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蟒凝固在半空,隻眼睛裏麵微微的有光波轉動,顯示這蛇隻是被凍住,但有靈智。
顧振眼睛再移在對麵王力臉上,接觸到王力驚駭的目光。
他們的談話,眼前這五十多人,有一大半都能聽見。
黑山這是故意說給這些人聽,斷他顧振的後路。
黑山說顧振是妖,眼前這些人可都是來除妖的,顧振是妖,怎麼還能跟人同行?
所以顧振救這些人,反過來,黑山卻是要這些人記住他顧振,視他顧振為敵。
這便是攻心之戰。
“我是妖又如何,我跟你不一樣。”
顧振冷笑。
“妖也有好壞之分,莽山的妖受你所控,若你入正道,這些妖也不會跟人勢不兩立,真正除妖,除的是你這種邪佞,荼毒生靈的畜生,不是濫殺無辜。”
“嗬嗬!”黑山一陣大笑,“你這條舌頭能說會道,我真想把它拔下來,做一道拔舌羹……”
他笑嘻嘻的轉迴身,看著顧振笑說,“再親手喂給你吃。”
“那你最好有這個本事?”
顧振也不甘示弱。
“我會的法子還有很多,沒了舌頭一樣能使,你還能把我的大腦挖出來嗎?沒事,有你的五條命,拔了舌頭挖了大腦我照樣能活。”
黑山臉色一沉。
“少逞口舌之快,我今天來,不是來跟你鬥嘴,要救這些人,便拿東西來換?”
顧振正色問,“是什麼東西?”
黑山沒有迴答他,抬起一隻手掌朝向天空。
隻見他手掌上花朵一般冒出來一個金色的字符,字符四周金星四濺的十分夢幻,那字符飛起,掌中再冒出來第二個字符,跟在第一個字符後麵飛起。
一個個金色字符在金星四濺中飛出他掌心,朝著血蟒飛過去。
那些字符翻滾縈繞著,在空中變成一條金色長龍,夜空中耀眼浪漫,這幅畫麵美不勝收。
字符在接觸到蛇身時,盤繞其上,好像一個金色的銀河係緩緩轉動,血蟒全身都籠罩在一團金色光芒中。
“東海靈宗主的長生經,你背過,我記得小時候每次聽你背這長生經,總是背錯,老師便總是罰你,打你手心,那時我總是覺著好笑。”
“直到後來九洲城出了事,封印落下,符文上刻的便是這一卷長生經。”
“我試著讀這經文,可是每次從我口中念出來,全身都好像被天雷擊中,念一句一道天雷砸下,最多能撐到二十道。”
“可是要解封九洲城,要承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我做不到。”
“隻是一種意念力都讓我身負重傷,如果是真正的天雷劈在我身上,那我恐怕連十道都承受不住。”
“你不同,你身上有聖骨,你能抵住天雷之怒。”
“這蛇身上的封印便是這卷長生經,你讀取了,開了這封印,把裏麵的東西取出來給我,我送你們下山。”
“我黑山說話算話,在你取物之後,身體承受不住,這聖骨暫時我不取,等你迴去養好了傷, 我再來帶你走。”
顧振算是聽明白了,恩師從小便讓他背長生經,原來是為了用這經卷設封印。
恩師的封印,隻有恩師才能解,他身上有恩師的聖骨,所以他念出這經卷便等同於恩師親自來解。
血蟒身上,藏著恩師之物……
“過了這麼長時間,我記不得了。”
顧振瞑目從記憶裏邊搜索了一下,睡了一千年,他可不敢保證還記得小時候背過的經文。
何況黑山說了這麼多話,那字符還源源不斷的從他掌中飛出,可以想見這經卷不是一兩頁的事情,他記性再好,也背不了那麼長的一卷經文。
幼時入學,背的都是晦澀難懂的經卷,真經,符文一類。
他是孤兒,初生便被父母丟棄山林,一頭母狼把他叼迴去養了一年,才被恩師撿迴。
顧振自小性子清冷,兩歲開始學吐納打坐,早間習文,中午習武。
早晚兩次鍾點打坐,跟他前後進門的師兄弟們都坐不住,打打鬧鬧,但顧振一坐如果沒人叫他,可以廢寢忘食的坐上一整天,一動不動。
所以他修行的速度異於常人的快。
但讀書這塊,卻就是短板。
不管什麼書,在他這裏一竅不通,今天讀,明天就忘的一幹二淨。
特別恩師針對他的修煉速度,給他講解的都是一些修道方麵的知識。
每天留功課讓他背誦,背不出來打手心,理解不了罰跪。
戒室裏幾乎每天罰跪的人都是他顧振,兩隻手掌往往腫脹連筆都握不了。
恩師如此用心,卻也隻是能讓他死記硬背,把這些字生硬的組合起來吞在肚中,留存在大腦裏而已。
他沒有心,反正記不在心上。
這種情況一直到結出元嬰後,心境大開方有所改觀。
興趣上來了他也能吟詩一首附庸風雅一迴,但大多時候,他還是抗拒背誦。
現在黑山要逼著他背經文?
還是背這小孩原來記憶中的東西,可以這樣說,就是趕鴨子上架。
“真的記不得了。”
顧振想說,母豬能上樹我也背不出來。
黑山手上最後一個字符終於飄飄蕩蕩的飛向半空,匯入銀河。
轉過頭來黑山看了他一眼,笑容不變,手在邊上男人脖子上摸了又摸。
顧振一頭黑線,無可奈何的攤開手,“我不會背。”
“沒關係,你慢慢念,想不起來就慢慢想,不急,我時間很多。”
黑山終於找準位置,掐著這男人脖子。
“不過,一個字都不準念錯……念錯一個字,我就捏斷他的脖子。”
說到最後一句話,黑山的語氣終於沉下來。
顧振頓時全身僵住。
黑山抬眼看他,臉上的笑已經消失不見,換上來一片肅殺。
“記不得我可以提醒你,第一個字是‘天’……念——”
最後聲色俱厲的這一聲吼,仿似天空一個炸雷劈在顧振腦袋上,從頭頂到腳底板全部劈開,強烈的震撼襲透全身每一寸肌膚,猶如醍醐灌頂。
腦袋裏麵被劈開了一道口子,有一段經文冒了出來,但影影綽綽的。
任憑他拚命去迴想這些文字內容,還是一團漿糊。
艸——
“天……”
“不行,重新念,天……”
“哎呀我真的記不得了……要不……”
沉入心境,拚命的搜索著關於長生經的記憶,顧振心頭慌亂。
黑山麵無表情的提醒他,“如果念錯了,可以重頭再來……”
“念錯了,血蟒便被封印反噬,灰飛煙滅……而你,也會修為盡喪,淪為廢人。”
這麼嚴重?
“那要不,你不是會念,你念一句,我跟著你念一句,這不……”
天空一道霹靂,震的顧振臉色煞白。
黑山臉色陰沉,手毫不猶豫扭斷了男人的脖子。
哢嚓!
“我說過了,過了這麼多年,我真的忘記了……”顧振大怒,“你念出來我跟著你讀,也是一樣的。”
“廢話!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陪著你玩遊戲?”
黑山走前兩步,重新捏住另外一個男人的脖子。
“我說過了,念這長生經取寶,要承天雷之怒,你有聖骨可禦,但我不能,所以念這經文想讓天雷降下劈我,這種歪念你就別想了。”
“半刻鍾給你,這些人,我走五步殺一人,殺完了你還沒開始背,那我把你養父帶過來,一寸寸割他的肉等你。”
“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