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齊連忙問，“李老板不是北川本地人？”


    “我老家在丈都毫那邊，我家中還有父母，早些年聽說北川這邊生意好做，便一個人過來了，得梁大人賞識，資助了開店的錢，方才經營了這幾十年，現在關了這個店，我也迴去孝敬父母，頤養天年去。”


    蔣齊手覆在包袱上，覺著挺不是滋味。


    “李老板，要是我沒拿著令牌前來要這盤纏，是不是你還可以繼續開下去？”


    李東坡連忙搖手，“你們不來，我也開不了幾天，不過我要走的時候，會把這些東西交到另外一處，等你來拿也能拿到。”


    蔣齊再一次目瞪口呆。


    顧振起身走過去，眼睛在包袱上瞟了一下，笑道：“李老板都說的這麼明白，那我們便把東西拿走了。”


    蔣齊會意，抱起包袱，李東坡給他們開門，把人一直送到門外車上。


    等茶樓關了門，蔣齊才把包袱拉開，裏麵裝的都是些打造精良的茶器，但這些茶器全部是用黃金打造，光這一大包，足足有一百多件，若是換成現銀，不在上萬兩。


    顧振也不免瞠目，一間茶樓如此富裕，李東坡給蔣齊的，應該隻是一部分，他會留好自己衣錦還鄉的錢。


    所以梁其佑在北川和魘城的這些個商戶，其根本就不是普通商戶，而是在經營著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


    背著蔣齊，顧振用禦妖司令牌給桑元傳了一個信，讓他跟郡王李牧通個氣，隨便找個什麼原因，把李東坡茶樓給盤下來，人抓迴去好好的審。


    桑元的速度也快，兩人趕著馬車才出了街口，不過半個時辰時間，便有一隊士兵火急火燎的從前邊跑過來。


    北川士兵在大街上橫行無忌，攆的雞飛狗跳，有擋路的一腳踢開。


    連顧振他們的馬車避的慢了些，一個士兵便拿刀子往車上砍了一刀，蔣齊連忙的把馬趕走一邊停下，跳下車大罵。


    士兵兇神惡煞的，挺著刀示威，顧振趕快鑽出來把蔣齊拉住。


    一隊人橫著走，留下一地狼藉奔著他們後麵跑過去。


    蔣齊還罵罵咧咧，顧振提醒他：“這前邊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


    兩人跟在其它人身後，迴到茶樓，茶樓已經被包圍了，士兵進進出出。


    蔣齊問邊上人，“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邊上人便告訴他，“這家茶樓把進來喝茶的一個客人給打死了，屍體現在還躺在裏麵。”


    蔣齊奇怪的道：“我們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工夫就死人了？”


    邊上人都搖頭，說裏麵打死人是真的。


    這時有兩人抬出來一個門板，躺在上麵的人渾身是血。


    邊上那人趕快說：“看，這就是被打死的人，真的是死了。”


    顧振和蔣齊緊緊盯住門板上的人，穿著團花長袍，衣襟上有金線。


    半個時辰前，這個穿著團花長袍，衣襟上有金線描繡的男人還跟他們坐在一起談笑風生，說著自己有老母雙親，要迴家去盡孝。


    不過半個時辰，這個男人便成了別人口中在茶樓喝茶被打死的客人，無聲無息的被人給抬出來。


    蔣齊驚訝的隻敢小聲喊了一聲：“李老板！”


    顧振知道，李東坡還沒死透，但他這一去，永遠也迴不去孝敬父母了。


    茶樓被封，領頭的士兵走出來時，眼睛在圍觀人群中搜尋過一遍，在掃過顧振身上時，停了一下。


    顧振跟他眼神對視，沒有什麼表示，那領頭之人隨即眼睛轉到別處，帶著人抬著李東坡迴去。


    人群散開，蔣齊連忙的拉著顧振往馬車那邊走，小聲道：“我們從裏麵拿了這些東西，別被人給認出來，快走吧公子。”


    顧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兩人在城中留宿，蔣齊捧著那包裹金器的包袱，神經高度緊張。


    顧振安慰他，“沒事！這些東西我們早先就拿出來了，茶樓被查封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他話音剛落，底下一陣喧鬧聲，兩人挪到窗前往下邊看。


    隻見幾個士兵在門前，正跟店老板說：“李東坡茶樓一事知道嗎？這李東坡通敵賣國，私藏武器，拒捕被抓進大牢去了，茶樓查封之前，曾經有人跟李東坡接觸過，從茶樓裏拿走了一些重要物證，你們要是看見有可疑之人，一定要上報，不可藏匿。”


    蔣齊就嚇的連忙把頭縮了迴去。


    “完了，公子！他們來抓我們？”


    顧振眉頭大皺，這李牧什麼意思？


    我給他通風報信，他反過來抓我？


    那士兵再說：“王爺派了人手，正在連夜審問，把同夥一起揪出來，你們可是知道這李東坡平日裏跟什麼人來往的，一並說出來，舉報嫌犯，王爺重重有賞。”


    蔣齊驚慌的念叨：“怎麼辦？怎麼辦？”


    顧振轉頭，想要安慰他幾句。


    忽然聽見下邊店老板說：“我們店裏，倒是有兩位客人是生麵孔，也帶了一大包東西，其中一個客人抱著那東西，很小心的都不讓小廝幫忙去拿……”


    顧振旋即轉頭看下麵，正好跟這個士兵對上眼。


    店老板抬頭，指著他道：“就是他們兩個。”


    那士兵咧開嘴一笑，一招手，一個口哨放進嘴裏吹了一聲。


    四周正在搜查的士兵紛紛跑過來，把客棧圍住。


    蔣齊都傻眼了，顧振猜不透李牧用意，但他想李牧抓他，應該不會是惡意。


    等士兵衝進來，他讓蔣齊沒有反抗，兩人都被帶走。


    這迴直接被押進北川府大牢，士兵不知道他身份，雖然是束手被擒，還是用繩子把他們的手綁住。


    兩個士兵扶著顧振肩膀，直接推進牢房最裏麵。


    兩邊是一間間牢房，關著許多犯人，間或有呻吟聲，潮濕陰暗，腐爛氣味刺鼻。


    再走進些，傳過來拷問人犯的慘叫聲，皮鞭揮舞的風聲。


    士兵直接把他推進刑房，幾個火盆在牆上燃燒，焦油的糊味混合血腥味，冷冽的刑具在火光下蒙著一層瑩瑩的冷光。


    李東坡已經被打的沒了人形，衣服破破爛爛，血跡遍布全身。


    一個獄卒正拿著瓢往他臉上潑水，血水在地上淋了一大片，觸目驚心。


    前邊，李牧就靠坐在椅子上，以手拄額，半倚著身，靜靜的看著李東坡的方向。


    顧振被推進來時，就站在李牧旁邊，從側麵看過去，李牧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幹淨整潔，連發冠上的束發玉簪都是上好白玉，在火光下跳動著一抹嫣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