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元是真的怒了,叱喝一聲:“人傷的這麼重,還怎麼走?牽一匹馬來。”
“牽馬?”
“哪有讓犯人騎馬,我們抓人的反倒走路的?”
小將一臉憤慨。
桑元才不管這人腦子能不能轉(zhuǎn)過彎來,撮嘴一聲唿哨,小青驢脖子上鈴鐺叮當(dāng)叮當(dāng)響的挺歡實,噠噠噠從樹後跑出來。
小青驢俯著頭,把嘴在顧振身上蹭,還挺通靈性的前蹄扒了扒他身體。
“別扒,這畜生!”顧振捂著手臂齜牙咧嘴。
驀然小青驢前蹄一跪,身量一下子變開變大,眾目睽睽下就變成了漂亮的白色天馬,一隻翅膀搭在地上,示意顧振爬上它的背。
四周一陣驚歎聲。
“真美!”
“靈獸!”
“極品!”
說啥的都有,隻有年輕小將目瞪口呆。
“這,這……”
見桑元把顧振扶上馬背,顧振又把小九也給拉上去。
年輕小將見勢不對,這人要坐著這靈獸跑了,那可不行,他趕快阻止。
邊上一個下屬扯了扯他衣袖。
下屬小聲提醒他:“這人是王爺府上新收的幕僚,王爺都不阻止,我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
偷眼看了桑元,年輕小將才有些醒過味來。
原來是王爺首肯的,不讓動這人,那我們方才,還拿箭射他,還把人傷的這麼重?
如此一想,這小將汗流浹背,全身都不自在起來。
桑元在馬背上給顧振取了箭,幸好所有箭都紮的不深,應(yīng)該顧振是故意傷的,瞧著幾個血窟窿,都是些皮外傷。
但這個折騰,他臉上也不免失了血色,奄奄一息。
李牧也不催促,就在邊上等著桑元給他取箭,包紮好了,方才讓下屬傳令迴轉(zhuǎn)。
年輕小將帶著他的人走在前頭,桑元另外騎的馬,天馬馱著顧振和小九就在中間,李牧帶著幾個下屬走最後。
這一路誰都沒有說話,小九小聲問顧振,“哥哥!我們跟他們迴去,會不會被打?”
顧振想笑沒笑出來,天馬背部寬敞,他斜躺著,還留了位置給小九。
這小丫頭在天馬背上這一半空間,十分好奇新鮮的翻過來滾過去,摸摸這裏,捏捏那裏。
還把小臉貼在底下柔軟的羽絨上蹭,驚訝的問:“哥哥!這馬背上的毛是軟的,像員外家裏養(yǎng)的大鵝身上的毛一樣好摸。”
顧振沒有明說,這匹天馬的本體其實是一隻仙鶴。
早些年桑元把這鶴馴成坐騎,經(jīng)常變化馬匹的樣子,後來這鶴化形就舍棄了鶴的原形,變成了一匹長翅膀的天馬,再也變不迴去。
桑元遊走人間,不想太招搖,把天馬變成一匹小青驢。
但不管變來變?nèi)ィQ身上的羽絨還保留下來,厚厚的一層十分柔軟。
顧振隨口解釋道:“你桑元哥哥在馬背上鋪了毯子。”
聽的桑元捂嘴笑,小九再問:“那我可不可以給桑元哥哥要一塊毯子帶迴去?”
桑元好奇問小九,“你要這毯子帶迴去幹什麼?”
小九就說,“我娘腿疼的時候,給她蓋在腿上保暖。”
“這沒問題,迴去了哥哥送一塊給你。”
然後走在前邊的年輕小將好奇的迴過頭,看了白色天馬一眼。
於是小九緊張的小聲問顧振:“哥哥!我們跟他們迴去,會不會被打?”
不等顧振想好怎麼迴答,桑元仰臉翻起白眼,插口道:“迴去了好好交代,要不然,連你哥哥都要挨打?”
小九大眼睛立刻瞪著桑元問:“好好交代什麼?”
“交代你是怎麼來到這裏,被他們關(guān)起來後又做了些什麼?”
小九想了想之前的遭遇,搖著頭。
“他們,他們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有吃的有住的,還有很多和我一樣大的小孩陪著我玩。”
“嗯!”桑元再問,“然後呢?”
“然後,四毛弟弟……”
顧振驀然間一陣大咳,翻身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桑元急忙的接住他,隻見顧振麵如金紙,口角流血。
他嚇了一大跳,以為顧振傷痛難忍,不曾想顧振忽然一把握緊了他手掌,眼神交流,傳達了一些信息。
桑元會意,轉(zhuǎn)頭道:“不行!他傷的太重,我先帶他迴去療傷。”
說完不等李牧發(fā)話,桑元直接抱起人,一個箭步就施展身法跑了。
李牧問邊上的人,“四毛……是什麼人?”
……
“這個四毛,是什麼人?”
避開眾人後,桑元也趕快問顧振。
顧振把之前在山洞裏麵的事詳細(xì)說了,問桑元,“梁其佑父子二人現(xiàn)在怎麼處置?”
“梁其佑殘廢了。”桑元眉頭大皺。
“王爺憐他三代忠良,準(zhǔn)他歸田,已經(jīng)讓人送他們迴去了。”
“什麼時候走的?”
“昨天中午,他隻有這個兒子,父子二人一輛馬車出的安陽城,聽說府裏是暫時交給管家打理,以後會賣掉宅子,不迴來了。”
說到這裏桑元也覺著不妥。
“他們走的這麼急,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當(dāng)然有事了。”顧振一把拉住桑元。
“梁其佑在血嬰殿簽了一份賣國契文,不管這張紙能不能作數(shù),那也是叛國之罪,他怕李牧追究,連他兒子一起殺了,所以趕快辭官,等李牧想起他來,他也逃的遠(yuǎn)了。”
“這個老匹夫!”桑元恨的咬牙,“簽賣國契文,他也不想想後果,王爺找到他,不把他們父子碎屍萬段了怎會罷休?”
“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用,我們要去把他們追迴來。”
桑元臉色陰沉看著他的眼睛,“你傷的這麼重,怎麼去追?”
顧振眼神閃爍,“我要去追他,還有一件事,必須追上。”
“什麼事?”桑元心頭一沉。
他了解顧振,不是重要的事,不會這麼拚命。
顧振一口便道:“梁子嬰身上有血蠱。”
“……”
桑元咀嚼了一下,“血蠱是什麼?”
“就是,梁子嬰被他們抓走,並不是要養(yǎng)血嬰,我也是後來才想到的。”
顧振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他們要養(yǎng)一萬名血嬰來煉製給人續(xù)壽的丹藥,經(jīng)過這麼多年的培養(yǎng),已經(jīng)煉夠了一萬名血嬰童子,但在這之前,以防萬一,怕功敗垂成,故意要留下一個血蠱種子。”
“梁子嬰就是他們挑選出來,作為種子培養(yǎng)的血灶,這粒血蠱種子,就種在這個血灶裏麵。”
桑元聽的膽戰(zhàn)心驚,小心道:“你接著說?”
“小九跟我說,綁架他們的那個女人,也就是李茹逼著他們吃一種蟲子,她自己沒吃,但她看著梁子嬰吃下去了。”
“小九還說,梁子嬰吃了蟲子後,喊肚子疼,疼的滿地打滾,李茹他們就喂他吃藥,吃了藥後梁子嬰就好了,這應(yīng)該就是一個血蠱著床的過程,那吃下去的蟲子就是血蠱。”
“照你這麼說,我們找到他們父子,要把蟲子從梁子嬰身體裏麵給它拿出來。”
“能拿出來最好,至少也能保這孩子一命,但如果拿不出來,這孩子跟蠱蟲長成了一體,那就……”
“那就必殺!”桑元果斷的一掌往下切。
顧振微微點頭。
“迴安陽去找輛車,我這個樣子也走不了。”
“對了,知不知道人往那個方向走的?”
“聽說人是往魘城去的,才半天時間,應(yīng)該走的不遠(yuǎ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