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削落的織布,複活的殺人鬼
模擬型態(tài),疊加年歲,追溯理念。
收取所有相關的情報,不斷不斷地嚐試,試圖理解名為「以諾修斯·薩洛斐爾」的存在。
最後,得出了結論。
——其是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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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茲達哈卡啞口無言。
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立於名為極惡的天頂之上的存在,脫胎於人類卻跨越人類的惡的總和的存在。
——居然真的存在。
要說悲痛,阿茲·達哈卡還沒有愚蠢到這種地步。
要說喜悅,卻也並非如此。
救世主紹希楊特。阿茲·達哈卡從無比無比久遠的過去就開始期待。
然而真當這一幕出現(xiàn)在眼前,能感受到的隻有意義抵達盡頭的空虛。
不是這樣的。我要迎接的東西,和這截然相反。
那麼,現(xiàn)在要怎麼做?
阿茲·達哈卡必須思考這件事。
消滅掉大神的觸手後,他已經(jīng)如此狼狽。隻要自己在這裏賭上全部,便能將其消滅。
那之後,世界的毀滅便成定局。
要放他一馬嗎?那樣的話就會離期待之物更近一步。
……
不,定要全力以赴。
用盡一切手段,將他殺死。若連此般都無法跨越,便不可能登臨極善。
“■■■■!”
龍魔目露兇光,猛然暴起。
黑白色的光將敵我雙方所有人劃入攻擊範圍,無限製放出巨量魔力導致龍魔堅硬的身體開始自行崩塌。
以諾修斯甩手,用出寶石劍的攻擊和龍魔的自爆對衝。
塔洛馬蒂抓住阿茲·達哈卡,消失不見。
七彩光束失去目標,擊中後麵的言峰綺禮,將他重創(chuàng)。他落到地上,沉進黑泥裏麵。
“唿……”
以諾修斯疲憊地閉上眼睛。
阿瓦隆也跟著被一起粉碎了。
是的,粉碎了。
屬於那個世界的阿爾托莉雅的阿瓦隆,已經(jīng)徹底消失。她再也找不迴自己的劍鞘了。
無論什麼東西,都會被碾碎到看不見殘留量子的地步。這就是以諾修斯第一寶具的效果。
如同造物主那令人作嘔的擺弄欲望,隻要揮動橡皮擦就能隨意修改世界般,無法違抗的暴力。
但是範圍卻小到可憐。
對阿赫裏曼這種存在規(guī)模極大且極分散的對手來說,根本不值一哂。
阿赫裏曼哪有這麼容易消滅。
如果有那麼簡單的話,在上一個世界以諾修斯就已經(jīng)動手了,根本不會等到現(xiàn)在。這一次隻是情況太緊急,才不得不動手。
想也明白,這個阿赫裏曼肯定是神經(jīng)突觸一樣的東西。
就像剝開橘子皮要先插入手指,這個也是一樣的道理。
誒,這個時候就有人要問了,你不是剛剛到手寶石劍了嗎,怎麼還會魔力虧空呢?
難道不能把寶石劍的魔力拿出來用嗎?
不是不能,而是以諾修斯做不到。就像他學不懂最基礎的攻擊類魔術一樣,完全沒辦法把這股魔力引導出來。
寶石劍的魔力和以諾修斯自身完全是各走各的,導致他隻能像遠阪凜一樣發(fā)動斬擊。
“阿卡夏記錄,阿卡夏記錄……”
以諾修斯迴憶著阿茲·達哈卡的話。
阿卡夏記錄被汙染,那也就是說,阿赫裏曼遲早會通過這個接口迴來。而且天空都變成這樣了,多半正麵也扛不了多久。
md,阿赫裏曼怎麼這麼煩啊?
想想也是,所謂惡神的頂點,要是能被一群草臺班子三兩下幹掉,才不正常。
說起阿卡夏記錄,以諾修斯就想到羅亞,一想到羅亞,就想到不見蹤影的愛爾奎特。
“安娜,帶我去找愛爾奎特。”
以諾修斯唿喚美杜莎。他有一件事,要愛爾奎特和阿爾托莉雅去做。
“阿爾托莉雅,你去把亞德借過來。”
“……嗯。”
阿爾托莉雅猜到了以諾修斯的打算,於是無感情地應聲。
她雖然是被腰斬,但在沒有被追擊的情況下,活下來並不難。她可是術士,而且照顧別人和照顧自己是完全不同的。
美杜莎抱起以諾修斯,發(fā)動魔眼,直接從房子上麵跳了過去。
“話說,羅穆路斯呢?怎麼又不見了?”
以諾修斯的疑問消失在風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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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發(fā)現(xiàn)愛爾奎特的時候,她正像個白蘿卜一樣種在地裏,瞪著死魚眼,手掌撐著臉頰。
看到美杜莎和以諾修斯後,臉色才明媚起來。
“阿諾,快把我拖出去啊。”
她像撒嬌一樣說著,揮動其中一隻手臂,另一隻則撐著地麵。
“抱歉,做不到。”
以諾修斯看美杜莎、阿爾托莉雅、太公望齊刷刷地搖頭,斷然拒絕。
“誒~?怎麼這樣~?”
愛爾奎特沮喪。
阿爾托莉雅……應該說是聖劍excalibur看著這個同類,有點羨慕。
居然會撒嬌。好厲害。
“這東西隻會把你送到星之內(nèi)海去吧?那裏可比這裏安全多了。”
“貢獻完你最後的剩餘價值,就安心去吧。我不會想你的。阿諾也不會。”
美杜莎微笑著,說出來的話莫名有點陰陽怪氣。
“唔……”
愛爾奎特鼓起臉頰。
“好了,愛爾奎特。你能再光體化一次,把地球全土的texture執(zhí)行沒收嗎?我要連帶著上麵的生命一起收納。”
以諾修斯提出要求。
這個就是之前提到過的聖槍收容計劃。
至於為什麼突然決定這麼做……
多半是失望了吧。
阿爾托莉雅能體會這種感受。
“我做不到。”愛爾奎特斷言,“texture隨時都能收迴是沒錯啦,但是上麵的生命體才不歸我管呢。他們逃命的話,我也不可能把他們扯過來啊?”
“那就再加上我吧。”
太公望接話。
“我會配合使用土遁術,收攏範圍外的生命體的。隻不過要事先接上這位精靈公主的知覺,不然僅憑我這三流靈基,就算豁出性命也是癡人說夢。”
他轉(zhuǎn)向以諾修斯,將打神鞭塞到他懷裏。
“之後的事我恐怕也幫不上忙了。留在這裏也隻會添亂。就讓我最後再彌補一下自己的錯誤吧。”
“希望你到時候能幫我說點好話,告訴她我不是故意的。當麵道歉……我果然還是沒這個機會了。”
這個“她”指的當然是高揚斯卡婭。
以諾修斯點頭,看向阿爾托莉雅。
他實際上有點疑慮,亞德真的能容納如此大規(guī)模的創(chuàng)作物嗎?
不過阿爾托莉雅這個專業(yè)人士都點頭了,估計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但是阿爾托莉雅沒有告訴他,所謂的辦法實際上是把收束的texture切割成好幾份,送到平行世界的聖槍那裏。
而一旦這麼做,亞德這個封印禮裝就徹底寄了。因為收納texture產(chǎn)生的波動甚至比聖槍十三道拘束全數(shù)解放還要誇張。
“唔,這樣啊,那我開始嘍?”
愛爾奎特頓了一下,等待太公望連接好知覺,然後向以諾修斯眨眨眼。
以諾修斯會意,給了她一發(fā)寶石劍光束,將她的身體打碎。
“啊啊啊啊啊啊——!”
純白的巨人仰天長嘯。
她卡在地麵的腰肢周圍出現(xiàn)異常的重力圈,四周的地麵被迅速拉扯過去。
阿爾托莉雅喚醒聖槍,召喚出透明投影,將愛爾奎特和重力圈圍在中間。
地麵如被漩渦吞噬的水流般極速流動,還未到達重力圈,就被聖槍提前截胡。
倒立的金色圓錐延伸出通路,擊穿世界壁,聯(lián)係到其他的盡頭之錨。
那壯觀的景象持續(xù)了數(shù)分鍾,終於結束。
愛爾奎特耗盡力氣,被拖進了星之內(nèi)海。
太公望則是力竭而死了。阿爾托莉雅隻是碰了他一下,就直接崩塌成靈子消失不見。
遠處,衛(wèi)宮士郎捏緊卡片。
已經(jīng)失去了阿瓦隆。那種狀態(tài)也消失了。
下一次上戰(zhàn)場,就是死期了吧。
藤姐,櫻,伊莉雅。
還有凜。
之前她救自己的恩情還沒有還上,就這麼死去了。現(xiàn)實果然不講道理,無比殘酷。
切嗣……
我一定要,親手殺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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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濃鬱到窒息的死亡的氣息。
自己生前夢寐以求的美麗的死亡居然就在這裏。
而且——
——無窮無盡。
青年看著剖開胸膛的自己的手,喜極而泣。
在昏暗的視野中,有一座醜陋的橋。
是的,醜陋。以雨生龍之介的眼光來看,創(chuàng)作出這座橋的人一定沒有任何一點藝術細胞。
但是……棒極了!
你的橋確實難看,但是美妙的死亡很好地彌補了這一點。
因為這是一座用扭曲的屍體堆砌起來的大橋!
哦,我的老天爺啊,看看那個護欄上的腐爛腦袋,究竟是多美好的死亡才能讓他露出這種陶醉的表情啊?
雨生龍之介感覺自己的腦髓都要爆出來了。
啪嗒。
啊,真的爆出來了。
雨生龍之介癡癡地看著粘在手指上的東西,不禁舔了舔。
原來我的腦子是這種味道?
不賴。
雨生龍之介激動地衝到橋頭。
在橋的兩邊,醜陋的妖婆們歡迎著他的到來。
她們的臉真是一言難盡,正常人看了她們的笑容,前天吃的飯都要嘔出來。
雨生龍之介也覺得她們多少有點太醜了,但是這不礙事。相比她們的藝術精神,這些都不值一提。
“你你你你你你好!請問這些都是您們的傑作嗎?可以拜我,啊不是,可以收我為徒嗎?我什麼都會做的!”
雨生龍之介激動壞了,圍著這群妖婆上躥下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群了不得的美女。
妖婆們咧開長滿膿瘡的嘴巴,鼻孔裏噴出硫磺般的氣體,兩顆皺縮的眼珠不停打量著雨生龍之介。
妖婆們越看越滿意,最後難聽地笑了起來。
她們一擁而上,你一爪我一爪,把雨生龍之介殘忍分屍。
撕扯靈魂的痛苦衝擊雨生龍之介的意識,讓他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是啊,這麼美好的東西,卻隻有自己一個人能夠享受,這怎麼能行呢?
我還不能死。
必須迴去,讓大家都明白真正的死亡是什麼樣的才行啊!
我是死亡的傳教士啊!!!
雨生龍之介在瘋狂的動搖中獲得了新生。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還沒開始行動,地麵就好像桌布一樣被拖走了?
到底是誰在和他作對?
雨生龍之介感覺天都塌了。
他趴在地上,瘋狂抓撓著地麵,企圖留下哪怕一塊淨土,卻根本無濟於事。
“不,不!!!!”
雨生龍之介痛哭流涕。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
沒了人,我該如何傳遞死亡的美妙啊!
他捶胸頓足,把心髒撈出來,一頓暴啃,仿佛這樣就能讓他好受一點。
嗯?
雨生龍之介突然停下。
眼珠像變色龍一樣轉(zhuǎn)動,他笑歪了嘴巴。
餘光裏有人!
我就知道,神沒有放棄我!
“紮到你啦!”
雨生龍之介的聲音變得十分畸形。
他的眼珠中央,血管一樣的紅線猛地竄出,朝著躲藏在暗處的小櫻射去。
“小櫻!”
間桐雁夜推開櫻,自己被紅線紮中。
“噢噢,哦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全身上下連續(xù)不斷地爆出刀痕。
這每一刀都是雨生龍之介在自己身上親手實驗過,精心搭配的,保證能令他感受到死亡的美味。
雖說雨生龍之介並不一味地追求痛楚,但是想體驗死亡的話,怎麼能沒有痛楚呢?
啊啊啊……
有安靜的死亡,也有喧鬧的死亡。有充滿恐懼的死亡,也有毫無恐懼餘地的死亡。
“死亡,真是美妙啊。”
雨生龍之介的臉頰上泛起紅暈。
間桐雁夜已經(jīng)死了,但是屍體還不停抽搐著。
這難道不是他對死亡迴味無窮的證據(jù)嗎?!
雨生龍之介光是想想這個男人對死亡的讚美,就感覺要前列腺高潮了。
“雁夜叔叔……”
小櫻嫌惡地瞪著雨生龍之介,想靠近間桐雁夜,但又害怕被眼前的惡魔抓住;想要逃跑,卻又放不下間桐雁夜。
而且因為旁邊的東西都被拖走了,想逃也逃不掉。
她這會兒是真有點無助了。
“嗯?”
雨生龍之介癲狂的表情頓在臉上。
他有些探究地看著天空,原地靜止了好久。
“不對,不對。”
他看向腳下的紅灰色巖石,摳了兩塊出來,猛地用力。
啪!啪!啪!啪!啪!
雨生龍之介不停擦著石頭,卻隻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仿佛是確定了什麼,他渾身顫抖。
“是火,是火啊!”
“火消失了!世界開始崩塌了!”
雨生龍之介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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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桐雁夜被殺死了。
他看到一座明亮的橋。在那座橋上,美女們注視著迷茫的他。
這詭異的一幕讓他迴想起來,在許久之前的事。
“你認為我的眼睛裏為什麼會有劍的形狀?”
莫德雷德將手指放到眼珠上。
沒有眨眼,就這麼抵著。
間桐雁夜感到一陣不適。
“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
她輕笑一聲,親手挖下自己的眼珠,放到間桐雁夜的手中。
“在黑暗的日子裏,你曾祈禱過吧。”
“想要改變那一切的力量,想要保護她人的力量。”
“你的希望,我確實收到了。現(xiàn)在,我來把它歸還給你。”
“暗黑魔劍士,卡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