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元也沒有多問,點頭笑道:“李牧催著我趕快選址建宗,撥了經費,還把虎豹營的人派給我蓋房子,我今天過來便是跟你敲一下細節。”
他展開一張圖紙,指了幾個地方。
“古鏡川以北,百裏之地都是荒蕪,但靠近西麵峽口有鎖子關和天柱峰,我打算選址就選在這裏。”
說到這裏桑元眼睛一轉,臉湊過去討好道,“你的乾坤螺放在山門上,便能設護山屏障,把峽口、鎖子關和天柱峰都包羅在裏麵。”
顧振眼睛一斜,“原來你是來圖我的寶貝?”
“上迴你就自願拿出來,又不是我強迫你。”
桑元勾勾手指,“房子已經動工,就等著裝你的乾坤螺進去,唔?”
顧振手上一展,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拿出來。
“我先說,這北川整頓不好,我拿你是問?”
桑元一個餓虎撲食把盒子搶了過去。
“我兩個高徒守著北川,你就放一百個寬心,當你的兵去。”
想了想,顧振指著圖紙上,“古鏡川以南這一片祭神林,中間那棵槐樹要成精了,你抽空帶人把這樹給砍了。”
桑元一愣,低頭看了圖紙上他指的位置,才反應過來。
“拓雲宗跟祭神林一河之隔,你是怕這樹妖會傷害到門內弟子?”
“嗯!這萬年老樹吸了很多獻祭童子的精血,修成了是個禍害。”
“我今天迴去就去砍樹,反正工人都在山上,現成的。”
兩人悶頭敲了許多細節,既然是新建宗門,暫時不能設收徒門檻,先把人吸引進來壯大了,根據各人的修煉資質考核三年,三年後還不能入門的再退學。
桑元讓顧振理一份宗門教條,顧振頓時瞪大了眼,“這些事,不都應該讓你兩個徒弟來做,我沒空。”
桑元也瞪起眼跟他對視,“我兩個徒弟隻是掛靠,他們本宗還有弟子要教,這邊,就我一個人守著,這麼多事,你不做,我讓誰來做?”
顧振呆了呆,哈哈大笑出來。
“搞半天老桑,你是赤膊上陣,連兩個徒弟都帶不過來,那你招人,照顧弟子飲食起居,打掃庭院,這些事也是您宗主大人親自去做啊?”
“我,我怎麼會想到建個宗門這麼麻煩?”桑元長籲短歎。
“話是我說出來的,我總不能現在反悔,說這宗門不建了,北川愛咋的咋的,我也撒手不管繼續逍遙自在去,何必來尋這種樂子。”
牢騷發完了,也笑過了,兩人相顧同時無言。
兩小孩在跟前跑過來跑過去,顧振便讓梁子嬰帶虎子去院子裏玩。
梁子嬰傻乎乎問他,“師父!蔣齊叔叔什麼時候能迴來?”
顧振心說梁其佑叛國,梁氏黨羽不除,李牧怎敢放蔣齊出來送死?
但他也告訴梁子嬰,“你蔣叔叔在城裏有事,暫時不迴來,等他迴來了,師父帶他去看你。”
梁子嬰笑的沒心沒肺道,“蔣叔叔最喜歡小孩,等蔣叔叔迴來了,帶我和弟弟一起去玩。”
鬱悶了一下,顧振才對桑元開口,“新入門弟子不分貴賤全部做雜役弟子,不論資質高低,修煉資材一視同仁,三年考核,由各長老挑選錄入門下轉為正式弟子。”
桑元連忙說,“我先說好了,我不收徒弟,要收也收在他們兩個人名下。”
“那你之前不是收了王力、楊乾和沈定周?”
“隻是掛名,他們三個等三年考核後再說。”
顧振一聽就知道他也要做甩手掌櫃,頓時笑了。
“別人我不管,但子嬰和顧城,你可給我用心教。”
桑元看著虎子這小娃,陰陰笑道:“什麼樣的天縱奇才,讓你這麼寶貝?”
他伸手去拉虎子胳膊,顧振連忙把虎子抱走。
“這是我弟弟。”
桑元在後麵叫著:“鬼鬼祟祟的,該不會是私生子吧?喂我說,我再收個徒弟也沒問題,要是這小娃天賦異稟,那我可就搶走了。”
顧振抱著虎子跑到院子裏,手上又是一卷功法拍入虎子體內,隻見一道紅色之氣從虎子後背透出來,盤旋全身一圈後,從虎子頭頂鑽進去。
隨後出來的桑元驚疑的叫了聲:“混沌之氣,火屬陽性,修這《赤陽訣》倒是最合適。”
顧振笑道:“這功法在我身邊留著也沒用,虎子是純陽之體,最適合修這火係功法。”
“成吧,我老桑也不奪人所愛,這孩子打基礎交給我……兩個徒弟,以後跟子嬰一起還給你。”
問起虎子來曆,顧振把前因後果跟桑元詳細說了。
兩人此時談到另外一件正事上,桑元也給顧振帶過來一樁事的線索。
事情經過是在去年年底,有京城布商到北境做交易,購一批皮子帶迴京城去出售。
這布商帶著自己十三歲的兒子一同來,一來是讓孩子學些經商本事,二來布商在北川這邊有產業,要待一段時間,讓孩子跟著學學打理,順便來玩。
父子二人還有跟班,到了北川父親忙著疏通北川這邊人脈,兒子就和跟班出去遊街。
到了晚上兒子和跟班都沒有迴來,父親以為兒子貪玩,不知道夜宿哪一座樓子裏,還很生氣,想著等兒子明天迴來,好好教訓一頓。
但連著兩天都不見人迴家,父親才意識到不對,趕快報到官府。
衙門裏出動所有捕快,全城搜查,第二天跟班的屍體才從河底浮上河麵,後腦勺被重物擊打,又悶在水裏淹死。
屍體撈上來那一刻,父親便知道兒子兇多吉少,當場哭暈過去。
這樁案子查了一月之久,其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後來衙門裏一個幹了三十年的老衙役才透露實情。
說這年月不太平,小孩子出門,要就是走丟了,要就是恰好遇見妖怪下山吃人,給妖怪吃了。
布商這個兒子帶著家丁,家丁被殺,多半是惹了什麼仇家,被仇家給做了。
最後這樁案子以失蹤罪歸檔結案。
安陽血嬰案後,辦案人員在現場找到了一份名錄,裏麵詳細記載了每一個血嬰的身份信息。
從中就有這個布商之子的名字。
李牧跟桑元說過,這份名單裏麵都是不滿十八歲的幼童,而裏麵有很多童子都跟失蹤童子的信息對得上,可以確定這些失蹤的小孩,都是被非法劫擄來,養成血嬰。
但這些童子來自四麵八方,並不單純是北川人,整個北境都有。
桑元還跟顧振說了一件事,說每年兩個獻祭名額的童子,最後的結局也不是被山上的妖吃了,同樣是送到安陽養成血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