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淩厲的掌風劈來,饒是一心想搭訕程雪揚的烏格希也不得不連忙閃避,要是結結實實挨上這一掌,他可就廢了。
躲開之後,烏格希惱火的發問:“哪個王八犢子敢偷襲.....是,是你啊。”
看到顧墨的那一刻,烏格希的火就降了一半,迴想起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就不由的心顫。
想當初,烏格希和雲懷安打賭誰能更快找出林軒,他從公主府離開之後就直奔靖王府,想讓靖王這個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提供些幫助。
結果靖王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答應他答應的好好的,但就是沒有做出什麼實質性的舉動,後來才知道,那靖王一早就知道林軒在哪了,但就是不說,原因就是和壽王謀劃了祭天大典的動亂。
而烏格希當時見靖王沒有用心幫忙,他就讓自己的手下分散來查,到底是外地人,調查進展不快,到第二天下午才有點眉目。
然後,顧墨這個挨千刀的就出現了。
然後,他就老實了,乖乖待著哪兒也不去了。
往事不堪迴首,烏格希至今還心有餘悸,遇上顧墨算他倒了八輩子黴了。
沒看到顧墨的時候,烏格希是色心不死,對程雪揚這隻小天鵝饞的很,看到顧墨後,心裏就剩一個想法了——小命要緊。
“那什麼,我還有事,留步,不用送。”
烏格希夾著尾巴逃了。
程雪揚倒是稀奇了,烏格希何時對顧墨如此畏懼了?這可是在她迴京時就敢劫持公主馬車的主。
程雪揚問:“你和烏格希挺熟?”
顧墨彈了彈衣袖,淡然道:“打過幾次照麵。”
嗯,追著他打過幾次。
顧墨又道:“殿下,我送你迴去吧。”
程雪揚剛想拒絕,畢竟剛才鬧的並不愉快,便聽到顧墨說:“我那宅子被燒了,昨晚在公主府借住了一宿,換下的衣物還在那,我去拿迴來,殿下不會拒絕吧?”
如此,程雪揚也不好拒絕,“那便一起迴去吧。”
兩人上了公主府的馬車,車輪滾動,馬車緩緩前行。
程雪揚看著對側的顧墨,忽然道:“說是送本宮迴去,其實是想蹭馬車迴去吧,你剛才騎來的馬呢?”
顧墨平靜如常,道:“我是借大理寺的馬,大理寺的收迴去了。”
程雪揚又問:“你的坐騎呢?那匹馬還挺帥的。”
顧墨迴答:“在蘇府。”
程雪揚了然,是了,顧墨把丞相府的人和物都搬空了,就留了座空宅,讓人給燒了。
程雪揚又道:“那你今早怎麼不先去蘇府?”
努力以平靜心麵對程雪揚的顧墨,在接受了程雪揚接二連三的問題後,也是平靜不下來了,歎氣,問:“殿下就這般厭惡和我在一起嗎?”
程雪揚愣了一下,雙眼不自覺的睜大了些,尷尬的揉著衣袖,道:“倒不是厭惡,顧大人這個類型的男子,本宮還是挺喜歡的,隻是不必再逢場作戲,心裏也打算各自安好了,再處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裏,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別扭。”
程雪揚還是挺實誠的,心裏有什麼便說了出來,這大概是以前保留下來的習慣。
顧墨這人其實挺悶的,清清冷冷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不主動和他說話,他可以當一天的啞巴,有什麼事不說出來,什麼情緒不表達出來,他就好像木頭一樣根本不會發現她怎麼了。
此時,顧墨藏在寬大官袍袖子裏的手捏成了拳頭,指尖刺進他的手心裏,有些刺痛,但不如心裏的痛。
他出身低微,阿娘是青樓妓女,家中又有一堆阿娘收養的遺棄孤兒,阿娘失蹤後,小小年紀的他便承擔了這個組建家庭的重擔。
他沒有抱怨,至少他不是孤單一人,弟弟妹妹都是他的家人,他也不會放棄尋找阿娘。
為了養活弟弟妹妹,為了活下去,他可以去做髒活累活重活用力氣換工錢,也可以狠心去跟著混混們後麵敲詐勒索。
三教九流,階層等級,將人分的清清楚楚,想要衝破階層,難比登天,有人生來就是享福的,有人生來就是命苦的。
在一國公主的程雪揚麵前,他是自卑的。
他自己都看不到前方的路,他怎麼敢接受心儀之人的愛意?
如今,殿下炙熱的愛意已經冷卻下來,就隻剩下別扭了嗎?
顧墨啊顧墨,你罪有應得!
能愛的時候不敢愛,敢愛的時候已是不能愛了。
顧墨緩緩起身,道:“是我強人所難了,我這就離開。”
“等下。”
程雪揚出聲喊著。
顧墨要邁出去的步伐又收了迴來,看向程雪揚,心裏有些意外,也生出一絲希望,問:“殿下?”
程雪揚如玉的手指點了點顧墨剛才坐過的位置,“坐下吧,本宮也不是那般絕情的人,既然讓你上了馬車,便不會趕你下去。”
程雪揚接著說:“近來顧大人對本宮提供了不少幫助,出過大力氣,本宮雖不會以身相許,但是,感激顧大人的心還是有的,今天下午在公主府備了宴席,顧大人便是邀請的座上賓之一,還請顧大人如約而至。”
顧墨就坡下驢,轉身便又坐了迴去,道:“殿下盛情邀請,顧某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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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宮。
“萱韻公主出宮了嗎?”
皇後神情慵懶的躺在軟塌之上,手裏抱著一個手爐,詢問著身邊的嬤嬤。
嬤嬤迴答:“剛出宮了,和顧大人一起的。”
皇後“哦”了一聲,又問:“太後那邊有什麼動靜?”
嬤嬤迴答:“太後得知香妃娘娘把她供出來後,大發雷霆,說要弄死這個賤蹄子,可得知皇上下旨封那前壽王妃為長公主後,太後居然就不鬧了,就連讓她身邊的一個心腹出來當替死鬼,她也願意了。”
皇後皺了皺眉,有些不樂意了,說道:“那個女人身上必然還有未揭曉的謎團,當壽王妃當了幾十年,壽王犯事兒,她們母女卻能獨善其身,如今更是成了皇上的義妹,成了長公主。”
嬤嬤說:“其實不難看出,這女人就是用來安撫太後了,得好好查查裏麵的門道才行。”
皇後沒有反駁,是默許嬤嬤去做這件事情的,她又問道:“太後那邊是推誰出來頂事?怎麼著也要有分量的吧,是容嬤嬤?”
嬤嬤搖了搖頭,迴答:“容嬤嬤是太後陪嫁丫頭,幾十年風風雨雨走過來,說是情同姐妹也不為過,皇上要是動容嬤嬤,那太後準能到皇上麵前哭,皇上孝順,動的是另一個老嬤嬤。”
皇後問完消息,便讓嬤嬤出去,她打算小憩一會兒。
皇後尋了個舒適的姿勢,閉上那雙含笑的眼,她的嘴角帶著勝利者的傲意,喃喃自語著:“香妃啊香妃,讓你招搖幾十年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被拋棄的棋子罷了,伴君如伴虎,當初萱韻公主母妃的例子,你就該醒目了,對年少喜歡的人都如此狠心,更何況隻是用利益牽絆皇上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