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顧風剩餘神力的越來越少，最明顯表現，除了無法遮掩的衰老變化之外。
還會表現在記憶之上。
隨著紅色玉符的使用。
顧風的記憶，也會逐漸隨之消失。
而這......也是他強行將體內神力，封印為血色玉符儲存，所付出的代價......
這個秘密，除了顧風和天道之外，也就隻有魔汐知曉。
不過......現在知道的人，又多了個雲忻。
“唿～～”
清風徐來，吹動窗簾，飄揚搖曳。
屋內燭火昏黃，映照著床榻上的一對璧人，顯得格外溫馨。
可不知為何，雲忻的心中，竟滿是傷悲。
“主上......此事......小姐們是否知道？”
雲忻沉吟半晌，忽的開口，聲音微微顫抖：
“以我對主上的了解......”
“恐怕主上就連欲將此事告知給小姐們的想法，都未曾有過......”
她太清楚顧風的性格了。
如果不是此事無法隱瞞，恐怕直到生命消逝的前一刻，顧風都會瞞著自己的徒兒們。
“嗯。”
腿上的顧風，輕應了一聲，聲音平淡，似乎早已習慣了此時的情景：
“是啊......這又不是什麼好事，沒必要讓她們為此白白費心......”
雲忻看向那張棱角分明，俊逸異常，卻透露著幾分滄桑與疲憊的麵龐，心頭猛然一疼。
她輕咬朱唇，柔聲問道：
“可若是小姐們看見主上如今這般模樣，定會傷心欲絕.......”
“萬一......小姐們因此而想不開呢？”
她的聲音，透露著難以遏製的憂愁。
是啊，如今顧風疲態已現，即使不說，柳如煙等人，也能看出不對......
當然，或許陸芊芊除外。
“嗬嗬.......”
聽到雲忻的詢問，顧風嘴角泛起一抹苦澀：
“那又能如何呢？”
顧風雙眸微閉，輕歎口氣，語調幽幽：
“我這一生，太累，太累......”
“背負的罪業，早已讓我身心俱疲，苦不堪言......”
“我不懼死亡，畢竟......無論哪邊，都有我的親人。”
“隻希望，在我真正離開這個世界之前，盡自己所能，救下幾個......與我同病相憐的小家夥......”
“改變她們悲慘的命運......”
“讓她們，不至於淪落到我這般境地......”
“一切的罪過......由我一人承擔便是。”
“而這，也是我收徒的初心......”
“至於她們，我很放心，經曆那麼多磨練，她們的心，早已沒有那麼脆弱。”
“即使我不在了，她們也能過得很好、很好......”
顧風說到這裏，睜開雙眼，似是帶著些許期待與希冀。
唯有在雲忻身側，他才能傾吐心中所想。
“小姐們，都很堅強，很懂事......”
雲忻凝視著顧風，如蔥白一般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顧風鬢角的那一縷白發：
“可是......主上或許小瞧了，她們對於主上的依賴、愛意還有...決心......”
說完之後，雲忻便低垂了眼瞼，不敢去看顧風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這麼說，想必顧風也能理解她話裏的深意。
畢竟......
殉情二字，可從來不是古老的傳說。
“是嗎......”
顧風喃喃自語。
他的眼睛，看似雲淡風輕，卻隱藏了一絲莫名的情緒：
“我從來都沒有小瞧過她們，也從未小瞧過人族的情感......”
“......罷了，一切的一切，不久的將來，自會有分曉。”
顧風緩緩合上眼睛，繼續休憩起來。
雲忻都能想的事情，顧風又何嚐不知？
不過......正如他所說的一般，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甚至包括......
此時此刻，被魔汐帶著，在門外偷聽的李菲兒......
月色朦朧，涼如水。
李菲兒坐在門外，靜默無語。
夜晚清冷，寒風襲來，凍徹心扉。
但李菲兒仿佛渾然未覺，隻是透過紙窗，怔怔的望著漆黑的天空。
腦海之中浮現的，全部都是剛剛聽到的話語。
她的身旁，魔汐輕輕倚著門框，久久不語。
隻是靜靜的看著李菲兒的神情變化......
聽到顧風的這麼一番話，她的內心，也不免掀起驚濤駭浪！
這種消息......
對於天域之中的任何一方勢力而言，都是極為炸裂的消息。
如今天域之所以能維持明麵上的平衡，極少有跨界之間的爭端。
天下眾人皆認為——
這正是三大界主相互牽製的結果。
若是剛剛顧風所說的一切，被他人知曉......
恐怕有心之人，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會引誘顧風出手。
直至......
顧風神力耗盡，身隕道消......
屆時，失去魔主庇護的魔界，將會被他們蠶食鯨吞......
在人界生活了九十年。
李菲兒清楚，在人界修士的心中，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受到魔主“壓迫”的受害者。
若不是魔主，或許他們這種名門正派，早就登臨神境，一統整個天域。
而她......
李菲兒也是慶幸，幸好記憶蘇醒前的自己，並不知道這個消息......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隻是......
李菲兒緩緩抬眸，望向魔汐的眼神，帶著陣陣困惑不解：
“魔汐姐......為何要讓我這個背叛師尊的逆徒，知道這件事？”
她不傻，雖然心中有千萬疑問，終究沒有追問出口。
畢竟，這關係重大，容不得半點差池。
明明自己前不久才背叛了顧風，可為何魔汐還會讓她知曉這個秘辛？
魔汐看了眼李菲兒，仿佛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一般：
“背叛？嗬嗬......你還真是小瞧了你的師尊......”
“主人之所以要主動走進這麼明顯的陷阱。”
“除了為那混沌葫蘆中的黃粱一夢之外......”
“也是為了，徹底改變你的心境與性格。”
“如今的你，才真正有了成為他徒兒的資格。”
“而我隻是覺得，身為主人的徒兒，你們有資格知曉這件事。”
說著，她轉頭望向遠處漆黑的夜幕，目光悠遠而深邃：
“畢竟......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李菲兒聞言，瞳孔驟縮，唿吸急促：
“你是說......”
魔汐沒有說話。
可李菲兒心中已然明悟。
原來顧風一直都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可她......
真的值得顧風所付出的一切嗎？
心中思忖，李菲兒的思緒，又不禁想起，那天晚上她預知的未來......
不行，她決不允許那種悲慘的未來，成為現實。
“魔汐姐，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沉吟片刻之後，李菲兒抬起頭來，鄭重開口：
“從今往後，我絕不會讓師尊受到任何傷害。”
她的眼神漸漸堅定，再次邁步，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與其在這感時傷懷，還不如多修行，增強自身的實力來得實在。
在她踏入渡劫境之後，係統也沒有了蹤跡。
無論她如何唿喚，係統也沒有任何迴應。
如今的修行......隻能靠自己！！！
“唉～～～！”
見此一幕，魔汐輕歎一聲。
真是麻煩......
不過也無所謂了。
反正顧風的吩咐，她已經做到了。
至於未來如何，會不會按照他預想的路走......
魔汐不得而知，這也不是她該操心的。
......
......
......
翌日。
臉色恢複紅潤的顧風，帶著李菲兒，與千秋樓內眾人告別。
至於魔汐，則一直隱匿在虛空中，陪同著這一人一狐......
就在三人離開之時。
正巧碰上，玄天閣派來感謝雲忻的閣中長老。
畢竟，若不是雲忻給他們準確的情報。
他們也無法聯合其他勢力，將妖神教這個邪教組織一網打盡。
當然，這也歸功於顧風給的錦囊。
這裏不提。
就這樣，三人平安迴到了天魔宗。
顧風此番離開，除了陸芊芊與兩位太上長老之外，並無他人知曉。
因此，三人迴到天魔宗後，也並未引起任何躁動。
隻是......
當陸芊芊三人出來迎接之時，還是不免為李菲兒的變化而感慨。
尤其是陸芊芊，圍著李菲兒上下打量了好幾圈。
最後，眼神更是停留在李菲兒的胸前，近乎都移不開了：
“哇噻，師妹......你也長大了......不對，好像比三師姐都還要大......”
陸芊芊說著，似乎還有要上手比一比大小的架勢。
顧風見狀，眉頭微蹙，一把抓住了陸芊芊的手，阻止了她那冒昧的行為：
“陸芊芊......這就是你對許久未見的小師妹，打招唿的方式嗎？”
“哦哦，對......”
陸芊芊這才反應過來：
“哎呀抱歉，主要是看到小師妹變化太大，一時之間控製不住我自己......師妹見諒哈～～”
一旁的敖空與馬東見狀，也隻是相視一眼，無奈苦笑。
陸芊芊有些慶幸。
幸好自己先看到了小師妹。
要是被出關的瑾芝，給看到現今的李菲兒......
可能她會現場哭暈過去吧......
反觀臉色微微紅潤的李菲兒，隻是搖搖頭，微微一笑：
“我沒事......”
“嘿嘿～～～那就好......”
看到李菲兒的反應，陸芊芊傻笑兩聲。
這才發覺......
如今的李菲兒，也已經是一位渡劫期的修士。
“哎呀～真不愧是我師妹，九十年不見就渡劫了，想當年我修行到渡劫境，也花了百來年的時間......”
陸芊芊的性格頗為灑脫，並非扭捏之輩。
因此很快便拋開先前的尷尬，與李菲兒閑聊起來。
如今的李菲兒，也早已褪去了當初的青澀與偽裝。
跟這沒什麼壞心眼的，隻是單純傻傻的師姐，也很聊得來。
隻是......
果然不出雲忻所料。
直至陸芊芊將李菲兒拐走前，都未曾注意到，顧風發鬢的那一縷斑白。
不過，她沒注意到，可這不代表敖空二人看不到。
“吾主......您的頭發......”
馬東性子耿直，可當她真想問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因為......
顧風向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先去忙你們自己的事吧，我沒事......”
隨即，顧風擺擺手，示意兩人不用理會自己。
敖空與馬東對視一眼，也沒有再問，而是將柳如煙出關，並且成功晉入聖境的消息告知顧風後，便躬身退去。
隻是他們心中，隱隱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聖境了嗎......”
顧風望著天魔宗秘境內的參天巨樹，嘴角也不禁揚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快了，快了......”
......
......
......
另一邊——
被陸芊芊給拉著跑的李菲兒，此時都還有些懵。
她不知道為什麼聊著聊著就把她給拐跑了。
而且，她的臉上，似乎總有些擔憂。
仿佛在害怕，可能突然間發生的某件事一般。
直到關上自己洞府的大門，帶著李菲兒徑直走入了閨房深處，陸芊芊這才鬆了口氣。
“呃......六師姐，你這是怎麼了？”
看著陸芊芊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李菲兒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陸芊芊一陣後怕，拍著高聳的酥峰，驚魂未定：
“哦，沒什麼......還好四師姐她還沒出關，不然可能一看到小師妹就會破防......”
“啊？”
李菲兒滿臉愕然，完全搞不懂陸芊芊在說些什麼。
為什麼四師姐看到自己會破防？
在李菲兒的印象裏，自己好像都還沒見到過四師姐吧？
“沒什麼......對了，小師妹如果看到四師姐，可千萬不要說什麼多餘的話......”
陸芊芊鄭重其事般，向李菲兒囑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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