    “霍小姐，即使此刻救了這一個，又能如何呢？隻要他背後的利益鏈條還存在著，那買賣和殺害，就不會停止！”


    萬晟澤的眼中，湧動著一抹暗流之光：


    “你我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軍校生，就妄圖以蚍蜉之軀，去撼動一棵大樹，你真的覺得這樣的匹夫之勇，是值得讓人稱道的精神嗎？！”


    “你覺得，僅憑你赤手空拳的孤勇，去行所謂的個人英雄之舉，將自己的安危、親朋的安危置於危險而不顧，真的不是在自我感動嗎？！！”


    萬晟澤直視著霍艽的眼睛，眼神中似有一股火焰在躍動：


    “你需要變得強大，變得有力量，變得能夠站在這群權勢高牆的麵前，無所顧忌地直接開炮…你需要以規則來壓製邪惡！”


    霍艽緊皺著眉頭，她明白萬晟澤此刻的潛臺詞，也確實知道，他們現在能做的，真的太少了，可是…


    “可是，按你這樣說，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就沒有伸張正義、擁護正義、倡行正義的資格了嗎？！！


    難道，普通人就沒有了抵禦邪惡的權利和立場了嗎？！！


    如果所有人，在權勢、惡行麵前，都戰戰兢兢、畏葸不前，那聯盟的未來，豈不是都成了權貴的天下了？！哪裏還有什麼正義可言？！！！”


    萬晟澤捏了捏眉心，輕道：


    “有！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資格，銀河聯盟要變得更好，需要每個人在自己的心中，都有一桿正義之秤。”


    他頓了頓，而後輕聲補充：


    “但是，霍艽，人當愛別人，也當愛自己，在打抱不平、伸張正義之前，也請為自己，保留下一條生命之路！


    你當知道，問題的解決不止有一種方法，應以智取，而非魯莽行事！”


    霍艽用力的深唿吸幾次，極力平複下胸中的波瀾。


    場上的競價早已進入了白熱化，那名少年的價格，已經拍到了千萬級別，場中的富豪、權貴爭先搶奪，隱隱露出互不相讓的氣勢。


    “他被買迴去後，會怎樣？”霍艽聲音悶悶地，低聲問道。


    萬晟澤看了眼霍艽，知她心中難過，歎了口氣，迴答：


    “好一點的話，被人當做私寵，豢養起來。上流社會有部分富人有些特殊的癖好，對這種美少年也不盡然是希望他能提供療愈價值，這樣一來，他最多也就是受一些皮肉之苦。”


    霍艽麵露厭惡，忍不住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那裏堵得發慌：“不好的呢？”


    萬晟澤沉默了片刻，嘴唇微微翕動：


    “上流家族，對於繼承人的培養體係之中，五維素質培養是很關鍵的一環。


    像蓋亞族這樣的精神力天賦一族，如果落到那些人的手上，大概…會被拿去當做候選人的精神力藥人吧…”


    “精神力…藥人…”霍艽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但聽上去，實在是糟透了！


    兩人接下來都不再說話，空氣中隱隱顯得有些沉重。


    有了蓋亞族少年的那檔子事以後，霍艽對拍賣會後麵的拍品，都有些意興闌珊。


    那少年最後被一個富商，以1億2000萬的價格拍了下來。


    霍艽不知道等待他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生，那少年自己似乎也混混沌沌的，拍賣的全過程，都麵無表情、甚是漠然冷淡。


    或許，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麻木一點、混沌一點、漠然一點，挺好的…


    霍艽這樣安慰自己，但心情真的難受極了。


    伊卡洛年度特拍會，一共會持續兩天，拍賣場為所有參會的賓客，都安排了不同級別的住宿套房。


    今天的拍賣結束後，賓客們陸陸續續走出會館，有的直接迴套房休息，有的則與友人結伴，相攜前往拍賣場的娛樂商業中心，體驗遊玩。


    霍艽和萬晟澤也並肩往會館外走去。


    一唿吸到室外的新鮮空氣，霍艽的心情慢慢好轉起來。


    她丟掉了腦中的那些擾人的雜念，重新換上一副調笑的表情。


    “老萬~~你這次來伊卡洛，並不是為了拍賣東西而來的吧？”霍艽微瞇著眼睛，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萬晟澤有些驚訝，側目望去，道：“何出此言？”


    霍艽微微偏頭，抬眼看著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都觀察你一晚上了，你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拍品上，老是東張西望的，像是在找什麼人哦~~”


    萬晟澤啞然失笑，正要開口，霍艽突然湊近，眼神逼人：“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萬晟澤猝不及防，猛然間一陣香味撲麵而來，他心下一跳，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這一退不打緊，手臂卻正牽連著霍艽的重心，這下，連帶著兩個人，都有些傾倒的風險。


    我去！霍艽心裏一驚，急忙用力向另一側仰去。


    萬晟澤眼疾手快，立即伸出另一隻手，先行護住了霍艽的身體，而後，雙腿以緩衝後移的步伐，快速穩住了身形。


    以此，兩人這才重新站穩了。


    他不動聲色地微噓一口氣，清了清嗓子，迴道：“咳，嗯，你說得沒錯，我來拍賣場是為了其他事情。”


    哦？霍艽好奇心起，一臉八卦地盯著他，那模樣仿佛在說，聊一下聊一下，不然今天可不會善罷甘休嗷！


    萬晟澤好笑地搖了搖頭，他躊躇了片刻，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權衡利弊。


    隨即，他說道：


    “此前，我接了個委托，是我的一個校友，近期無故失蹤了。


    我一路追查線索，定位到了這次拍賣活動，所以，趁著比賽結束後，特意在第三星域多停留了幾天，打算過來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