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笑話,阿娘打理府中事物,你們二房可不曾拿過一兩銀子出來到公賬,祖父的俸祿勉勉強強養活一大家子,逢年過節阿娘貼補不少進去,我與阿娘的東西也可不曾從那公賬那裏拿過一分,都是爹留給阿娘的遺產所購買的,從來都是我們自己的東西。”
林念說完便扭頭就走。
林二夫人一看林念走的方向更慌了,急急追過去,“你要去哪裏?我屋子的可都是我的東西。”
林念不管她的阻攔,生硬的推開門進去,在梳妝臺那裏找到了阿娘的首飾盒。
馮陌冰的首飾不多,基本都是十幾年前他爹給送的,他爹走後,阿娘就不愛打扮了,夜裏時常看著首飾盒發呆,落淚。
有幾樣是新添的,那是林念給她買的,阿娘很開心,在家裏常戴著,出門采納就不帶,說省的掉了找不著,會心疼,這次出門就沒戴。
林念清點了一下,其全,都在這了。
林二夫人追進來,切斯底裏的喊著:“放下,你不能帶走,這是我的。”
林念厭惡的看著林二夫人一眼,“你要點臉行嗎?”
林二夫人卻是紅了眼睛,眼淚猛掉,滿含心酸委屈,“放下!這已經是我的了,為什麼就逮著我一個人欺負!”
林念抱起首飾盒,“我沒欺負你,我隻是拿迴屬於我和阿娘的東西。”
林念說完就走出了房間,無人再攔著他,暢通無阻。
路過大堂,看在太師椅上坐著的一個身影,林念腳步不由放慢了些。
“是你逼我們走的。”
林念咬了咬下嘴唇,心中不是滋味。
“林公子,我們該迴去了。”
影大的聲音在催促他。
林念深唿吸,沒有邁出下一步,道:“阿娘中毒了,萱韻公主能弄到解藥,我本來打算為阿娘解了毒,我們就迴家過年,但是,祖父,我是知道你的,你把家人看的很重,是什麼促使你要那樣做?”
林太傅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林念,那身影似乎比以往更蒼老了。
林念放下首飾盒,朝林太傅一拜,“祖父,念兒走了,你好好保重。”
三叩首後,林念抱起首飾盒,起身離開了。
林念他們來的時候寂靜無聲,但搬運行李的動靜實在不小,左鄰右舍的瞧了過來了。
不禁咂舌。
這才攀上萱韻公主呢,就迫不及待的搜刮林家的東西往公主府運,是要徹徹底底的斷絕關係啊。
林念坐在公主府的馬車上悶悶不樂,忽的,有什麼東西閃過大腦,他忙不迭的掀開馬車車簾,問趕車的影大,“剛才是不是沒有看到林二爺和那幾個小孩?”
影大點頭,“他們都不在林府。”
林念抬頭看天,大晚上的,他們應該在家裏才對,為什麼不在?
或許,真的像爹給阿娘留的信息一樣,真的有大事要發生了。
迴到公主府。
林念看到萱韻公主在等他,苦笑:“怎麼,怕我跑了嗎?有你的人跟著,我還能跑哪裏去?”
程雪揚輕輕搖頭,“本宮在賞月罷了。”
林念抬頭看天,今夜是下玄月,隻能看到月亮東邊的半圓,美感說不上,而萱韻公主也不可能真的在賞月。
程雪揚緩緩說道:“後天,也就是你娘中毒的第四天,你與本宮去一個地方,你好好準備一下。”
林念一喜,“可是去拿解藥?”
程雪揚頷首,“可以理解去拿解藥,有一定危險性,你全程需要聽從指揮,不然,別說救你娘,你的小命也會搭上。”
“沒問題。”
現在,林念可以說把寶都押在了萱韻公主身上,最好,不要讓他失望。
半夜,林府失火。
當人們發覺的時候,火勢已然猛烈,等官府派人來滅火時,已經燒成了灰燼,什麼都不剩了。
隻有林二夫人一個人在下人的保護下衝出了火海,可仍是如此,林二夫人身上也是多處燒傷,望著火海瘋瘋癲癲的喊著“死了”“都死了”。
隨後,林二夫人被送去了壽安堂醫治。
——是林念放的火。
這一消息不知是從哪裏傳出來的,當人們議論林家大火時,這事就像板上釘釘一樣,口徑出奇的一致。
有人說,林太傅大鬧公主府,讓林念丟了麵子,懷恨在心,想要報複林家。
有人說,林念提前搬運行李就已經打算一把火燒了林家的。
有人說,萱韻公主對林家有怨,林念這是在表忠心。
不過這些消息還沒有過第二天早膳的時間,便被緊急叫停了,官府出麵,誰也不許議論此事,否則衙門走一趟板子伺候。
幾個刺頭挨了一頓板子後,老實了,就當昨夜的火根本就沒有發生了,就像那戶人家本就不存在一樣。
管得住別人的嘴,可管不住別人心裏的想法。
那好歹也是個太傅,就這麼一把火燒了,不立案不調查直接封口,本身就是個大信號。
雖然官府的說法是明日有一場大典,是喜慶之事,而林家失火一事是晦氣事,不能摻和進來,攪了氣運。
但人們更加認為這就是林念幹的,自己家人燒的火,他又有萱韻公主撐腰,這事估計就是被這麼草草了事。
都覺得這林念可真是鐵石心腸,那可是曾經生活過的家人,怎麼下得了手呀。
而這一切並沒有傳到林念的耳朵裏,他依舊在前院裏和雲懷安鬥智鬥勇,然後智商被壓在地上摩擦。
“明日之事迫在眉睫,不必因為這等瑣事影響了他。”
萱韻公主程雪揚是這麼吩咐下去的。
稍晚些,顧安榆來了公主府。
她歎著氣,對程雪揚說:“那林二夫人的命算是保下來了,隻是,身上那些痕跡,怕是去不掉了。”
又道:“眼看到年了,林家妯娌一個個都躺在了壽安堂。”
程雪揚道:“馮陌冰知道此事了嗎?”
顧安榆搖頭,“林大夫人那毒本就不能受刺激,以免毒性攻心,那可就一命嗚唿了,都沒敢跟她提這事。”
程雪揚從袖中拿出兩個白玉瓶,說:“我剛好有燒傷膏,你拿去給林二夫人用吧,堅持使用能減輕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