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早已謀劃改檔案 再議對策重布防
沒想到第三天,刺猴被放了出來。剛迴到酒店,高翠蘭就把他拉到屋裏,問怎麼迴事。刺猴道:“就是龐召雇‘老鬼頭’的事,他們都是私下談的,我不知道內情。又問我龐召怎麼逃走的,我說不知道。”
豬淨壇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是公安局的人給龐召透的信?”刺猴道:“那是亮子告訴我的,我敢瞎說嗎?”高翠蘭問他:“原來龐召手下那夥人,就抓你自己嗎?”刺猴搖頭道:“不,亮子、靳虎、栗豹都抓了,我們幾個也沒關在一起,隻是對質的時候見了麵。雇‘老鬼頭’的事這邊就我和亮子知道,沒人說出去,有可能是阮三供出來的。我跟亮子口供一致,其他的事也沾不著我,就把我先放了,說以後有事還會找我。”
高翠蘭問道:“那亮子呢?”刺猴道:“亮子恐怕麻煩了,有人說他現在還跟龐召有聯係。辦案警察正在追查,也問過我,我都說了實話:自從龐召逃走後,從來沒找過我。也不知道龐召跟亮子可有聯係。”
豬淨壇不由地問刺猴:“龐召跟亮子現在還有聯係,是警察說的嗎?”刺猴道:“對。我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試探我,反正他們問我,我隻能說不知道。”豬淨壇道:“要是亮子真跟龐召還有聯係,隻要他招供,那龐召就躲不成了。”刺猴道:“我估計不是靳虎供出來的,就是栗豹說的,反正亮子什麼事情都告訴他們。”
高翠蘭問道:“他們倆放出來嗎?”刺猴搖頭道:“沒有。栗豹、靳虎還牽涉原來的一個案子,龐召帶他們跟南關的姓龔的一夥人打架,攆了幾十裏,最後把姓龔的打殘了。這是幾年前的事,這一迴也翻出來了。他們問我這件事,我隻是聽說,那時候還沒跟龐召,根本不知道。”
豬淨壇道:“靳虎、栗豹學點功夫,就想著打架,把人打殘了,還能出來嗎?”高翠蘭道:“我早就說過,不能跟著他們幹,早晚得出事。”
這時,吳媽、杏花、李晴知道刺猴迴來,都過來問候。威威也一蹦一跳地走到刺猴跟前,盯著他問:“哼哥,你是壞蛋嗎?”杏花忙把他拉在一邊,道:“胡說什麼!”威威道:“那警察怎麼來抓他呀?”
杏花正要訓他,高翠蘭解釋道:“威威,警察不是抓他,是找他調查案件。”威威道:“調查案件是幹什麼?”高翠蘭道:“比如說有人打架,警察就問他看見了沒有,誰跟誰打架?這就是調查。他要是被抓就迴不來了,明白吧?”威威這才走到刺猴跟前,做了一個手勢,道:“明白了,哼哥是好人,不是壞蛋。”
刺猴這時兩眼已經濕潤,抱起威威道:“是你姑姑不讓我當壞蛋,我就不當了。”威威用自己的小手一個個指著道:“我姑姑是好人,我大伯現在也是好人,當然不讓你當壞蛋。”說得大家都笑了。
再說單局長那天坐車去單位看見豬淨壇,心中猜到他是來找自己的,聯想在酒店見到高翠蘭,知道肯定沒有好事。他叫司機開車匆忙離開,也不便跟他說出真相,故意裝作有事情要辦,在街上轉了一圈,才讓他把自己送迴家。
揣摩一個上午,老是惴惴不安。想打電話找廖主任問問情況,又聯想到上次這個人挾持廖主任,大鬧工商局,知道他什麼事都能做出來,一直心有餘悸。
熬到中午下班時間,廖主任匆匆忙忙趕了過來。單祿給他開了門,順便伸頭朝外瞅了瞅,問道:“怎麼樣,人走了吧?”廖主任道:“沒事,早走了。”
單局長這才招唿他進屋坐下,廖主任看單局長仍然有些緊張的樣子,便對他道:“沒事的,他屬於咱們管的個體戶,況且你又沒平白無故得罪他,怕他幹什麼?”
單局長道:“不是怕他,是為了避免正麵衝突。瞧他上一次到局裏鬧的,拉著個羅彪當話說,連你都吃了虧。這一迴,不知道又要鬧出個什麼事兒來?”廖主任道:“局長考慮的對,你剛剛上任當一把,不能讓他在局裏胡鬧,影響你的聲譽。”
單局長最關心的是想知道姓豬的去工商局的用意,問道:“這次還是來找我的嗎?”廖主任道:“被你算準了,就是要找你。值班的小趙攔也沒攔住。”單局長擔心道:“乖乖,看來還是要鬧事?”
廖主任搖頭道:“沒看出像要鬧事,隻說要找你。我跟他胡吹海嗙一番,把他打發走了。”單局長道:“你沒問他到底想幹啥?”廖主任道:“怎麼會不問呢?為了套他的話,我還要請他上辦公室坐坐。可他不願意去,說找你是私事,我就沒辦法再問。”
單祿的神經更加緊張起來,問道:“他說跟我是私事?”廖主任察言觀色,猜測裏麵必有文章。試探道:“是呀,我也覺得奇怪,難道你們原來就認識。”單局長道:“別聽他胡說八道,我怎麼會認識他?”廖主任道:“我也覺得奇怪,所以也問他了。”單局長迫不及待地道:“他怎麼說?”
廖主任盯著單局長焦急的目光,慢條斯理道:“他也這麼說,根本不認識你。可是------”單局長更沉不住氣了,追問道:“可是什麼?”廖主任故意賣關子道:“局長,你雖然原來不認識這個醜八怪,可應該認識一位漂亮女人吧?”
單局長聽到這裏,頭皮都有些發麻了。但在廖主任麵前,還是裝作一本正經,罵道:“你他媽的也學會油嘴滑舌,什麼醜八怪,什麼漂亮女人,亂七八糟的?”廖主任道:“一點都不亂,那個姓豬的說的私事,就是你原來認識他老婆。”
這才是致命的一句話,單局長臉色立馬變了。問道:“是他這麼說的?”廖主任加重語氣道:“真這麼說的。”單局長明顯焦躁不安起來,不知怎麼冒出一句:“這家夥想幹什麼,難道要陷害我?”
廖主任哪知道單局長與高翠蘭的那段經曆?靠自己的小聰明,把所謂的“原來認識”,理解為他們之間可能有過一段“羅曼史”。看著單局長那滿臉愁雲的樣子,安慰道:“局長還為這樣的事情發愁,這事擱現在算個什麼?”單局長明白廖主任的意思,但是真正的原因又不能說出來,歎口氣道:“真不是個善茬。”
廖主任聽到單局長那無可奈何的口氣,便發揮了自己的想象空間,勸他道:“我覺得這個人太過分了。憑什麼?瞧他長那個模樣,跟豬八戒差不了多少。那個高老板會看中他?自古英雄愛美人,我看你們才是郎才女貌吶。要不是他潑皮大膽,仗著有點力氣搶走她,那肯定是局長抱得美人歸呀。媽的——落了便宜還賣乖,他竟敢來找你的麻煩,簡直是個潑皮!”說得單局長哭笑不得,無奈道:“你胡扯什麼,哪有這事?”
廖主任明白局長有難言之隱,出主意道:“我知道你愛麵子,怕在局裏鬧起來影響不好。其實,你越怕他,他越逞能。他既然要找你,還能找不到嗎?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咱們的保安再負責,上班的時候找不到你,下班的時候能找到你;在單位找不到你,離開單位還找不到你嗎?所以我覺得,躲不是辦法。”
單局長被他說得更加心慌意亂,道:“也不是躲他,主要是摸不清情況,他到底想幹什麼。我叫你下車,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廖主任道:“我明白,一直探他的口氣。開始被我天花亂墜一席話,忽悠的挺高興。可後來他說你們之間是私事,我還怎麼往下問?”
聽到這裏,單局長突然覺得事情還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糟糕。與高翠蘭相遇,已經半年多時間了,如果她當時認出自己,怎麼會到現在才來找麻煩?而且找麻煩的不是她本人。他想用僅存的一絲僥幸心理,開動大腦思維,盡量排除內心的危機感。
於是對廖主任道:“我看他是個大老粗,懂得什麼公事、私事?也許還是為羅彪的事,不知道怎麼又得罪他了。上一次他就說,是我恢複羅彪的臨時工,才專門找我鬧事。這一次又來,不找別人,還是叮我,也許他就把這事當作找我的私事了呢?”
廖主任瞇著小眼睛,冷笑著道:“他說你跟他老婆原來就認識,你怎麼解釋?”單局長轉著眼球道:“說認識也不奇怪呀,咱們去他們飯店吃過飯,還是單留的房間,他老婆認識咱們也有可能。他們兩口子長那樣,咱不也認識他們嗎?這個不是問題。問題出在哪兒呢?我覺得是不是羅彪無意中又得罪他老婆了,所以他老婆說認識局長?”
廖主任覺得他說話可笑,卻不露聲色。道:“你不是叫羅彪不上班了嗎,怎麼還會惹事?”單局長道:“你還沒聽明白,不是上班的事。你以為羅彪好欺負嗎?姓豬的那樣整治他,他會善罷甘休?上一次就跟我講,他花不少錢,請了供電所的管所長,攛掇姓管的停了高老莊酒家那一路的電。沒想到中間出來鐵頭老大,給攔了下來,隻停了三天,就沒法停了。”
廖主任道:“羅彪還真有些能耐。”他又追問道:“你的意思高翠蘭發現是羅彪搗的鬼,才叫姓豬的來找你?”單局長擺著手道:“哪裏的話。這樣的事與我什麼關係?就是她明明知道是羅彪幹的,也不至於找我。況且姓管的隻說正常壓負荷,不可能出賣羅彪。我的意思是羅彪跟姓豬的一直咽不下這口氣,還尋思著報複呢。”
廖主任勉強點頭道:“明白了,你的意思還是羅彪又惹了事?”單局長道:“我懷疑他們之間發生的矛盾,還得跟咱局裏工作沾上邊,才有可能來找我。”廖主任道:“有道理。那會是什麼樣的事呢?”單局長深沉地道:“羅彪現在雖然不上班了,可他舍得了那魚行嗎?總得去招唿一下。姓豬的兩口子開飯店,天天都得買雞買魚,說不定他們碰上羅彪,又懟上了呢。”
廖主任聽單局長越扯越遠,還在異想天開,不由得站了起來,亮開底牌道:“要是羅彪惹了他老婆,他不直接毀了羅彪,還來找你告狀?其實我剛才沒告訴你,我已經問過姓豬的了,他說不是為羅彪的事,你就別朝這方麵想了。另外,還有一句話我沒好意思告訴你——”
廖主任故意頓了一下,兩眼瞪著單局長,單局長忙問:“什麼意思?”廖主任道:“你剛才說去他們酒店吃飯才認識高老板。可姓豬的說,他老婆跟你不是一般地認識,他說——扒皮認識你的骨頭。想想這是什麼意思,到現在還不明白?他既然講出這樣的話,如果我剛才猜錯了你們之間的事,看他那個樣子,你跟他老婆絕不是一般的認識關係!”
其實單局長這時候比誰都明白,不是廖主任嚇唬自己,他與高翠蘭之間確實不是一般的認識關係,自己將要麵臨的可能是一場躲不掉的災禍。既然廖主任都能看出問題,點破窗戶紙,自己不能再有任何僥幸心理,現在是應當考慮采取對策的時候了。
由於那段不能見陽光的陰暗曆史,對自己最信任的廖主任也不能透露。他心中開始盤算,從最壞處著想,如果高翠蘭真的為那段奇葩往事鬧起來,一定會對仕途有所影響,因為那是政治問題。況且自己這一次升遷,不僅使用手段擠走王局長,而且自己還是縣領導調離時突擊提拔的一批幹部。已經引起不小的爭議。位子還沒坐穩,如果在這方麵再有連鎖反應,自己的努力將付諸東流,結果不得而知。
然而,單局長畢竟在政治舞臺久經磨練,玩弄政治遊戲已經得心應手。他利用特殊人物、特殊手段在特殊崗位上編織的以自己為核心的關係網,已經成為監測政治動向的雷達站,遮擋政治風雨的保護傘。自己走的路坎坎坷坷,確實不易。然而,畢竟走過來了。所以,他非常自信:即使遇到再大的風浪,會有貴人相助,都能化險為夷。
特別值得慶幸的是,自己對影響前程的大事未雨綢繆,早作打算,已經利用關係把麻湖集的那段檔案全部勾銷,包括原來的名字——“單衛紅”也無影無蹤,現在的檔案是一個全新的單祿。無論高翠蘭鬧到哪裏,即便派人來調查,也得查檔案呀,檔案可以作證,她高翠蘭說的那個人根本與自己無關!
想到這裏,也算鬆了口氣。他讓廖主任坐下,道:“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我仔細捋了一下,根本就不認識他老婆。什麼高翠蘭、豬八戒的,那不是胡扯的神話嗎。你知道他們是哪裏人嗎?”廖主任道:“不知道。”單局長道:“我也是。所以說,連他們是哪裏人都不知道,以前怎麼會認識?”
廖主任本想在局長麵前顯示一下自己的思維分析能力,發揮一下辦公室主任的參謀助手作用,沒想到花費了半天功夫,單局長居然不吃這一壺。也隻得隨和道:“是呀,他們兩口子也會顯擺,那姓豬的本來就醜,居然自稱豬八戒,他老婆還真叫高翠蘭。現在這個社會也是,隻要能賺錢,什麼洋相都敢出,什麼花樣都幹得出來。齊興縣都當成笑話傳了,哎——可人家生意好呀!”
單局長站了起來,鄭重其事道:“他們生意的事咱不管,是哪裏人咱也不管。但是絕對不能讓這個姓豬的瞎胡鬧,特別不能允許他再來單位造反!”廖主任也站起來道:“對對對,咱們要做好防備,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來局裏鬧。”
單局長又招唿他一起坐下,道:“這件事你千萬不能馬虎,想辦法安排好。保衛股長我沒叫別人幹,就讓你兼著。門崗不是吃閑飯的,一定要給我盯緊,按照我們的規定,不經允許,外麵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進來。特別是這個姓豬的,你要跟門崗專門交代,千萬要防止他進去搗亂。這兩個門崗不是剛剛招聘的臨時人員嗎?誰出了問題,也別說怎麼處理了,幹脆就辭退。重新挑人,挑有種的人幹。”廖主任道:“是。不對他們嚴一點,就沒有責任感。”
單局長又道:“當然了,光靠保衛股不行,還要想辦法跟公安局加強聯係。看樣子這個姓豬的沒有吃過虧,那就要讓他見識見識。這個任務還是要交給你,一旦出現不穩定的因素,立即請他們來處理。而且矛盾隻能在門崗解決,連大院也不能讓他們進去。”
廖主任道:“我也這麼想的,可是-----”單局長打斷他的話道:“可是什麼,我知道你要說乙局長調走了?”廖主任道:“對,他要是在的話,一個電話解決問題。”
單局長盯著他道:“你這個腦子也得與時俱進呀,調走個乙局長,來個丁局長,乙局長是我的朋友,丁局長就不能是朋友了嗎?再說了,這樣的事情也不能隻找局長出麵,還是具體辦事人比較好。”
他想了想,道:“你不是跟那個治安大隊的安隊長打過交道嗎?”廖主任模棱兩可道:“其實也不算什麼交道。去年就是因為這個姓豬的,我打電話找乙局長,是他安排安隊長過來,來了也沒辦什麼事,不還是把他姓豬的放走了?”
單局長看著他,意味深長地道:“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縣官不如現管。別說沒有來往,既然認識,隻要有心,就有可能成為朋友。你這個當辦公室主任的,起碼掌握著吃喝大權,這樣的事情還要別人教你嗎?”廖主任理解了單局長的意思,隻得傻笑著點頭應諾。正是:
人間多有變色龍 適應生存綠變紅
並非此類神通大 鑽營還需靠環境