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走近兩步,冷笑著小聲嘀咕了一句:“自己找死,獻祭,你當你自己是救世主,還想普度眾生?愚蠢,死了可別找我,哼~”
顧振倒不急著動手,他在莽山最大的護身符就是妖王黑山。
這老妖幾乎是寸步不離的盯著他,時不時給他使個絆,關鍵時候冒出來充當保鏢。
所以他的性命隻要在莽山都無虞,他隻想看看參與到所謂這個招祭大典的到底是些什麼人?
軍營以營為單位,一百六十人為一小營,一名百夫長統領,十小營稱一營,歸一位千夫長統領,十營編一軍,統領之人稱萬夫長。
先前這些人自報大名營,是說這些人都是大名營旗下,就像王力和楊乾都是虎豹營的一樣。
大名營同樣有十小營,十個百夫長。
而吳應虎在北川被稱為虎將軍,稱為戰神,說明此人在軍中有一定地位,最少也是個千夫長。
千夫長跟祭司勾結妖邪,背著主帥搞這些齷齪事,發不義之財……
看來李牧放縱手下,這其中的好處全都給李牧嘴上吃的流油,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北川軍營,從根子上就爛透了。
李牧……更該死!
無形的力量不但束縛顧振的身體,連他體內的元氣都封鎖,調動不了一分。
嘴巴也被封住,說不出一個字來。
隻是幾秒鍾,蒸騰的水汽便在他臉上凝成白霧,匯聚成條,再從額頭流入發中。
下邊顧老爹終於反應過來跳起來,連忙大喊:“弄錯了,我兒他,不是獻祭之人,請大仙重新挑選合適人選。”
吳應虎站起來,低眉順眼的對顧老爹懇求:“爹!弟弟他,真的是自己願意的,昨天晚上他就跟我說了一次,我不同意,今天來的路上他又說,讓我成全了他!
“你胡說,我兒子怎麼會去獻祭,我的阿弟……”
“爹你怎麼不理解弟弟他,您這個病,沒有大仙的藥,爹爹哪裏能長壽?弟弟這是舍了自己,把性命給了您老人家,我這個做兄長的……都不如他!
“你不是,你你……”
顧老爹手指著這畜生,目中都要噴出火來,氣的全身發抖。
“爹!爹……”
吳應虎攔在跟前,大手鉗子般捉著顧老爹胳膊,眼中都是滿滿的譏諷笑意。
湊近了顧老爹臉上道:“死老頭子,你也不看看你多大歲數了,還跟老子搶女人,還有你那個兒子……怎麼,想父子倆一起上,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個老東西!”
“你?你……”
顧老爹手抖的,吳應虎再一把握上他手腕,五指都捏的骨骼咯吱吱響。
“咱老吳看上的女人,今後你敢看她一眼,我把你眼珠子都給挖出來喂狗,哼~”
旋即吳應虎退後一步,大聲喊:“老爹——你還有我!”
邊上的士兵頓時會意堵上來,不讓顧老爹靠近高臺。
“叔!你就認了吧,這孩子平日裏就有些傻氣,今天倒是做了一迴明白人。”
“難得這孩子有心,叔你就放手吧?”
四周都是勸誡之聲,顧老爹被拉扯著往後麵去,前頭堵的人愈多,光線都暗了下來。
氣得顧老爹跳腳大罵:“你們胡說,你們都胡說。”
顧老爹聲嘶力竭的努力往人群外麵衝,被無數雙手推阻在外。
一個個彪悍的士兵像人牆一樣攔在前頭,而隻想著得“仙露”的老百姓隻要有人獻祭,反正不是自己親人,誰獻祭都是好人好事,光明正大的站起身幫忙拉住這老頭。
“老鄉。『⒆佑羞@個心,你就認了吧,萬事要以大局為重。”
“哎呀!你孩子都心甘情願的,他都沒說啥!
“是呀!他要不願意,我也沒聽見他說一句不願意,你看他安安靜靜的那樣!
“我還看見他笑呢,你喝了仙露身體好了,兒子也走的安心。”
“求個福報吧!讓這孩兒投胎個好人家,說不定還來給你當兒子!
這些話中間雜著吳應虎激昂的一聲:“爹你別鬧了,讓人家看笑話!
顧老爹奮力扒開兩人,眼睛光看見顧振還倒吊在鍋上,頃刻就被無數人又按著退後無數步。
更有一個好言勸著:“老爹!我們理解你失去一個兒子的心情,但你身邊不還有一個孝順的兒子養老,大仙一定會庇佑你們家,高官厚祿,你兒子前途無量!
“胡說八道,讓開,你們讓開啊,嗷……”
顧老爹爭辯無門,情急之下手上的弓箭便想拉開,幾雙手同時伸過來搶弓。
底下亂成一團,隻聽見顧老爹嗷嗷大叫的哭聲,“老爹也救不了你啊!兒子……”
顧振明白,這吳應虎是在報之前之仇,拿我來做替死鬼。
此舉既除了我,也讓顧老爹自顧不暇,往後動那楊寡婦就沒了攔阻。
紅顏禍水,真正是紅顏禍水!
眼前大巫獰笑著拉住了他左手,拿著匕首往中指指尖劃開。
刀口劃的極深,疼得顧振一哆嗦,旋即把他左手拉垂在頭頂。
顧振眼睛看著自己手上的血像開閘的水往下邊湯裏麵一滴滴滴落。
血滴穿過了層層的白霧,中間仿佛停頓兩三次的樣子,最後才落入滾水。
隨著血跡流出,血液飛速循環的眩暈開始侵蝕大腦。
大巫嘴裏麵開始念咒,一手捂住他麵部。
視線受阻,從眼冒金星到一團漿糊隻是幾秒鍾時間。
顧振神智逐漸迷失,隻覺著全身的精氣都在順著手臂慢慢泄出去……
大巫越念越快,嘴裏仿佛有魔力迷惑顧振的心智,顧振雙眼慢慢閉上,沉入一片寂無。
……
仿佛是一股清涼之氣蕩滌靈魂深處,有一個聲音輕輕喚著:“王!您來了~”
顧振睜開眼,極目望去,看見桃花飄飛,粉色花瓣在臉頰擦過,旋轉著落地。
他俯下身來看著地麵上鋪陳的一層花瓣,清新的香味撲鼻。
眼眸轉動,是邊上鬱鬱生長的一片花田,無數蜜蜂和蝴蝶在花朵上爭踩。
愣怔好久,他才想起來,自己竟然是進了玉簡的莊園裏麵。
空中一陣雨落,金色大蛾子任勞任怨的在半空盤旋,灑水澆灌下邊藥草。
陽光明媚,風兒輕拂,哪怕四周一片晦暗,這個專屬空間的生機勃勃也讓人耳目一新。
“我怎麼進來了?”
顧振有些懵,抬起雙手,看著左手中指上紅色傷口中不停流出鮮血。
他本能的伸手往花田中摘下一片蒿葉,揉碎了往傷口上敷。
“噝~”
劇烈的疼痛讓他清醒了些,忽然間眼光餘角瞥到花田裏麵有什麼東西瑟縮了一下。
“出來!”
他大喝一聲。
窸窸窣窣的聲音入耳,花葉倒伏,鑽出來一條黑色小蛇。
嗚嗚哼著,揚起腦袋連忙的衝他喊:“主人您別生氣,小黑隻是進去了一下,沒有損毀主人的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