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鷸客棧——
“掌櫃的,還有幾間客房?”
走進客棧的顧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櫃臺前的掌櫃,開口詢問道。
還在拿著算盤算賬的掌櫃,微微低頭扶了扶靉靆。
看清來客之後,這才笑臉相迎——
“二位這邊請,不知二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這二位客官,衣著不凡,一看就是不知哪裏來的大人物。
自然得好生照顧一番才是。
顧風聞言,看了看身旁的李菲兒,毫不猶豫:
“都要......就是不知你這還有幾間客房?”
客棧掌櫃笑容可掬,拱手恭聲:
“樓上尚有數間雅......”
隻是,話還沒說完,客棧掌櫃便看見顧風身旁的李菲兒,似乎在向他使眼色。
仿佛在告訴他,千萬不要這麼說。
掌櫃的聞言,也頓時心領神會。
像是想起什麼十分重要的事一般,一拍腦袋,似乎有些懊惱——
“哎呀......瞧我這腦子,抱歉啊客官,今日我們這兒,隻有那麼一間客房閑置......”
“其他的尚在修砌,真是抱歉了......”
客棧掌櫃一臉愧疚,接著,趕忙躬身賠罪。
哪怕演技如真的李菲兒,也不得不佩服這客棧掌櫃的演技。
簡直近乎是無懈可擊,毫無破綻。
“是這樣嗎......”
而聽到掌櫃的話後,顧風卻陷入了猶豫。
隻有一間客房的話......
此事要是傳出去,那豈不是對菲兒的名聲不太好?
一想到此,顧風不禁微微蹙眉......
“客官,是否需要我帶你去看看,房間合適否?”
這時,看著遲疑不決的顧風,客棧掌櫃的,趕忙提議道。
顧風有些欲言又止,本想說出拒絕的話,可身旁的李菲兒,卻在此刻拉了拉顧風的衣角——
“師尊,要不就這吧......隻要師尊不嫌棄,菲兒無所謂的......”
“這......”
顧風微微側身,看了看李菲兒,卻見她此刻正滿含期盼,秋水漣漣地望著自己.....
李菲兒可不想就這樣離開這裏。
難得遇到這麼一個有眼力見的老板,她怎能就這樣離去?
她此番之所以毫不猶豫,便同顧風離開了天魔宗,等的......
可不就是二人獨處的機會嗎?
畢竟隻有這樣......她才能向顧風坦白自己的秘密......
顧風見到李菲兒這副模樣,心中亦是一軟,略顯苦惱地揉了揉額角,點了點頭:
“既然菲兒都這麼說了,那就勞煩掌櫃的帶路了......”
“是是是......您二位隨我來......”
見到顧風答應,客棧掌櫃當即便在前方引路......
......
......
......
另一邊——
煉獄凰族領域秘境——
無數宮殿,矗立在遙遠的天際。
宮殿外,雲海翻騰。
每座宮殿外,皆有一層淡紫色光幕籠罩。
淡紫色光幕之外,則有無盡凰族暗中守衛,嚴陣以待,戒備森嚴......
其中最高的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如今的凰族之主——凰琴,正一襲華貴紫裙,端坐於殿堂之上。
她的樣貌,竟是與許熠完全一般無二。
膚若凝脂,眸若星辰,粉唇若櫻......
一張俏麗的瓜子臉上,透出淡漠冷豔,卻偏偏美得令人窒息,驚心動魄......
隻是......
她眼眸中,流露出的無情之色,要比許熠冷冽了百倍不止......
在其身側,則是凰族四大祭司,十二護法,以及數百凰族將士。
眾人身前——
恭恭敬敬朝著凰琴拜伏於地的,則是渾身充斥了血跡的青烏。
“參見吾王......”
凰琴淡淡掃視了跪倒在地的青烏一眼,淡漠道:
“起來說話。”
青烏緩緩爬起,但卻絲毫沒敢抬頭,隻是垂著頭,恭敬道:
“是......”
接著,青烏就將自己奉令前往凡間,同時遇到魔主,差點兒被殺......
還有顧風托他所說的話,盡皆托盤而出。
“吾皇,這次是屬下辦事不力,請您責罰。”
凰琴走到青烏身前,輕揮衣袖。
先前顧風置入青烏體內的那抹紅色光點,也飛入她掌心之中。
趁眾人不備,將其收納,同時冷冷說道:
“下去吧,這次並不怪你,至少......你並無錯。”
青烏聞言微微一怔,旋即卻是連忙叩首謝恩:
“是,屬下遵命!”
緊接著,青烏再度磕了三個響頭之後,這才顫顫巍巍的退了下去。
雖然不知道,凰琴此次為何不治他之罪,可青烏還是躬身退走。
要知道,自己這王上,向來皆視族人性命如草芥,近乎可以說是——
完全不在意族人的死活。
可這次,居然會輕易放過自己,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既然自己都活下來了......
那也沒必要糾結此事,當前最重要的事,便是迴去養傷,為幾天後的大戰做準備才是。
青烏的想法,代表了族中大數人的想法。
隻要能讓凰族走向更高的地位......
哪怕是犧牲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直至青烏的身影,從大殿中消失,凰琴那冷冽的聲音,這才緩緩響起——
“諸位對此事......可有什麼看法?”
聽到凰琴的問話,殿堂之內一片沉寂......
良久之後,一旁的祭司這才開口:
“王上,我等尚且不知——”
“在大戰前夕,魔主現身我妖界,更是出現在我凰族地域......究竟所為何事。”
“依老臣所見,不如暫且擱置此事,待魔主離去,再與天燼神域大戰不遲......”
這一刻,另外三大祭司紛紛開口勸說:
“按照老臣之見,亦是不急。”
“是啊,若是在此時貿然掀起戰爭,恐怕會引發意外之事......”
凰琴冷冷的看了四大祭司一眼,果然如她所想。
這幾個該死的老古董,過了幾萬年,依舊不長什麼記性。
腦海裏想著的,依舊是——所謂的提升煉獄凰族,還有他們自己的分支血脈的地位。
甚至直到此刻,他們也認為,自己之所以下令,對天燼神域發起決戰的原因——
僅僅是為了鞏固凰族在妖界的地位。
當真是可憐又可悲。
可惜,任憑他們想破腦袋,恐怕也想不到......
自己之所以要掀起戰爭,目的......
便是徹底讓煉獄凰族,化為曆史長河之中一顆逝去的塵埃......
也正因此,凰琴她......絕不會讓步半分——
“各位祭司的想法,倒是完全與孤之所想,背道而馳......”
“孤認為,此時正是攻打天燼神域的最佳時機......”
“魔主既然現身此間,必然說明妖主必然不在妖界。”
“若在此時,出兵天燼神域......”
“此舉不但可震懾其他勢力,更可以趁此機會,將天燼神域徹底吞滅.......”
“如此,對凰族而言,無論是按威脅還是利益而言,皆是最佳時機!”
“此乃天賜良機,若錯過此時,恐怕凰族,再無機會......”
聽罷此言,大殿之內的諸多祭司,紛紛皺了皺眉。
一時間竟麵麵相覷,沒了反駁的話語。
猶豫良久,現今的凰族大祭司——許墨,這才捋著胡須,問出了心中所惑——
“不知王上,是如何確定,如今妖主大人必然不在妖界?”
凰琴眼眸斜睨大祭司一眼,冷笑一聲:
“也是,以大祭司的身份,自是沒有資格接觸到魔主......”
此話一出,許墨神情微微一僵,陡然陰沉:
“不知王上如此之說,所為何意?”
凰琴見狀,心中這才舒坦不少,可嘴上卻是這般說道:
“大祭司倒也別惱,孤也沒有冷嘲熱諷的意思。”
“眾所周知,五萬年前,我凰族,曾麵臨一場滅族之災。”
“若非天道與魔主及時現身,恐怕凰族早已覆滅......”
“而孤,也在那時有幸交識了魔主......”
說出這番意味深長的話語,凰熠輕輕攤開纖纖玉手。
手中的那抹血色光點,瞬間化作十一個赤色血字,赫然浮現在眾人眼前——
“妖主在魔界,安心執行計劃!”
那四個赤色血字,散發著無盡殺意。
感受到那肅殺的殺意,大殿之內頓時鴉雀無聲。
哪怕他們未曾真正接觸過魔主,可他們也清楚。
僅是利用天地靈氣,便能幻化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幾個赤色血字的......
天地間,也唯有魔界界主,才有此般能耐......
“其實在五萬年前,魔主便知曉了今日的一切......”
“而他此番前來,也正是為了告知孤此事......”
“一切,都正如他五萬年前所布下的棋局一般。”
“如何,各位祭司,可還有異議?”
此時,凰琴轉過身來,冰冷的目光在殿內所有祭司身上一一掃過,淡淡問了一句。
“王上英明,老朽無異議。”
許墨率先拱了拱手,表示讚成。
緊接著,眾祭司也陸續附和:
“王上聖裁,吾等沒有任何異議。”
“此戰,必勝無疑!!!!”
隨著許墨的一句話,諸多祭司與其他護法紛紛附和。
凰琴聞言,這才微微頷首,隨即吩咐道:
“傳孤旨諭,下令召集凰族各血脈強者,聖境之上,皆要歸來!!!”
“是!”
伴隨著眾人紛紛跪下領命,接連走出凰族大殿。
偌大的凰族大殿,也人去 殿 空,隻剩下了凰琴一個人。
隻不過,她卻並不感到孤獨。
畢竟......她早已一個人 孤 伶 伶地一個人,如同行屍走肉般,在這凰族領域之中,活了五萬年......
這種孤獨於她而言,什麼都不是。
相反,眾人的離去,不僅沒讓凰琴感到任何傷感。
甚至......
原本冷冽的臉上,卻在此刻,揚起一抹從未有任何凰族之人見過的,釋然而又溫暖弧度——
“快了,快了......終於可以再次見到你了......”
“凰熠......妹妹......”
......
......
......
肆夜,夜深人靜之時——
顧風二人所臨時居住的客棧房間,此時也熄滅了燈光。
李菲兒靜靜的依偎在顧風懷中,臉上還掛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至於顧風......
則是一臉的鬱悶與糾結,甚至大氣都不敢喘。
仿佛又想讓李菲兒盡早入睡,以防她會做出什麼不可描述之事。
可又生怕錯失這麼一個,能夠解開她心結的絕佳機會......
按照他的計劃,二人最多也就明日,可以抵達天燼神域,見到這小狐娘的二師姐——許熠。
正當他糾結之時,李菲兒那輕柔的聲音,也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師尊,你睡了嗎?”
李菲兒的聲音很輕很軟,似是帶著些許撒嬌似的意味。
“如果為師說睡著了,你信嗎?”
“不信......”
如果是陸芊芊聽到顧風這句話,可能就信了。
多半是在哦一聲之後,就進入了夢鄉。
可李菲兒不是陸芊芊吶......
“師尊......抱歉了,這次委屈你跟菲兒擠在同一張床上......”
李菲兒略顯歉疚的話語剛落,顧風卻又連聲安慰:
“別自責,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是運氣不好,剛好來的客棧沒有了其他客房罷了......”
這樣說著,顧風還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膀,試圖讓李菲兒放鬆。
然而李菲兒聞言卻是微微搖頭,苦澀一笑,伸手握住顧風放在胸膛的手:
“師尊你太溫柔......太容易相信我了......”
“其實......徒兒剛剛不過是騙師尊......”
“菲兒剛剛說——在陌生環境看不見師尊,我就睡不著......”
“其實是騙師尊的......”
“至於目的,僅僅隻是想讓師尊能陪著菲兒......”
李菲兒的聲音很輕,輕到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散。
可她所說的話......
顧風又何嚐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