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雷暴的中心已經完全失控,瞬息之間已擴散到二人麵前,其中蘊含的恐怖威勢已經攀升至大乘後期之境!
霍禦凝聚出的靈力屏障在漫天電光的轟擊下如同脆弱的薄紙,一觸即潰,周圍的空間根本無法承受這股毀滅性的力量,在雷暴所過之處紛紛崩潰坍縮。
然而這雷暴卻並未因為空間坍縮而泯滅,眨眼之間,已經擊潰了太上升玄護命符創造出的最後屏障,夾雜著震耳欲聾的雷鳴,狠狠劈向霍禦。
就在這時,無鋒劍猛然發出了一道清越的劍鳴,那聲音穿透鋪天蓋地的雷暴轟鳴,如利刃般劃破了天際。
被霍禦始終堅定地護在身後的龍煜城,此刻全身的皮膚上都浮現出了被狂暴仙力深深侵蝕的淺金色紋路,可他依舊緊握無鋒劍,向著身側猛然一揮。
一道璀璨奪目的劍芒自蒼青色的劍尖迸發而出,劍光如龍,竟在混亂不堪的空間中硬生生劈開了一道裂隙。
這道空間裂隙剛一出現,便開始飛速愈合,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消失。
“走!”
龍煜城大喝一聲,在開口的瞬間再次吐出一大口鮮血,他全身的靈脈已經在仙力激蕩下寸寸碎裂,目中卻閃爍著一種決意。
在那道空間裂隙徹底愈合之前,他拚盡全力,將霍禦猛地推入了那道狹窄的空間裂隙之中。
霍禦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墜入虛無,耳邊驟然間變得寂靜無聲。
雷暴的轟鳴、貫徹天地的劍鳴,在這一刻都徹底消失,隻剩下了一片空蕩蕩的虛無,以及令人窒息的死寂。
在霍禦墜入空間裂隙的剎那,那道裂隙如同猛獸的巨口,擦著他的鼻尖迅速閉合,龍煜城沾血的麵容也在最後一刻模糊成了一片光影,仿佛被風吹散的煙霧,隨即徹底消失。
霍禦定定地凝視著空間裂隙消失的地方,直至感受到腰間傳來的濕意,他才發現自己的衣袍不知何時已經被鮮血浸透。
鮮紅色的血跡在布料上肆意蔓延,血液中的熱度早已消散,隻餘無盡的涼意滲透肌膚。
霍禦看著那片血跡,一時之間,竟想不起這血究竟是從何而來。
直到他用神識掃過自己的身體,才發現右臂的肘關節以下的部位已然消失不見,鮮血正從那斷臂之處汩汩湧出,將他半邊衣袍染成血紅。
在龍煜城將他推入空間裂隙的那一刻,他已經抓住了龍煜城的手,想要將他從那個即將崩塌的世界中拉出來。
如今,他抓住龍煜城的那隻手,卻已隨著龍煜城一同,永遠地留在了空間裂隙的另一端。
“原來是我的血。”
霍禦低聲喃喃,聲音沙啞得幾乎難以辨認。
他的目光落在右臂斷口處,鮮血順著斷臂緩緩滴落,在虛空中化作點點血珠,隨後消散無蹤。
他抬起左手檢查自己的右臂,指尖陷入手臂的斷麵,傳來溫熱而濡濕的觸感,霍禦卻沒有感到絲毫疼痛。
原本自手臂上傳來的疼痛,不知為何轉移到了心髒的位置,像是有一把鈍刀在那裏反複攪動,將他的血肉一點點剜去,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硬生生剝離,痛得他幾乎窒息。
霍禦的手緩緩按在胸口,指尖深深嵌入衣料之中,仿佛要將那顆抽痛不已的心髒挖出來,親眼看看究竟為何會出現這種癥狀。
一道空間裂隙在他身旁猛然裂開,又迅速閉合,宛如一道潛伏多時的移動陷阱。
霍禦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空間裂隙消失的位置,仿佛此刻才恍然意識到自己依舊置身於四伏的危險之中,從儲物袋中取出了那枚靈霄子留下的珠子。
他左手上的血跡沾染到了珠子表麵,使珠子散發出的微光染上了一絲血紅,那抹紅色在虛空中微微閃爍,像極了龍煜城最後望向他時嘴角的血跡。
霍禦垂下眼眸,靜靜地凝視著自己右臂斷麵處的血肉緩緩生長,斷臂處的血肉如同活物般蠕動,骨骼、筋脈、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凝聚。
不過片刻,他的小臂與右手便再次出現在他眼前,與先前的模樣分毫不差。
他緩緩合攏右手,卻未能抓住任何東西。
……
霍禦在這空間裂隙之後的世界中不知急速飛行了多久,四周是一片無盡的虛無,沒有時間的概念,也沒有方向的指引。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尋找什麼,或許他的心底還殘存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仿佛感應到了他的想法,一件物體從他神識的邊緣滑過。那東西小得幾乎難以察覺,卻讓霍禦的目光驟然一凝。
他的遁速陡然激增,身形恍若瞬息千裏,轉瞬之間,已將那東西握入掌心。
這是一枚半圓形的玉玦,通體瑩白,沒有絲毫靈力波動,仿佛隻是普通的凡物。
霍禦卻一眼認出了它——這是龍煜城的那半同心玦,與他手上的另一半可以拚成一個完美的圓。
他收起玉玦,再次啟程,朝著同心玦飄來的方向疾馳而去,神識全力鋪展,企圖捕捉到任何一絲可能的線索。
然而,除了手中的這枚玉玦,他再未發現任何東西。
盡管如此,霍禦依舊不知疲倦地在這虛無的空間中飛行,帶著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執念。
不知在這片虛無中穿梭了多久,一把劍出現在霍禦眼前。
那是一把蒼青色的長劍,三尺長,兩寸寬,劍身密密排列著鱗片形狀的紋路,劍鋒處隱隱透出一股淩厲的寒意。
是無鋒劍——於萬兵塚的一萬投影中,唯一一把真正的仙兵。
霍禦伸手握住了那把劍,劍身入手冰涼,從中感受不到前任主人絲毫的餘溫。
劍中靈韻隱隱有些抗拒,想要脫離他的掌控。
然而,霍禦這次卻並未直接動手抹去那一縷微弱的靈識,而是靜靜地凝視了許久,最終隻是將其收入了儲物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