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顧墨第一次主動輕吻程雪揚,招來的是程雪揚的抗拒,他感覺不到臉上的痛,可心裏猶如千刀萬剮。
顧墨想起那日雲懷安當著他的麵,親吻程雪揚的手背,程雪揚沒有抗拒,心中又是一陣劇痛。
他的聲音氣息不穩,喃喃自語般:“是不是在殿下的心裏,能觸碰殿下的人,隻有雲懷安一人?所以,才會為雲懷安謀前程,讓他在皇上麵前露麵?”
程雪揚唿吸急促,難以平複,真是要瘋了。
“是又怎麼樣,本宮是一國公主,能與本宮相配的人又豈會是無名小卒,他還會參加春闈,會拿下新科狀元的功名,會在他人生最風光無限的時候,娶我!”
“他和你不一樣,哪怕他一無所有,他也不會有所畏懼,會明目張膽的告訴所有人,他的眼裏隻有本宮。”
“現在,本宮隻是在迴應他的感情,讓他配得上本宮。”
“本宮也要告訴所有人,有那麼一個人,堅定不移的選擇了本宮!”
程雪揚的話又快又急,幾乎是吼著說完的。
沉默。
顧墨除了沉默還是沉默,隻是眼裏的烈火燃燒殆盡,變得暗淡無光。
“啪——”
程雪揚在顧墨另一側臉上又甩了一巴掌。
顧墨即將黯淡的眼眸又多了幾分清明,怔怔的看著程雪揚。
程雪揚低吼:“你是啞巴嗎?說句話!”
顧墨微微低著頭,注視著程雪揚因打人而泛紅的手心,道:“手疼嗎?”
一剎那。
程雪揚心都在顫。
她想要顧墨說什麼?說他後悔了,要求著她迴頭嗎?
太可笑了,這個想法太可笑了,哪怕隻出現了一瞬間,就像他問她的手疼不疼一樣可笑。
程雪揚仰頭望天,控製眼眶冒出的水霧,穩定自己失控的情緒。
忽然,顧墨單膝跪下,程雪揚嚇得後退一步,卻見他用衣袖小心的擦拭她裙擺上的髒物。
茶漬已經在裙擺上了色,能被顧墨擦掉的也隻有那幾片碎茶葉。
顧墨低聲道:“殿下,等辦完案子,我便不會再跟著你,不會再礙眼。”
呃。
顧墨剛才跟著她是因為林軒的案子?
好吧,是她反應過激了。
程雪揚清了清嗓子說:“下次不要再一聲不吭的跟著本宮,怪嚇人的。”
“我的錯。”
“知道就好。”
程雪揚又後退一步,俯視著緩緩起身的顧墨,問:“你剛才是在等本宮嗎?”
顧墨整理了一下跪在地上壓皺的衣擺,隨即站直,望著程雪揚,緩緩點頭,“我等下要去一趟刑部大牢,見一見林軒,皇上讓殿下協助,不知道有沒有興趣一起去?”
程雪揚想了想,點頭,“好,不過本宮要先去見見另一個人。”
程雪揚本就打算出宮後,便去刑部大牢走一趟。
程雪揚準備繼續補妝,這才發現剛才補唇妝時被顧墨偷襲,驚慌之中把隨身的小鏡子給摔碎了,唇筆也掉在了地上。
氣不打一處來。
狠狠的瞪了顧墨一眼,咬牙:“看你幹的好事!”
顧墨看著程雪揚精心描繪的唇妝已經變得麵目全非,原本鮮豔欲滴的口紅此刻已不再均勻的分布於雙唇之上,而是暈染開來,有的地方甚至出現了斑駁的痕跡,雙唇又有一絲絲腫脹之感,好像...更具魅惑。
好想......
“啪!”
顧墨一瞬間意識到自己在亂想了些什麼,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顧墨的掌力可比程雪揚強大多了,程雪揚就像撓癢癢似的,在他臉上隻是淺淺的一個痕跡,而顧墨這一巴掌打的實在,深深印著一個巴掌印,直接覆蓋了程雪揚淺淺的手印。
程雪揚聽著聲都不由的倒吸一口氣,急急捧起顧墨的臉,左右對比著,“看,要腫了,等下要怎麼見人啊。”
“大冬天的,一會就消了。”
一個聲音突兀的出現。
在聲音出現的剎那,顧墨眼神一變,頓時將程雪揚護在了身後,警惕的將視線往上移動。
找到了趴在假山上,抬晃著兩腿條,雙手撐著雙下巴,樂滋滋的往下看的太子殿下。
程雪揚躲在顧墨的身後,探出半個腦袋,一對上太子的視線,直唿:“啊!你怎麼在這!你居然還有偷窺別人的癖好!”
太子十分的無辜,眨著大眼睛,“皇姐,冤枉呀,我一直都在這上麵遛鳥,是皇姐拉著顧大人跑過來的。”
程雪揚要抓狂了,這麼狼狽的模樣居然被人看到了。
太子笑嘻嘻,“皇姐,沒事,咱是自家人,這顧大人就好比唐僧肉,好多女子都想把他連皮帶肉的啃,而且,皇姐說的對,皇姐想啃誰就啃誰,但不是誰都能啃皇姐一口的。”
“啊!”
丟死人了啦!
程雪揚捂著臉就跑,根本待不下去。
顧墨擔憂,快速撿起破鏡與唇筆,便要追上去。
太子的聲音悠悠傳來,“顧大人,本宮看好你喲,加油!”
顧墨衝太子行一拱手禮,便去追程雪揚了。
太子翻個身,看了淩雲樓一眼,繼續躺在假山上,手裏捧著一隻青翠,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淺笑:“皇家又要進新人口了,真希望能比靖王好相處些。”
程雪揚一頭紮進了附近的一處宮殿,裏麵空無一人,細看才發現這是冷宮。
冷風唿唿的迴蕩,好似女子的哭咽,那般的悲涼與痛楚。
父皇的妃嬪很多,但極少有打入冷宮的,實在是觸怒龍顏的,直接賜酒了,連住冷宮的機會都沒有。
雖是極少,但也有住進過的妃子。
比如,皇姐中毒後,被打入冷宮的香妃娘娘。
還有,曾經的德妃,如今的皇後娘娘。
“殿下。”
顧墨的聲音在外頭傳來。
程雪揚收拾好情緒,“本宮在,你去打點水來,本宮要洗洗臉。”
“好。”
不多時,顧墨端來了一盆熱水,還有一方潔白的手帕,上麵繡著一隻活靈活現的梅花鹿。
程雪揚掃了眼手帕,便認出是曾經送給顧墨的,一針一線親自繡的手帕,也是她紮破十指,百條手帕中最滿意的一方。
洗淨臉上的淡妝與斑駁的紅唇,程雪揚用手帕擦幹臉,隨手就丟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