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臉色黑的像碳一樣,獰笑道:“人家隻要你有一口活氣便成,可沒讓我路上好好照顧你,我一天打你一頓,就說你要逃跑,人家感謝我把你看牢了,那還會怪我對你不好?”
“那你也別忘了……”顧振冷笑提醒他,“有些活能接,有些事,可是要閉嘴的好?”
“你敢嚇唬老子?”張順氣急敗壞的鞭子一抖,一鞭打過來。
顧振一閉眼,準備好了受這一鞭,但張順手上居然收住了力,愣是沒打他身上。
張順麵色陰沉,冷冷道:“道上人有道上人的規矩,接什麼活辦什麼事,心裏有數,可不是玩命的買賣,你想挑撥離間,想錯了!
隨即他重重一扯簾子放下,繼續趕車。
顧振懶洋洋道:“你心裏怕了?”
張順沒吱聲,顧振再道:“對方給了你多少錢,我出十倍?”
張順還是沒吱聲。
顧振再懶洋洋一笑,“你找這婦人,再找兩小孩來跟我演戲,他們根本不是母子,這女人是你相好吧,故意安排進來監視我……”
話還沒說完,張順一勒韁繩,探手入車中揪住顧振衣襟,直接把他揪了出來丟在雪地上。
張順跳下車,一抖鞭子往顧振身上就抽,喝罵道:“讓你多嘴。”
顧振被這一摔,胸口裏麵堵塞的血氣鬆動,再被鞭子在背上一抽,擊打力推動淤血循環開,喉頭一甜,一口淤血吐出來。
張順才抽了幾鞭子,看見人吐血嚇的一個激靈。
接活時,對方說的明明白白,人一定要活著送過來,要是被他幾鞭子打死了,那對方怎麼會饒他性命?
他拿腳尖踢了踢,“說話,別裝死?”
顧振有氣無力道:“給我治傷,要不然我死了你也別想活?”
“你他媽……”張順要再踢,生生忍住了。
尋思著後麵還有很長的路,把心一橫,從衣兜裏掏出來一粒藥丸。
“這是老子出高價買來保命的,今天給你小子撿個便宜。”
他手上湊過來,顧振就嗅到一股藥香味。
普通藥物沒有這股子味道,這是煉製的丹藥。
顧振睜大了眼看著這形狀不規則的藥丸,“哪裏買來的?”
“算你小子識貨!睆堩樛Φ靡,“從軍中流出來的,一吊錢這一顆!
軍中?
顧振心頭好笑,原來是桑元拿給王力和楊乾賣的那批殘次品。
對普通人來說,確實是好東西。
“這丹藥不是療傷用的……”
“讓你吃就趕緊,你他媽別不識好歹?”
“喂!吃死人……唔…唔……”
張順不容分說的撬開他牙齒,把藥丸塞進他嘴裏。
“你給老子咽下去。”
藥丸有點大,邊緣還有未煉化的藥渣紮嘴,裏麵那些配方精妙的天材地寶同時在口腔裏麵發揮效用。
有苦的,有辛辣的,還有香味濃鬱的,更有一味是甜絲絲的,各種味道被口腔津液化開,攪成一團黏糊糊的漿糊,上衝鼻孔和眼睛,下刺激喉嚨反射性關閉拒絕吞咽。
顧振活了幾千年,第一次被一顆藥丸嗆住,連氣都憋住了,臉上皺成一團,就要吐出來。
張順一看不對勁,這要噎死了還算在他張順頭上。
於是張順趕緊“好心救人”,整個人壓住他半身,掏出水囊給他灌水,愣是折騰了把藥全部吞了下去,還灌了一肚子水。
顧振肚子裏把桑元十八輩祖宗都罵了一遍。
罵你這是什麼眼光,收的什麼狗屁徒弟,煉個藥還趕不上人家小孩子拿手搓搓都比你這個搓的光滑。
隨後張順再把他抓起來,塞進馬車繼續走。
有藥物入體,顧振體內的桑苗立刻活動搶食,雖然內境還是一片黑暗,但桑苗一活動,他體內靈元便被帶動。
周身血氣循環,堵塞的經脈也一點點疏通,他手腳軟綿綿的感覺也開始褪去。
顧振閉目,引導著靈元行走周身。
等到桑苗中的熱能釋放出,全身絲絲縷縷的麻木和餘痛也在慢慢消散。
殘次品裏麵都是些好東西,桑苗不停吸收,不間斷釋放出能量,內境那種凝實的黑中有星星點點的光亮開始驅散開這片黑。
顧振探查良久,終於確定了一件事,他中毒了,現在這顆藥無意當中給他解了毒性。
迴想之前的事情,從遇見白士先打架,到莽山上抓六葉玄黃偶遇鳥妖,中毒,吳應虎上門提親,挑釁打架,再到後來白士先邀請他去安陽,白士先贈衣……
想到贈衣這一出,心頭驀地一跳。
留鶯草和鶴香都有毒,這兩種毒草放在衣服裏麵,又是白士先常穿的衣服,會不會,這毒草根本不是白士先身邊的人放進去,給他軀寒的,就是故意要害白士先,故意放在裏麵。
如此一想,更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方。
假如這藥草真的是對白士先的身體有藥用,他經常用,自然沒事,但這兩種草的毒性必須要內服才會傷人,我沒喝過,自然不會中毒。
但如果,裏麵再摻雜其他藥物,激發毒性,那是不是就單純的聞上一聞,就中毒了。
由此又想到了一件東西……被白士先搶走的那個六葉玄黃!
他之前中過六葉玄黃的毒,餘毒未清,如果是這三種毒性中和,那麼聞一聞留鶯草和鶴香的味道,是不是就變成劇毒了?
想到了這一層,顧振背上冷汗就流下來了。
白士先的修為比他高,衣服裏麵有藥草,聞味便知其為何草,他在明知道我顧振身體還未恢複的情況下,還把有毒草的衣服拿給我穿……
所以白士先是故意的……
便是白士先故意的讓自己中毒,被人代替他劫走。
白士先早就知道有人會來劫他,早早的布局,找了替身,所以他這麼做,是要用自己做餌,來把背後的人給找出來的意思。
所以這場綁架就不是偶然,是精心設計的一場苦肉計。
“所以白士先清楚知道我被劫走後,會送去什麼地方,他不會在後麵追趕,隻會提前去到那裏布局!
接下來的路,顧振老老實實的躺著,反正他斷了幾根骨頭,也跑不了。
張順還是不給他東西吃,路過集鎮,買的饅頭隻丟幾個給娘仨,並喝令不準把東西喂給顧振,誰要敢喂,就一刀刀切。
顧振冷笑一聲,閉上眼睡覺,他體內的毒已經解了,先養上幾天傷。
晚上在一片林子裏,張順又把李茹拉出去。
這迴動靜有些大,那些聲音不堪入耳。
張四毛已經熟睡了,張小花還醒著,睜著一雙大眼睛怯怯的看著他。
顧振便問她:“四毛是不是你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